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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云山庄所需的一切资源,包括衣、食、住、行以及情报消息,也与运河密不可分。正因如此,他爹当初才会选择将山庄建筑在运河畔。
“那些船好漂亮,他们是做什么的?”练晓蝶的纤手指向一艘装饰华丽的宽敞驾舟。
她以前也曾经看过这种大船,但从无心情也无兴致管他是做什么的,此时有君无痕作伴,她反而像出来游山玩水一般,能够暂时把盗宝的任务放在一旁。
君无痕顺著她的手指望去。
“那是画舫,船上备有精致的餐点,还有歌伎献艺,价格不菲。”他回答。
“你去过?”练晓蝶的俏脸忽然近距离地出现在他眼前,秀眉怀疑地挑起。
君无痕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下,她娇俏逗趣的表情令他心中泛起一阵悸动。
“去过一、两次,觉得没什么意思,後来就没再去。”他很老实地回答。
“那里头的歌伎是不是很漂亮?”她不明白自己干么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他的回答让她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我不记得了。”君无痕不解她为何对画舫那么有兴趣,一直问个不停。
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哪有空闲去记歌伎的长相?
“喔!”练晓蝶笑开脸,没再继续问下去。
过一阵子,练晓蝶又突然问道:“陆公子,你是奔云山庄的总管,对不对?”
此话一出,船夫的动作非常轻微地停滞一下,斗笠下的眸子露出倾听的神色。
君无痕定定注视她半晌,才说道:“你怎么知道?”
“咱们开茶馆什么不多,就每天听到的消息最多,奔云山庄名震江湖,自然常听人提到关於它的消息。”练晓蝶笑道。
此刻他们两人共乘一船,周围都是河水,想跑也跑不掉,不趁此时打探消息,更待何时?
君无痕面带微笑,深邃的黑眸高深莫测。
好一会儿後,才点头说:“算你消息灵通。”
练晓蝶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
“上回还说你只是个小跑腿的,哼!你也太过谦虚了吧!”她开始翻起旧帐。
“做人谦虚点也不成?”君无痕失笑道。
“听说你们的庄主君无痕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是不是真的?”她打探秘密似地问道,那模样把君无痕给逗笑了。
“他也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我倒瞧不出和别人有何不同。”君无痕耸肩说道。
“八成是他比你更好看,所以你嫉妒,才说这种话!”练晓蝶笑著调侃道。
“随便你怎么说。”君无痕嘴角含笑,不与她争执。
“我还听说,奔云山庄有个镇庄之宝,叫什么……镇什么剑来著的,是不是?”她故作无知地问。
君无痕唇边的笑意消失,黑眸中加入几许戒心。
“既是镇庄之宝,我不过是个总管,又怎么会知道?”他语气略微冷淡地说。
她怎会忽然问起镇魂剑?莫非她也是那些企图盗宝的非法之徒?
说来讽刺,外界将镇魂剑形容得无比神奇,一下说里头藏有绝世武功秘笈,一下又说剑的本身具有魔力,能收魂摄魄,依他看来根本是那些人武功太差,打不过就说是因为剑的缘故。
镇魂剑的确是把非凡的兵器,当年他的曾祖因缘际会结识一名铸剑高人,铸剑高人用一种难以寻得的材质替他制作一柄柔软似缎却又锋利无比的宝剑。
曾祖替它取名“镇魂”,是因为它使起来会折射出繁星点点般的剑光,足以镇慑人心。
从他十二岁获得镇魂剑起,就同时开始练曾祖独创的“镇魂剑法”,依他看来,镇魂剑法才是镇魂剑之所以神奇的原因,向来由父亲口授於子,根本没有什么剑谱、秘笈之类的东西。
若是旁人使用,光是要让柔软的剑身成为利器,就有相当的难度。
然而,每年总是有不少狂徒妄想人庄盗宝,虽说他们根本不可能成功,却也恼人得紧。
练晓蝶见他神情不对,连忙补救地说道:“你别垮下脸嘛!我也是听客人说那是你们奔云山庄的宝物,一时好奇问问而已,那么小气做什么!”
