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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下班,她的日子有如格林尼治天文台一般精准。因为她心如明镜,自己犹如一朵盛放的莲花,无论有多么的明媚鲜妍,开开落落都出不了那方池子。她唯愿找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而不肯在周旋游戏中虚掷光阴那是她的聪明!不是每个年轻女子都能有的聪明。
就在这个时候他出现了,仿佛是凄清幽邃的夜空里陡然绽放了一束束绚烂无比的烟花,她的世界顿时光彩流离。从此,那朵莲花永开不败,以至忘记了莲芯的苦。
他那年三十岁,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妻子。
那天,他来“福记”挑选首饰。虽不是熟客,奇怪的是他对店里的布局似乎很熟悉,一进门便径直走到手镯柜台前,一眼相中了一款“如意百合”的臂镯。好眼光!她在心里暗暗惊叹。那是“福记”名设计师刚刚在亚洲珠宝设计大赛上凯旋的夺魁之作。两指宽的黑色金丝绒衬带,上面装点着镂空雕刻的24K金箔,采用了江南古典窗格的吉祥图案,万字纹和百合花彼此连缀,拼接得严丝合缝,精巧的做工,别致的造型,大胆的用色,在耀眼生花的珍珠玛瑙、翠羽明铛之间,尤其显得典雅贵气,独树一帜。
“如意百合”其实是一套,另有项链、手镯和一枚戒指。不过,依照她的眼光看来,惟独这臂镯称得上是极品精粹,其余不过是陪衬而已。一个外表粗疏的男人,竟能在千朵万朵繁花之中,选中金边的并蒂莲,教她怎能不多看两眼呢?
心里一思量,一个眼风跟着就瞟过去,只见他一副高大挺拔的身板,脸上棱角分明,眉眼口鼻都有如刀刻,右边的太阳穴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刀疤,那么浅,却那么深的印在了她的心上,在此后的年年岁岁里挥之不去。
果然,他只要臂镯。前台的小芳不敢做主,她便迎上去,笑着说:“先生好眼力,这是我们‘福记’今天早上才上柜的一套最新款。一般是不拆零的,如果非要单买的话……”
话未说完,他已经打开了手提箱,直截了当的问道:“说吧,加多少?”
她倒是一愣,随即也爽快地答道:“加一成,4700,我做主了。”
“有盒子吗?”
“有的,您等一下。”她侧过头吩咐道:“小芳,把‘如意百合’的盒子拿过来。”
那个小芳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赶忙紧张兮兮地捂住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说:“明明姐,你怎么忘了,只有成套的大盒子,零卖哪来的盒子啊!”
糟糕!她一敲脑袋,枉做了金店的领班,居然会闹这种笑话!该怎么向客人解释呢?她尴尬地站在那儿,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见她一脸局促不安的样子,他忽然纵声笑了:“没盒子是吧,早说啊!没有原配的,那就挑个合适的吧。”一句调侃替她解了围,她也笑了,笑涡好似一颗清透的露珠在唇边流转,目光里都是感激。
小芳拿来了七八个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盒子,软缎的,绸面的,金属的,水晶的,个个璀璨夺目。她心里却直打鼓,没来由的觉得,这些非但配不起“如意百合”,更不是他想要的。
他用眼神扫过,一言不发。半晌头也不抬地问道:“就这些?”说话间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要是没有合适的话……”
她突然灵光一闪,几乎是叫出来的:“我想起来了,您等等。”转身就向里面的工作间跑去,不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奔出来,手心里万千珍重地托着一个精巧的盒子,一路兴奋地大喊:“您看这个怎么样?”
他好奇地凑上去,从她手里接过盒子,细细的瞧了又瞧:只有巴掌大小,方方正正的,桂花木质地,散发出一阵阵木犀的幽香。表面漆了一层中国红,中间是黑底金文的团花,别出心裁地做成了一个圆扣,打开团花扣,里面是原木色,盒底铺了一层中国红的衬缎。他把臂镯放进去,顿时满室生辉。黑的晶莹,金的闪亮,红的耀眼,愈发显得光芒四射。他禁不住叫起好来:“真是绝配呀!丫头,你哪儿找的?”
他叫她丫头!
她得意地一笑:“过几天不是中秋节吗?朋友送给我的月饼还舍不得吃呢,盒子倒先给你了想不到吧!”
