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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脸在魏夫人做出回答的瞬间突然黯淡下去。
他面孔发灰,看上去仿佛十天没合眼般的疲惫不堪。
我看着他自那片灯火辉煌中无声的退出。
我跟过去。他走得很慢,好象散步似的绕了很大一圈,最后走到魏家家人自用的车库,上了一部VOLVOXC70,坐在驾驶座上,把整张脸埋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足靠了半多小时才抬起头来。
见他踩动油门,我忙从树影下蹿出,但为时已晚,车子已经开始驶动。这个时候再绕到庄园的公共车库去拿车是绝对来不及的,我左右张望,钻进旁边一辆丰田RAVA,刚要翻找钥匙,外头“吱”的一声,丹把车倒了来,他隔着车窗冷冷地看着我。我马上下丰田RAVA,上他那部VOLVO的驾驶副座,有那么一瞬间他静坐的样子令我以为他不会再开车,但他最终还是发动了车子,滑动地将XC70悄悄驶出了庄园。
他把车子一直驶到河西公墓大门外,随后翻墙而入。
我并不很意外他会跑到这里来,他却对我这次不仅跟他进去,且前所未有的直跟到那块墓碑前有点意外。
我认真的看着那块自己头一次确实看到的碑。
它简单的刻着姓名和生卒年月,甚至连墓志铭都没有,唯一要说与其他墓碑有何不同,墓碑上的名字刻的是中文。
我蹲下,用手指一一划过碑上每道笔画。
难道,这块碑骗了全世界足足四年多?
之韫突然杀来纽约,显然是因为她不知从何处得来魏东平还活着的消息,她刚刚明明就在试探魏立峰夫妇的反应。雷恩会跟着来,自是因为他要确定这个最强大可怕的情敌是否真的依然在生。
那么,叶以宏呢?
我轻声问丹,“他为何跟你们走一道?”
“消息是他说的。”
我错愕。他?!
丹却象知道我所有的疑问。
“叶达这两年都隐姓埋名的躲在花莲,叶以宏一直知道,这次叶达受命到EDEN公干,他一得到消息就从台北跟了出来。叶达前脚下飞机,他后脚落地,叶达到处找之之的时候,他先去了雷恩的住所。叶达在历居找到之之,把她摆平后,便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表哥。”
两人回到雷恩的住所后,就碰到了叶以宏。
面对愤怒的儿子和为自己外放的流言所蒙铸成大错的姨侄,叶以宏终于坦白——他从来都没有真的想要伤害之韫。他只是想警告恐吓她,要她离自己儿子远一点,他敢请杀手,只因很清楚有魏东平和丹他们在,没人真能伤到她。一次又一次,随着“刺杀”一次次的失败,东亚一带已无人再接这桩永不可达成的生意,不得已他转向欧美,在那种情形下,麦德林的人跟他接上了头,他帮他们躲过魏家和CLIE的双重眼线潜入了EDEN,当然,最初的时候叶以宏并不知道自己新聘“拳师”真正的背景,直到车祸发生。
丹一直没找到是谁帮助凶手偷渡到EDEN的,哪知这个万死难辞其咎的“蛇头”竟然是叶以宏。
老天,我完全说不出话来。
“所以,”丹说:“车祸那晚,除了我们兄弟四人,之家的人、苏雪,他也在医院。另外芬妮和周迅也正好恰逢其盛。”
周迅那日盲肠炎发作,被周蕙送到医院去。他们碰上该事纯粹是巧合,但当时在医院外便利店买杂志的周蕙的确亲眼目睹之韫等人如何飞车送魏东平就医。也是她在觉得情形不对后,自动帮忙联络到了之家二小姐,并在医生宣布急救失败后,在后者的要求下,第一时间向魏氏和当时人在法国的叶达报丧。其后魏东平遗体在EDEN火化事宜也是在魏氏的请求下,由她秘密出面安排的。整件事,她在魏氏的请求下,一直守口如瓶,直到丹在调查车祸真相中意外查到她这个线索,找她盘问,她才对他说了出来。从头到尾,周蕙只告诉过丹一个人。但在她医院的所有作为都落在隐伏在暗处的叶以宏眼中。
他看着她帮忙报丧,看着之韫心脏病突发被送进急救室,看着魏氏驻EDEN办事处的安全人员将丹他们劝离魏东平身边,看着要将魏东平推去太平间的小护士突然发现仪器又有了闪动,吓得哇哇大叫,冲出去找医生。他甚至在那护士离开的时候,守在那间空荡的急救室里,亲手摸到被宣布已死的魏东平又有了微弱的脉动。他一直守到护士带着医生冲进来才离开,他以为自己万幸,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不想在次日的早新闻中仍听到了魏东平车祸不治身亡的消息。
他也去找过当时发现魏东平重有心跳的护士和医生,但其人都对此失口否认,半年后相关人等陆续出国进修的进修,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一个个都离开了这所医院,再过了一段时间,全都音讯全无,不知所踪。
“所以,他认为魏东平没有死?”我不禁握紧双拳。
会吗?会吗?他没死?
