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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她抬起头微微看了慕卿裳身边的石榻一眼,眼底逐渐泛起悲凉之意:
“诚然那时是我荒唐,一时糊涂。多年来一直在这幽谷修行,自是不晓得人心的险恶。于是便救了那青年男子,将他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样说着,她那双白皙美丽的纤指突然绞在了一起,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情绪。
慕卿裳心头一惊,有些忐忑地看着玉骨苍白的脸色,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落得如此痛苦。
“那男子醒后,起初对我甚是恐惧,以为自个儿遇上了什么吃人的妖魔。待得后来晓得我是操控冰雪的雪女之后,这才放下了一颗不安定的心,对我逐渐亲近起来。朝夕相处,我待他甚至周到,他便也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告诉我,他叫祁清风,是当今吏部侍郎之子。因着误入这迷雾之森中,幸得不死。却是被妖兽逼得坠入了这山崖之下,本以为是必死无疑了,偏巧遇到我救他一命,是以感激不已,让我甚是欣喜。”
玉骨的嘴角逐渐泛起一丝讽刺的苦涩笑容,眼神逐渐迷茫起来,如梦如幻,让人看不清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慕卿裳于心不忍,下意识地轻轻伸手抚摸着她冰凉的头发,安抚着她。玉骨长叹一声,勉强笑了笑,示意她自己不要紧: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祁清风所言之事,左右却都是个不甚体面的借口。尚且不说他一介书生怎生得孤身一人入这迷雾之森而不受损,便是那如此巧合的时机,就该让我提防起疑。然而彼时我只道长久寂寞,便是终于得了个人相伴,也是好的。是以一直不做留心,这才酿成大祸。那祁清风自伤养好之后,就在我这幽谷之中住了下来。那时我忙于修炼,闲暇之时,他便教我读书写字、弹琴说礼。久而久之,我对他便心生好感,于是怀着这份心意,一年之后,就与他成了亲,住在这冰宫之中。”
这般说着,玉骨的眉梢这才渐渐流露出一丝暖色,似喜非喜、似愁非愁,看得慕卿裳心里一阵阵刀剜似的痛,却又无话可说。
“直到后来,我修行结束,一颗冰晶内丹终于是凝成于心。那时我正沉浸在情爱之中昏了头脑,是以一出关便兴冲冲跑去告诉了他,与他一同分享这快乐。那时,祁清风甚是开心,对我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最初我以为他是因着心里有我,所以才这般殷勤————如今想来,却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你大概不晓得,我们雪妖一族,百年修炼才能练得一颗内丹。凡人得了,便能白骨生肌、起死回生进而百毒不侵。彼时我被幸福扰了清明,从来不曾想过,日后竟被这枕边朝夕相处之人,生生施咒剜了一颗心去,救他那心上人。”
慕卿裳忽然听到这番话,顿时惊得差点弹跳起来,一双手立即泛起阵阵冰凉之感。她满脸不敢置信的瞪着一脸淡漠的玉骨,嘴巴大张着,迟疑了半响,却终究,因被这太过可怕的事实刺激过度,挤不出一句话来。
玉骨那张美貌绝伦的脸上,此刻只留下一片怅然苦笑。
见不得多少悲哀,却也看不见什么感情————许或是伤得太深,便逐渐遗忘了最初撕心裂肺的痛楚。时隔至今,怕是也释怀了不少,只是悔恨最初轻信于人罢了。
“祁清风原来有个心爱之人,是镇国将军之女,听说生得很是漂亮温婉。那时她生了重病,眼看着便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那祁清风日夜心急如焚,后来打听到雪妖一族能修炼冰晶内丹,可以起死回生。当下便不顾一切地起身去了太白山,寻那仙人张季连求他收了自己为徒,修了几月仙术便匆匆赶来迷雾之森,设计与我相逢,剜了我的心去做那药引。”
说到这里,玉骨不禁冷笑起来,一双清澈冰蓝的眼眸之中,尽是嘲讽之意:
“他倒是好计谋,真不愧是我曾真心相待的好夫君。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祁清风这般设计,只为救那将军千金。却不料那女子得了救,日后竟是对他丝毫不念及旧情,一心挂着那尚书府的公子,哭闹着硬是以死相逼,迫得她爹爹将她许了那尚书之子。彼时我方才从死亡里挣扎着醒过来,却是因失了心,从此再无任何感情。祁清风当下心灰意冷、痛不欲生,这才觉得自己对不起我,千里迢迢赶回这幽境之中,取了仙药过来,想要救我。”
沉默了一会儿,玉骨似乎看出了慕卿裳眼中难以言语的震惊之情。
于是便微笑着伸手将她拉了至自己身边,揉着她冻得红肿的十根手指,目光温柔恬静:
“那日,他紧紧地抱着我,似是要把我揉进骨子里般。仿佛失了心智,只是一遍一遍喃喃的说,我们毕竟夫妻一场,诚然相处不过一年,却是同榻而眠,有了肌肤之亲。想要与我在这幽境之****同生活,再续前缘…………………小姑娘,你觉得,这事儿好不好笑?”