人世间最痛的错过(2)
他朗声大笑,一叠连声说:“聪明!佩服!”说着拿出一沓钞票,交到小芳手里:“我要了,这里是五千块,帮我付一下。”待小芳走后,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叫明明是吗?”
“是啊。”
“不像女孩的名字。”
“我也这么问我爸爸来着,他说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医生明明说是个男孩,怎么生下来就变成女孩了,所以就叫明明。”她落落大方地回答。这样的问题,在半生不熟的客人面前,已经答过无数次了。
他爽朗地大笑,笑得很男人。
笑声渐渐停了,他问:“叫我怎么谢你呢?”不等回绝,便已经健步走到银饰柜台前,她紧跟过去,只听他喃喃自语:“明明……明明……”忽然眼睛一亮,抬起头问道:“这个好看吗?”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一个“M”形的银镶水钻的胸针,不落俗套的漂亮,她只看了一眼便坚信,那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她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绝。
那是他送给她的唯一的礼物,她一直珍藏了好多年。只是在以后相处的日子里,她常常想,为什么偏偏是胸针呢?为什么偏偏就像他一样扎在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痛,一滴一滴的淌血。
他临走的时候留下一张名片,说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他是个生意人,名片上的头衔有一大串,她只留心记住了他的名字,永生永世不能相忘,就像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相识的日子。
只不过是一场偶遇。谁曾想,两个红尘中本应各行其道的男女,竟会结下一段这么深的孽缘?她明明知道他是有家的人。
一个多月后,他再次光临“福记”。她喜出望外地迎上去,笑涡荡漾的那一刻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一个多月里心有千千结,居然是为了他!他就像一段微光如豆的蜡烛……但是,只要一点燃,就已经满满的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房。
他说这次来是请她帮忙挑样礼物,送给一个初次打交道的大客的,以后跟他会有大宗的生意往来,所以送出的礼要“厚”而不“贵”。末了,很放心的说了一句:“我相信你的眼光,我的意思也只有你能明白。”她没来由的高兴,脸上竟泛起一片潮红。倒不是因为受了夸赞主顾们惯常的暧昧不明的褒奖在她那里犹如清风过耳般不留痕迹。而是因为,在不相见的一个多月里,自己空空落落,仿佛一朵盛开于幽冥中的水仙花,无人来赞它的美丽,无人能懂它的芬芳,寂寞也寂寞得不合时宜。生怕匆匆一面之后,自己在他心里就像用沾湿的毛笔在水印帖子上写字,不一会儿就风干了,连个痕迹也不留。而现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原来他也有需要她的时候。她好高兴!
眉尖轻蹙,低头细细一想,她把店里所有出得了大场面的货色先在心里过了一遍。突然眉毛一扬,微笑着从金器柜台下的储藏箱里拿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三个巴掌大小的算盘:一色珍珠镶贝,一色绿玉玛瑙,一色纯铂掐金,颗颗算珠滴溜溜圆,拨动时清音悦耳,有若大珠小珠落玉盘。玲珑剔透,巧夺天工,真叫人爱不释手。眼见他惊讶已极的样子,她解释说:“水晶地球仪、景泰蓝笔架、金表,再风雅的东西送多了也就俗气了,算盘虽是寻常器物,却是商家不可或缺的帮手,又可以讨一个好口采。拿得出手,送得出去,雅俗共赏,依我看是最合适不过的礼品。”一席话说得他心花怒放。既不显得巴结讨好,又不显得主人小器,这不正是他一心想要达到的效果吗?好个冰雪聪明的丫头!别说公司里的文员秘书,就是多少外企的高层白领,又有几人有这样的眼光、这样的胆识和决断?他在心里赞了又赞。
只是,可惜……他心头忽然一揪,不禁向她望去此刻正亭亭袅袅的站在他面前,清水出芙蓉,满身都是天然的风姿。他惊艳于自己从未发现过的美丽,结结实实地呆了一回。
他哪里知道,其实那是她一生中最光彩照人的时刻因为在她眼里,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了爱人。
此后,他不间断的来,一两个星期,一两个月,没有定期。像天上的一片云,像她的一场梦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即便来也不为特意看她:有时陪客户饭局路过;有时挑些礼物送人包括送给妻子,她帮他选,贴着他的心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偶尔约她到附近的茶座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