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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哪里没有让他们?!
凡是好东西,哪一样没有与他们分享,凡是有危险的事,哪一件不是尽量我自己扛?哪里有子弹,我哪一次不扑在他们前面?!
我统共一颗心,全是肉做的,他们却都是铁石心肠。
尤其是丹。
我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几乎没想大哭一场。
是!我也知道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我身边绕来绕去,但那又怎样?!以前是我拿热面孔去贴他们的冷屁股,哼,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了!
大哥,大哥。
是没听他们叫得这样热切自然过,仿佛我们这个兄弟不是刚做了一年都不到,而是从彼此投胎出生的那一刻便已开始,足足十多年下来。一声声叫得这样迫切惶急,当初发誓要爱护他们一生一世的坚持依然还在,我那颗肉心怎会不软下来?!
不是不肯理他们。
只是自从密室里的那一刻,我的胸口闷痛到现在。
这口气一日不散掉,我一日没法应他们。若真有一日散掉了,又怕后继无力,我再也没法似从前般捧着一颗热烫的心去待他们!
夜里,我辗转着,无法入眠。
终于一跃而起,随便抓件衣服,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偷偷将车子驶到中城,随便挑个停车场一放,沿着街胡乱走着。
肚子咕咕地叫。
我借路边卖热狗的小贩看了看钟数。
二十一点半。
这才想起来,跟妈说过话后,心情无比沮丧,借口累就倒在床上装死,连晚餐都没起来吃。
我掏出零钱,买了只热狗,大口嚼着,侧了个身,眼角瞄到身后十米不到的地上,有一截熟悉的影子自墙角黑巷里半伸出来。
这是哪个?
道格?泰?还是阿荣?!
我转着眼睛,咬着热狗,慢慢往前晃,杜宾犬似的竖起耳朵,细细辨认着那吊着我几乎轻不可辨的足音。我故意在转弯时加速,步速亦忽快忽慢,身后的足音依然不紧不慢,按照它自己的频率微不可闻的响在十来米开外。
二十分钟后,我已可确认。
是丹。
确定这一点的同时,身后的足音虽轻,但每一声却都象是在我胸口狠狠的踩落。
我转过拐角,趁他追上来的时候,猛的蹿出。
他紧急刹住。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三米。
他身上只得一件白色衬衣,连外套都没有。
显见也是偷溜出来的。
我双手插腰地瞪住他,只想把手指按到他鼻子上去,如泼妇般对他破口叫骂,我想对他大吼大叫,呼喝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又没拿锁链栓着,既然不信我,还这样辛苦地跟着我干什么?!
丹一声不响地站着那里,望着我。
他没有半丝尴尬的神情,就这样安静的凝视我,乌黑明亮的眼睛看上去这样无辜,好象本来就是我要他这样跟着我似的。
我突然气极,嘴巴张开想要叱责,却好象忽而失了声。
挨下去我做了一件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事。
我突然撒腿就跑。
丹吃惊,大叫了一声。“大哥!”他喊。
那一声喊令我胸口如遭人重拳出击,顿时慢了下来,下一秒,气缓过来,我跑得更快。可也就是这么慢了一慢,被丹赶上了来。
他叫我:“大哥,等一下!”
为什么要等?!
我咬牙狂奔,他无奈,只得苦追。
一样都是国防部的秘密特勤,我真跑起来够快,丹也绝不慢。
两人妖风似的卷过大街小巷,看得那些街头小贩路人过客无不目定口呆。可能是怀疑我们做了什么好事,正被人追,有的人见我们一溜烟的跑过,还不忘向我们身后张望。
七转八绕,我跑得胸口似要炸开。
丹还在追我,我气不打一处来地打量四周。
要命!什么时候跑到中城的酒吧街来了!
有点晕头转向地靠在墙大口喘气,我一抬头,刚好看到一块灿灿生辉的同性恋酒吧招牌,心里不知怎么冲上一个恶劣念头,我转身,探向来路,让同样跑得急喘不已的丹清楚地看到自己。
来吧!
