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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的事来做。
然后,她找到了。
她找到了去年冬天用剩的半筐木炭。
她用木炭做画笔,用来画素描和园林设计图。她大学的专业就是园林设计,对绘画也有涉猎,素描是小时候就学的了,她一直都没有放弃绘画,大二时还修了《中国山水画中的园林之美》的选修课。
画画是很耗费时间的一件事。她对着园中的一棵菩提树,就可以画一整天。不满意,第二天还继续画。
至于园林设计图就更费时间了,画一画,改一改,一整天也画不完半亩地的构图,更何况是完成整个设计图?
这日,她坐在园里,在自己制作的简陋画架上画石碑,就是那块上面刻有乾隆御笔菩提诗的石碑。午后橘黄的光线洒在石碑上,有一种既温暖又庄严的感觉。她希望这副素描能传递出这种感觉。
当这副画终于完成,她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己给自己八十分。
“画得好逼真!真好!连落晖的感觉都画出来了。”一个浑厚的男声在她身边响起。
青依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看不真切,因为长时间凝视着太阳下的石碑,造成了暂时的失明。
青依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等待黑暗的过去。
只听见那个声音又说:“本王以为宫廷画师郎世宁画作的逼真程度世间无人可及,想不到宫里还有如此才女,皇兄真是有眼不识珍宝啊。”
青依放下手,终于可以看清说话的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面容清俊,浅麦色肌肤,一双眼睛含着盈盈笑意,眼角微有细纹,但不显其老,只是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经常笑的人,穿着一袭宝蓝色蟒袍,镶玉腰带上垂挂着香囊、玉佩等物,自有一种潇洒不羁的味道。
“王爷?你是和亲王?”
自从“死后”,她就决定不再委屈自己对任何人奴颜婢膝。
“哦?你居然猜得中是本王,果然是个秀外慧中的妙人儿。”和亲王弘昼笑道,“早就听说皇兄将一个美人藏在这英华殿,不想今日才有机会见到,真是遗憾啊!本王怎么就不早点来看看呢?”
“美人”?是妖女吧。青依淡淡一笑,这和亲王说话随意洒脱,倒让人觉得亲切。
“不知王爷今日来此是为了什么?”
“本王今日来,当然是专程来看美人你的,难道你不相信本王所说的话?”
此人看来惯于调情打趣,必是风月场上的老手。
“你我初次见面,说我相信你,你也不相信我吧?”
“美人这句话说得好似绕口令似地,真是妙不可言。”他右手中的折扇轻轻在左手中击打,好一副潇洒倜傥的模样。
青依忍不住笑得更厉害了。她两眼弯弯,似幽潭映着新月。
“如果想要我相信你很简单,请王爷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哦,是什么问题,只管问,本王一定如实回答。”他踌躇满志。
“王爷的宝号是和亲王,我第一次听说就觉得疑惑,因为我以前经常听到的是和亲公主,那敢问王爷,你这‘和亲’是不是就是那‘和亲’?你有没有真的‘和亲’过?”
和亲王愣了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说你是妙人儿,可真没有说错。从没有人敢问本王这样的问题。”他眨眨眼,靠近青依低声说,“不瞒你说,我有和亲过,而且还不只一次……但这话可不能让皇兄听到,说不定下次让本王和亲番邦,给本王一个黄头发的洋妞……哈哈……”
说着他大笑起来。
青依也大笑起来。皇室子弟的婚姻不知有多少是出于政治上的需要。这个人这么善于自嘲,难怪活得那么逍遥自在。
突然,和亲王伸手过来,手指轻触她的面颊。她大惊,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和亲王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
“本王是……你的面上有些炭灰印……”
青依想起自己刚才用脏手遮面。可能现在好像大花猫了!
“啊呀——”她惊叫一声,撒腿就往西跨院里跑。
和亲王看着她飞一般地跑不见了,不由得哑然失笑。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子,她似乎完全不知道女子应该“笑不露齿,行不动裙”。
从此之后,他空暇时就忍不住来英华殿坐坐,有时还给她带来几本书,不过似乎她不太待见他,每次连茶水都不奉一杯。后来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她的吃穿用度连一般的宫女都不如,膳食都是随辛者库的厨房的,难怪她每次都穿着下等宫女的衣裳,他还以为她是平时穿着随便。所以,原来不是她不奉茶,而是根本没有茶!