“他说他也只有一个儿子,如果他是魏立峰,受此打击,养子又都对家族事业无兴趣,四年来决不会还这样执意工作不肯罢手。”
我瞪牢近在咫尺的墓碑,这么说,他是有可能没死?
“可是,”我迟疑:“你说是周蕙亲自安排的火化事宜……?”
丹转过头,我从没看到过他这么苍白的脸色,这样茫然的眼神。
他张开嘴,却没有声音,隔一会声音才回来,“她是亲眼看着大哥被推进焚化炉的……而且她当时没见伯父母在场,也没见我们,就有过怀疑,特地要求开棺,见大哥最后一面,她亲眼看过,才送他……”他越说越快,说到后来却又怎么也不下去,终于闭紧嘴巴。
我不知道自己竟可以那样镇定。
这种时候,我脑中想的竟是——既然周蕙亲眼验过,应该没人能搞鬼。难道止后第二次急救依然没能把魏东平救回来?
还是……叶以宏说谎?
可丹又道:“他若在此事上有一字虚言,之之会第一时间亲手剐出他的心,拿他生祭大哥。”难怪之韫要押着叶以宏上飞机,呵,我一点不怀疑假如后者说谎,之韫真会亲手活剐他。
好吧,既然双方各执一词……我站在魏东平的墓碑前,听到自己冷酷的声音,“只要把这里挖开来,真伪立辨。”话音一落,连我自己都惊呆,不能置信这是我说的话。
丹更是如遭重击,浑身大震。他双眼直勾勾地瞪住我,两手下意识地按住墓碑,那姿态仿佛在保护某个人一般,“这下面是有人的。”
他说:“火化时,芬妮一直守在那里,她亲手捡的骨灰,挑的骨灰盒,她亲手垫好黄绫,铜钱和玉佩,再把他放进去,一直送到伯母手上,下葬时,是我把骨灰盒放下去的。”声音发颤,近似呜咽。
如果他不是圣…拉琪尔斯…丹,我会以为他快要哭出来。
继先前诧异自己的冷酷之后,我再次为自己的残忍而惊奇。
我真不知道自己可以残忍到这个程度。
我竟然与丹这样讲:“你不是也觉得叶以宏的话有几分可信么?挖开这里来,拿骨灰去验DNA,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我甚至告诉丹:“你我现在动手,两三钟头便可搞定一见分晓。”
他没理我,只是浑身发抖。
洋人的墓地里常会在树下放把园艺用的小锹,方便扫墓时清理杂草,有时离开也不收掉,就放在那里,方便其他扫墓的人有需要时取用。
我转头四下探望,果然在左手过去三个墓碑处不远的一棵树下发现一个,月光照过去,银色的小锹泛着柔和的光芒。我扑过去,捡起来,回过头来,对牢那块骗死人的墓碑后面的草地,一铲挖下。
下一秒钟,有人抓住我颈后大力掷出,猝不及防,至少被摔出2米远,摔下去的时候,我的后腰正撞上一快墓碑基石的棱角,痛不欲生,小锹也“哐”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抬头看过去,月光射在丹的面孔上,他愤怒地盯住我,不知何时起,他脸上一道道已全是交错纵横的泪水,好象雨天的玻璃窗。我痛得爬不起来,样子滑稽的半躺半靠地挨在地上。
他嘶哑地咆哮:“你敢动他?”
我不知怎的,突然有大笑的冲动。
“他”?
他说“他”?
他到底明不明白,那不是“他”,那是“它”!
他早四年前就已经变成了“它”?!
如果他不让人动他,那他搞不好就永远都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