这么要追着我,那就跟着我来吧!
我摸出五十块塞进酒吧门房的手里,钻了进去。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乌烟瘴气,看上去比一般的酒吧还要正经高级些,人很多,清一色的男客,但是场面并不混乱。
这里并不算太坏。
我一边缓和急促的呼吸,一边往吧水台走去。中间有人不住的打量我,还有男侍对我抛媚眼,我统统不予理会,直接坐上高脚椅。
酒保对我上下打量一番,问:“你满十八了吗?”
我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掏二十块钱给他。
“没有身份证,我不会卖酒给你。”
这家伙!
他以为我是要贿赂他啊?!
我向他笑一笑,客气地称他一声“大叔”,然后告诉他:“我还没满十五,根本不准备喝酒,刚才跑了一通,累得半死,这二十块钱买份三明治和果汁应该够了吧!”
那酒保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一段来,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给了我一份三明治一杯橙汁。我没动三明治,把那杯橙汁整杯的倒进喉咙,然后将空杯往台前一放,反手抹一抹嘴角。
“再一杯!”
酒保几乎是张口结舌地看着我,三十秒后,相对我刚才那种灌蟋蟀动作,他慢条斯理地再给我一杯橙汁。
“小子,你不会是刚打劫完了吧?”他说。
我刚要作答,丹已冲了进来,还声随人到的喊了声“大哥”。
真进来了?
四周突然鸦雀无声。
我半眯起眼。
搞不懂这些同性恋。
丹虽然长得不差,但绝对没我帅,为什么我进来也只不过得到很多注目,而他一进来,不但全酒吧的人都静了下来,还停下自己原本的动作,都盯住他。
他跟我进来时有差很多吗?
还不是一样跑得一身臭汗。
难道说,就因为他身上那件衬衫因为汗湿地半贴在他身上,随着胸口同样剧烈地起伏着?因为经过剧烈奔跑,他面孔发红,额角的汗珠碎钻般闪亮着,沿着光洁的脸颊一路滑下来挂在他尖尖的下巴?!因为他纯黑的眸子,在酒吧昏暗晕黄的灯光反射下,特别晶莹深奥?!
丹显然与我有同样的疑惑。
他愕然地环视周围瞪住自己的人,转头间,下巴上的汗珠晃了晃,沿着他的颈项,滑过他的喉结,蜿蜒地流过他的咽喉,淌进了他的胸膛。
“咕咚。”
一声很轻很轻的吞咽声自我左首传来。
我皱眉。
老实说,我一直都怀疑那些曾经伤害过丹的人怎么有办法让自己对一个同样是男生的小孩产生欲望,那声口水的吞咽声更令我疑惑——丹在这些性向有异的人眼中真有这么甜美可口吗?!
看到丹向我望来的眼光中隐隐闪动着诧异,我便晓得这小子根本没看清人家的招牌,是情急之下直闯而入。
看着他且走且退的来到我身边,我一语不发。
酒吧里恢复了生气,但大家的声音全都低了八度,视线依然聚焦在丹的身上。酒保主动问他:“先生,您要点什么?”
丹看看我,又看看酒保,要了一杯柠檬水,背对着我,在我旁边的高脚椅上斜坐下来。他一手拿着杯子喝水,一边悠闲地打量周围。
我暗暗发笑。
别看丹姿态潇洒,这里大概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发现一件事,我瞪大眼睛。
丹背对着我。
他的背以45度角正对着我,剩下的315度范围内,从左边吧水台内的酒保到酒吧里所有的客人侍者统统在他自己的眼皮底下。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会做的事,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反应着。我伸出手指,戳了戳丹的背脊,他没有回头,只是低问:“What?”
“你背对我。”我冷冷地讲。
他转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Andsowhat?”
哼!还装?!
“这不是你会犯的错!”
丹先是一怔,随后扯动嘴角。他竟然笑了。
我从没见他这样笑过,看上去有几分腼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味道。
他说:“你不会的。”
狗屎!他以为自己在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