他和皇兄提起此事,皇兄生气地让他最好少管她的事,以后不要再去英华殿招惹她,否则就罚一个月的俸禄。他还真少见皇兄如此不冷静的,像一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不能光明正大地去,他就偷偷摸摸地去,每次还捎带一些好东西去,例如精致的小点心、漂亮的小手绢之类的。女孩子们不都喜欢这些吗?
但她居然不接受!说是不能为物所累,他还真弄不明白了,她一个花朵一样年龄的女子为什么要像深山里的老尼姑似的,吃素抄经,敝衣蕴袍,头上连根钗子都没有。
难道是皇兄逼的?皇兄也忒狠了些,怎么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呢?以往出巡,对那些个千金小姐们,他不很有谦谦君子风度吗?
皇兄说她是妖女。难怪他现在都看不见妖怪了。因为如果妖怪像她一样单纯,来到人间就被人给吃了。他还是做一回搭救妖怪的书生,把她从皇兄的魔掌里拯救出来吧。
院中树木郁郁青青,已换上了迎接盛夏骄阳的武装。青依这几日却常在太阳底下走来走去。因为院中的两棵菩提树开花了!金黄色的花朵,形状像吊金钟,一串串,低垂下来,满树繁花,一院幽香。平时的菩提树如青鬤老者,此时却像珠光宝气的贵妇。
青依知道菩提树在后世很罕有,更少见到开花的。所以她恨不得手上能有一部相机,能前后左右全方位都各拍上几张,最好还拍一拍近景、远景、微距……扼腕!
不能只是扼腕!
心痛不如行动!
于是,每日一起身,她就支着画架在树前画菩提花。待骄阳高升,她就移到树荫底下。
太阳走啊,她也走,她画菩提在心口!
几日下来,她的肌肤明显染上了太阳的金黄色光泽。春红、倚芳都以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她依然故我,似乎已经为一树菩提花着魔了。
半夜,青依被热醒了。她之所以这么热,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天气炎热,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床上的蚊帐。它不是蚊帐,而是冬天的帐幔,绸布做的,密不透风。打开来,蚊子咬,关起来,热死了。
她曾试过像鲁迅先生一样,采用他在仙台的只露口唇蒙头睡法,但效果很不好。估计他大男人一个皮粗肉糙堪咬,鬼子蚊子也不如吸龙子龙孙血长大的中华蚊子剽悍,她每次都被咬得痛苦不堪,弃械投降,躲入布城中。第二日起来,唇上还留着几个蚊口,好在没有男人质问她为何“嘴唇被蚊子咬了”。
真正一部血泪史啊!
屋外有夜风,很凉爽。青依披散着长发,穿着一件白色睡裙,像一个幽灵一样走去院子里。她的睡裙是一件长袖齐脚踝棉布长裙,虽然和宫女们的不太一样,但也够保守的了。
院子里有人!
还没有走到菩提树下,她就闻到院子里有一股酒味。走上前一看,只见碑亭里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黑色衣裳,头趴伏在石桌上,地上散落着几个酒樽。
皇后
再走近点看,身影有些像乾隆。她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有太监或宫女。
她大着胆子走了过去,用手推了推他的头。他的头动了动,似乎要抬起来,但最终还是趴了下去。
喝得烂醉了吗?
她的胆子又大了几分。手用力地推了推,他终于抬起头来。月光很明亮,她看见他两眼泛红,神色悲戚。
“坐。”他指指石凳。
青依坐在他对面。
“你喝醉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去叫……”
“朕也想喝醉,醉得不省人事最好,但明日还要上朝,朕不敢醉……”他痴痴地望着那两棵菩提树。
月光下,清辉笼罩,如梦似幻,金黄色的花朵似乎会闪光。几颗流萤在树间轻舞,仿佛对花朵留恋不舍。
“十二年的今晚,朕也在这里欣赏月下的菩提花,那时皇后就坐在朕身旁,那晚她很开心,因为那天我们的嫡子七阿哥永琮满周岁。
那晚,朕还采了一串菩提花簪在皇后头上,她很是欢喜。皇后她平时节俭,平日冠饰皆草线绒花,不御珠翠,但朕知道她只是想要为宫中诸妃的表率。在她未嫁朕之前也很喜爱花钿首饰,但自从嫁了朕之后,那些宝钗、珠翠都锁进了妆匣,入宫之后,更是分赐给了其他嫔妃。一国之母沉重的胆子压在她的身上,她连普通女子的幸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