慕卿裳呆愣着,嘴角微微抽搐,看着玉骨一双淡漠的美眸,顿时无言以对。
玉骨沉默了一下,那如流云般乌黑的长发顺着白色纱裙缓缓滑落下来,更显得秀美典雅。只是她那平静的神情,却仿佛从灵魂里,散发着一丝悲哀。
“后来,他待我终是极好。处处无微不至,真个儿是把我捧在了心尖上疼。可惜,彼时我被他剜了心去,却是再也无情无心,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夫妻之情………………说来也奇怪,那祁清风倒是仍旧不死心,继续纠缠不休。是以那些年月里,我将他丢出去这幽境几次,他都巴巴地赶回来,却是铁了心不肯再走的。相处久了,那伤便也慢慢愈合起来,原本我是想真心放下那间隙,去好好爱他,可惜,偏偏却是不能如愿。”
看了看慕卿裳那双似乎并没有经历过人间至痛的清澈眼睛,那水汪汪的灵动里,竟是一片澄明。
玉骨看得有些发怔,突然苦笑了一声,抚额叹气:
“罢了,若是将来你也被曾深爱之人伤得这般之深,怕是你便真正懂了我的心意。彼时我很是努力过,想去再爱他一次,即使撇开了那恨不说,心里却始终是空荡荡的,再泛不起一丝波澜………………时值如今,我依旧还是不爱他的。然而这些年毕竟也承了他这片情谊,总是有些眷恋,是以还是将他当作恋人。都说雪妖一族是很看重恩情的,他投我一个团子,我便还他一个大饼,至少也得拿个芝麻凑数才是。一直不曾再与他同榻而眠,想是心结未了,便觉得那怀里终究是地狱一般,心里凉凉的,是以无法忍受了。祁清风许是知晓我的心思,倒也不强求什么,只是那双眸子里整天黯黯无光,好似我欠了他几十万没还一般。后来他终究是抑郁而死,临走前只死死抓着我的手,苦苦追问我,这一世,心底里究竟还有没有往昔对他的一丝情意?”
玉骨遂起身走到石榻前,伸手抚摸着祁清风清秀俊美的脸庞,眼底一片悲凉无奈:
“我不擅长说谎,于是便实话与他说了:‘我全当你是个伴儿,但那夫妻之情,却是半分没有的。’后来他笑了笑,终于是去了。那笑苦得我浑身都发颤儿,只觉得他那笑里,仿佛苦涩得如暗夜一般。他说,这一世毕竟是欠我的,央着我留下他的魂魄在这里陪着我,再不轮回转世了。祁清风怕是看得很明白,说此生我终究不爱他,便是轮回了,怕也依旧是不爱他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就一直这样罢。”
慕卿裳看着眼前神情略带悲伤的玉骨,和她那负心却又痴心的可悲恋人,一时间,竟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禁脑海里便浮现出过去看小说时,一句很狗血的台词:
人之所以痛苦,在于永远追求错误的东西。
卷二:一纸婚约惹风波,适逢道长遇诛仙 曾经沧海
别了玉骨之后,慕卿裳心情甚为复杂地离开了幽境。独自一人得瑟着根据之前玉骨给她指引的方向,一路向北走去。
最近这几天,她手腕上的溟音玉镯开始逐渐发热微鸣,宛如突然之间注入了生命一般。
慕卿裳心底隐约泛起一阵不安的感觉。说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恐惧还是抗拒,仿佛跟随着这镯子一起,不由自主的向着某个地方走去。越是接近北端,内心深处那种奇怪的感觉就越是强烈,好像在指引着她,去寻找某种一直沉寂于灵魂深处的东西。这样微妙的心情,让她整个人随时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片刻不得放松。
兼之不久前看到了玉骨和祁清风的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