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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学,活着就够累了,玩时候还装,累不累呀!我说我领你去M城郊的三道关景区,那是一片未开发的蛮荒之地,除了头上插着羽毛的印第安部落酋长,什么都有。
有手拿弓箭梭镖、肚脐儿下边围着草帘子的裸女吗?
我上大学前就那样。
石头、剪子、布——哇,我赢了!
三道关,野性,苍凉,连绵的群山横亘在天际,曲线丰腴,远远望去像横卧在那儿酣睡的娘。山间,有时而湍急时而幽静的小溪,有深沉而芬芳的树林。徜徉在铺着厚厚落叶的林间小路上,只有透体的放松、透体的宁静、透体的无所思无所忆无所求。尘世、名利、纷争都离你远去,你无名无姓、无始无终、无牵无挂,清静得如一片苔藓一茎细草,透彻得似一缕晚风一片蝶翅。我和北极狼决定像偷情的狗男女,过几天真正野鸳鸯的日子,不看报纸不看电视不打电话,哪怕科索沃、中东引爆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们也不管不问。
我们找到一户招待零散游客的农家小院,院子里有一棵梨树,一棵苹果树,一眼轳辘水井,环境清静而整洁。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是藏身和幽会的好去处,倘若我们抢了华尔街银行,躲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惟一的难处是大把的美元无处挥霍,用来做糊墙纸一定很好看。我和北极狼匆匆钻进房间。一进门,我就迫不及待扒光了他也扒光了自己。我们无耻地在床上扭作一团,我们的身体发出砰砰的响动,我的指甲把他的后背划出一道道血印。我消失在他的怀抱里就像风消失在风里,水消失在水里,人消失在人里。我不再有意义和形态。直到大汗淋漓精疲力竭,我和他瘫在床上谁也不动了。
北极狼说你怎么了?回到家乡这么亢奋,像个性欲狂。
我说,小时候我家住农村,没路灯,一年四季摸黑走路。有一年公社终于把我家门前那条街安上路灯,我和村里孩子们同密密麻麻的飞蛾一起围着灯柱又舞又叫,狂欢到半夜。可第二天起床一看,所有灯泡都被淘小子用弹弓打碎了。从那儿以后,我在家乡一见到灯光就兴奋。
清早,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跳下床拉开淡绿色的布窗帘打开窗子,让清冽的山风鼓荡在整个房间,让我的长发像旗帜一样飘扬,让花草果实的气息弥漫和熏香我们赤裸的肉体和灵魂。
吃罢早餐,我们一身牛仔,手拉手在秋叶萧萧的山间漫步,一襟野风两袖花香,他写生时我就静静坐一旁陪他,看山看水也看他画画儿抽烟的样子。山野是那样的寂静和空旷,像一张大自然的床。我们相互偎依相互抚摸,希望历史和时间就这样凝固……
过后,北极狼拉起手风琴,唱许多深情的俄罗斯歌曲,他那浑厚的嗓音久久在群山间回荡,令我心醉神迷,其中当然有我最愿意听的《小路》。他的歌声如山风掠过,吹得我长发飘飞,如泣如诉。三道关没故事没历史,于是我们就成了历史成了故事成了惟一的仙女和山神。
我和北极狼去叶怡姐家看了看。我家搬进城区后,她家依然住在近郊,不过那里已经改造成新城区,绿油油的菜地,响着红缨铃铛的马车,扛着锄头下地的老少爷们儿,放羊的脏孩子……这些记忆中的田园风光像当年扎着小辫的我,如梦如幻荡然无存。我向叶怡的父母介绍白茫,说他是记者、作家、画家,我的未婚夫,然后偷偷朝他做个鬼脸,意思是你不过是个假冒伪劣。
第四部分第4节:美女蛇出洞(3)
叶怡的父母见我如见骨肉亲人,眼泪成串地流。叶母絮絮叨叨说着我和叶怡当年厮混在一起的许多往事,还搬出一大摞影集。翻看叶怡姐从小到大的照片,有黑白、彩色,其中不少是我们的合影。我的泪水顺着脸颊默默流淌。那一刻我血脉贲张悲愤满腔,想起叶怡姐横空飞起的那个夜晚,想起我对叶怡亡灵许下的愿,我特想立即杀回H市,杀回凯达集团,把叶怡姐的死因查清,没事儿便罢,有事儿就把凯达搅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亲手血刃了吴凯那王八蛋!