“镇魂剑算不上什么宝物,是外界夸大了。”听她这么一说,君无痕的脸色稍缓,不过口气依然摆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练晓蝶也是灵巧之人,明白自己最好不要继续问下去,否则他可能真的会一上岸便拂袖而去。
唉,又失败了!可能是跟他混得还不够熟吧!
没关系,再接再励,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将视线远眺至江面,对自己鼓励道。
咦?那边怎么停那么多艘船啊?
“陆公子,你看,那边好多船。”她伸手拉拉君无痕的衣袖,指著远处说道。
“那里是寒山寺。”君无痕凝神一瞧,说道。
“寒山寺?”练晓蝶困惑地重复,不明白那跟船很多有什么关系。
“寒山寺供奉的是寒山与拾得两位仙人,起初也只是间不起眼的小庙,後来因为唐朝诗人张继的一首枫桥夜泊而声名大噪,从此香火大盛,游人如织。”君无痕解释道。
“你知道那首诗?”她问。
“当然知道。那首诗是这样写的: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他以吴侬软语念出这首诗,听起来更显悦耳动听。
君无痕伸出手指著前方的一座小桥。“前面那座桥就是枫桥,当初张继的船就是停泊在桥边。”
“原来如此,莫怪停泊了那么多船只。那位诗人可替寒山寺攒进不少香火钱。”练晓蝶美目一转,说道:“反正天色也快暗了,咱们不如也把船停泊在枫桥旁,听听夜晚的钟声,可好?”
“你想夜宿船上?”君无痕惊讶地问。
“嗯!既然寒山寺有这番来历,好不容易经过,怎么能放弃感受一下『夜半钟声到客船』的机会?”练晓蝶用力点点头。一方面,她真的很想趁这机会走走看看,另一方面,她也想多抓一点时间与君无痕套交情。“况且,等到赶至下个渡口,大概也要深夜了。”
君无痕看著她企盼的小脸,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他抬眼看看天色,然後听见自己说:“也好,我去跟船夫说说,我们就在此地暂泊一宿。”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练晓蝶欢呼道,雀跃的模样令君无痕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他至船尾跟船夫交代一声後,他们的小舟立刻偏转航道,往寒山寺靠去。
“听说寒山寺提供的素斋味道很好,咱们此时刚巧有足够的时间前往寺内用晚膳。”君无痕说道。
“好哇!我从没吃过素斋呢!”经他一说,练晓蝶才发觉自己将近一天没有进食,肚子已经饿扁了。
眼看著枫桥离他们越来越近,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的小船已经在岸边泊稳。
练晓蝶一马当先地跳上岸,一蹦一跳地踏上枫桥,弯身趴在桥栏上,伸长藕臂,抚摸著桥身上大大的“枫桥”二字。
君无痕站在石桥阶梯的底端,往上凝望著练晓蝶,某种模糊的情绪闪过他心头。
此刻她这模样,简直跟他初见她时的明艳风骚判若两人。
他从来没有遇过这么活泼又不做作的女孩,她想笑时就会大笑,看见漂亮的东西会赞叹,生气时会嘟嘴……和她在一起,他看不见那些名门闺秀的拘谨或矫揉,心情也不知不觉地变得轻松愉快。
此刻,方才对她产生的戒心已隐入心底。
或者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吧!
“快来啊!咱们赶紧到寒山寺,我肚子好饿!”练晓蝶站在桥顶端朝他挥手,绝色的容颜吸引不少目光。
君无痕两、三步便轻易地抵达她身边,与她一同往寒山寺走去。
他们两人恍若一对金童玉女,男的英俊潇洒、女的貌美如花,行人纷纷投以艳羡的目光。
当他们终於坐在膳房,看著一盘盘的素菜端上桌时,练晓蝶感到肚子的饥饿感已经达到顶点。等送菜的僧人一离开,她便拿起筷子,端起饭碗,准备好好享用佳肴。
“呃……你都不饿吗?”正想出“筷”攻击桌上的食物时,练晓蝶看见君无痕仍是保持一贯的翩翩风度,动作优雅地拿起筷子,不禁疑惑地问。
“还好,你快吃吧!”君无痕微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喽!”练晓蝶嘻嘻一笑,火力全开地开怀大嚼。
嗯……好好吃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