坐在叶怡姐家我无法平静,只好说几句安慰的话,留下2000元匆匆离去。
下午,我带北极狼回了家。到了楼门口,北极狼说我不进去了,身份不清不白的算啥呀?我说你还诗人、画家呢,真俗不可耐,模糊着得了,朦胧诗和现代画就美在让人读不懂、猜不透。
赋闲在家的爹一大早出去钓鱼了。姐姐远在深圳。看来我家母系确有资产阶级的腐败遗传因子,比我大两岁的姐姐比我还疯,小时我们经常为争论我比她漂亮还是她比我漂亮而撕滚在一起。
看着粉刷一新的家,想起被妈妈烧掉的那些日记信件照片什么的,我就隐隐地不快。妈妈的意思是让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重新做人。可我觉得妈妈就像半道杀出来的劫匪,抢掠了我的历史,让我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知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同妈妈含糊地说,毕业一年来在某公司当总裁助理,待遇不错,就无话可说了。我本想在家里住一夜,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吃罢饭,我突然不可遏制地只想单独同北极狼泡在一起。我跟爹妈说,去镜泊湖的几个伴肯定已经回宾馆了,我去陪陪他们,晚上不回来了。
出了门,北极狼一脸坏笑,干吗不在家多呆会儿?急什么?
我不理他。
我奇怪与胸无大志、一事无成的北极狼泡在一起,心高气傲的我是如此软弱如此投入如此安之若素,并把这种俗不可耐的小日子视为一种幸福。
其实,北极狼完全不是我少女时代梦想过的那种强有力的男人。因为那个神秘黑影的欺凌和压迫,我从小就想逃离家乡,越远越好。十三岁第一次来例假后,我就幻想在某个风高月黑夜,有个英俊而强悍的阿兰·德隆或007式的骑士——一定是古代或非洲酋长那样的打扮——纵马奔驰而来,把我从河边或树林中掠上马背,一路绝尘而去。我一直没想好的是,这时候我是昏厥在马背上比较好,还是偎在那男人怀里紧握缰绳昂首微笑比较好。到了杳无人迹的地方,我在骑士的一吻中醒来,我和他青山为枕,草堂为宫,歃血为盟。我想,那时在飘飞的篝火旁,他蹦跳呼吼,击鼓放歌,而我头戴羽冠,赤裸上身,腰系草裙,胸前挂着一串骨饰,在他痴痴的目光中,在轻盈的夜风和月光中,如蛇般妖娆起舞。因为有这迷人的幻想,我从小就不怕走夜路,潜意识中似乎在期待发生那充满浪漫情调和暴力情节的故事。因此我常常奇怪那么爱幻想的自己,如此迷恋活得一塌糊涂的北极狼,真是不可思议。
因此,我从未说过我爱他。北极狼也从未说过他爱我。
我们格格不入又臭味相投,用他老爸的话说,我们的确是在鬼混。
烈焰红唇:E-mail
收件人:媚眼狐
时间:1998年10月6日20时
怎么样?你带那位北极狼回家,父母大人认可了吗?不过我知道认可了也没用,你不想嫁他,他不想娶你,泡在一起无非因为你们是另类,全天候的另类。而我在笼子里是另类,出了笼子绝对良家妇女。放假头两天我回到父母家,认认真真陪爹妈和女儿小迪去五星级和海边渔村吃了几顿山珍海味,并卷起衣袖在家里大搞爱国卫生运动,弄得屋里尘土飞扬。用吸尘器吸床上灰尘时,竟把床单吸进管子里,憋得电机轰轰响。老爸笑眯眯瞅着我,说我的老姑娘多勤快呀,妈妈则说我把内蒙的沙尘暴带回家了。
3号那天,我带女儿小迪飞到海南三亚。那天躺在暖烘烘的白沙滩上,我给女儿讲了安徒生的童话《海的女儿》,刚过6岁生日的她竟然冒出一句极深刻的话,她说,我要是美人鱼,决不变成人!
我问为什么。她说,变成人,要天天想海里的爸爸妈妈,多难过啊!听这话,我心里酸酸的。
我曾想让雷可陪我过来玩玩,他一脸无奈地说,平时他以革命的名义编造各种托词来陪我,一放假就没理由了,只能呆在家里假模假式扫扫地洗洗碗当几天模范丈夫。我说,你最好现在就滚回家去!
第四部分第4节:美女蛇出洞(4)
媚眼狐:E-mail
收件人:烈焰红唇
时间:1998年10月6日22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