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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了风摇柳,聂小寒赶回千岁林。却见百里雪燃受伤倒地,杨睿已不见了踪迹。她急忙扶起百里雪燃问道:“百里雪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百里雪燃苦笑道:“杨涵那斯果然狡猾,不只派了‘妖精’假扮他来赴约,还动用了其他三煞,那三人一直等到你追景夫人走后才现身。我一人敌不过他们,杨睿也让他们抢了回去。”
“是我们太大意了。幸好你没被他们擒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日后再找他们算账。”聂小寒有些懊恼,却仍安慰他道。
“景夫人怎么样了?”
“死了,被风摇柳杀死的。”
“那柳儿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她死了。看情形是为了杀死夫人而受了重伤,伤重难治,便自绝心脉而亡。”聂小寒悲伤地说,“我去晚了,没来得及阻止她。不过她死时很安详。”说到这里,聂小寒不禁潸然泪下。
百里雪燃长叹一声:“柳儿对小文真是一片痴心啊。但愿她能含笑九泉。”
一阵冷风袭来,两人顿时清醒不少。
聂小寒突然道:“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到我义父那里,再做打算。”
“也只有如此了。”
聂小寒搀着百里雪燃走出几步,忽然听他问道:“我总觉得有件事很奇怪,那一日你在洛阳附近救了金盛莲,她应该早来找我报仇的,为何到现在仍不见人影?”
聂小寒打趣道:“大约是听了我和晚秋的教诲,已经放下仇怨,找个地方过安生日子去了。”
“最好是这样。就怕她遭了什么不测。”
“看不出你倒是挺关心她的。是不是爱上她了。”
“哪里。我心中早有爱人。我关心她纯属出于同情,再说她父亲丧命你家小文恐怕也脱不了关系。”百里雪燃提起聂小文时,聂小寒的眼睛黯淡了下来。
“咱们快些走吧,或许义父那里已经有了小文的消息。”她怕自己的忧虑影响了百里雪燃的情绪,于是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你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人是谁?能不能告诉我?”
百里雪燃却正色道:“算了吧,这辈子我也娶不到他的,还是不告诉你了。”
卷三 水流云在 之十一
“毒艳”、“残尸”、“游魂”这三煞护送杨睿回到天帝宫总坛。
杨涵早已在正殿等得不耐烦了。
“毒艳”向杨涵仔细叙说了营救少主的经过,“游魂”又补充了景夫人已死的消息。听完这些汇报杨涵对三煞略加安抚便示意他们退下休息。“睿儿,随为父到内堂来。”杨涵的神情凝重。
杨睿以为又要挨一顿训斥了,所以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这次你中了贼人的圈套,原因你心知肚明。为父多说无益,希望你通过这次教训能醒悟过来。”杨涵语重心长地道,“现在咱们先退守总坛,为父已经在这里摆开阵势以逸待劳,外有金银帮抵挡,内有三煞和众死士效力,就等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自投罗网。不过睿儿你一定要记住,所有的这些人中除了你自己,你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为父。”
“连四煞他们也不能相信吗?”
“他们毕竟是外人。你和为父是骨肉血亲,只有为父不会害你。”
“那孩儿的娘呢?她也可以相信吧。”杨睿见杨涵神色有异,于是又问道,“父亲,您大概知道孩儿的生母是谁吧。景夫人已经死了,就请您告诉孩儿娘的下落吧。”
杨涵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地道:“为父一生只有两个女人,既然景夫人承认你不是他亲生,你的生母应该就是她原来的侍婢沈月蓉。”
“那她现在何处?”
“二十年前她与梁秋英勾结,叛逃出天帝宫,至今下落不明。”杨涵冷哼,“那个无耻荡妇,生下你以后还去勾引别的男人,实在可恶。她最好是永远不出现,若是落在我的手中,定将她碎尸万段。”
杨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暗祈祷母亲平安。
*
聂小寒带着百里雪燃来到聂澜在江南的秘密宅院。向义父说明事情原委以后,聂小寒把百里雪燃安顿在这里养伤。
“义父,小文的尸首找到了吗?”聂小寒终是忍不住询问道。
聂澜微微一笑:“小寒,义父当时向你隐瞒了实情,其实小文没有死。”
聂小寒闻言惊喜万分:“真的吗,太好了!那小文现在何处?”
“他现在在塞北为父的一个朋友那里办点事情,再过两个月,为父就接他回来。”聂澜继续道,“先让百里雪燃在这里静心修养,这几日你也要多方查探一下天帝宫的动向。两个月后,为父从塞北回来,就是与天帝进行最后决战之时。”
聂小寒没有再问聂小文是怎么活过来的,她只要知道他平安就足够了。她拿出了风摇柳的那个木盒:“义父,这是小文中的‘刻骨铭心’的解药,是风摇柳以命向托。请您带给小文。”
聂澜收起木盒叹道:“原来风姑娘也是我侠义之辈啊,可惜红颜薄命。若是不死,将来为父定会成全了她和小文。”
聂小寒却道:“还有一名女子也对小文如此痴心,她叫赵晚秋,希望平灭天帝之后,义父能让她做小文的妻子。”
“果有此事?”聂澜微微一笑,“为父会好好考虑的。”
*
和母亲在一起的这短短的三个月,对聂小文来说却凝聚了一生的幸福。
虽然只是粗茶淡饭,但出自母亲之手,那小小的甘甜,却远胜过皇宫盛宴。
虽然只是棉袍布衣,但出自母亲之手,那一针一线的心血,却远非锦衣华服可比。
每天聂小文不是为母亲抚琴而歌,就是陪她谈天说地,不用半分心机,忘却血腥杀戮,只是一个纯真的少年。聂小文从没有奢望过会有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但是他得到了,虽然根本不能长久,只有三个月对他来说今生已经足够。三个月期限一到,义父来这里接他之时,他必须作回以前的那个聂小文。因为他知道与天帝的决战,义父少不了他。
约定之期终于到了。
江水流深情地看了聂澜最后一眼。然后他拔出了“饮梦”。虽然他知道胜不了聂澜,但是他已经动了杀他之念。以气驭剑,寒光四射,招招致命。
聂澜却不还手,只是招架。
“你若再不出招,必死于我的剑下。”江水流冷冷地道。
“如果我出招,你必死于我的手中。”聂澜幽幽地说,“如果你恨我如此,待我与天帝决战之后,定会提头相见。”
“二十年了,我已经决定不再等了。”江水流长啸一声:“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定要做个了断。”
“既然如此,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聂澜忽的停手,“希望我死后你能将‘饮梦’交给小文,让他替我完成推翻天帝的心愿。”
江水流的剑在空中顿了一下,却仍是直直地刺向聂澜。聂澜闭起双目。
就在此时,聂小文飞身挡在了聂澜身前。他伸出左手握住剑锋,血顺着剑身滴落,那剑势竟是一缓。只听聂小文轻声吟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听到这句诗,江水流的身子猛得一震,手再也握不住剑柄,任“饮梦”被聂小文夺去。“罢了,罢了。聂澜你能有小文这样聪明孝顺的义子,是你前生修来的福份。我江水流遇到你也是孽缘,这辈子我认了。”江水流根本不理会聂澜渴求的目光,他不会再给他机会,也不会在给自己丝毫幻想,“‘饮梦’还给你,你的命我也不要了,只求今生不要再见到你。”
记得离开塞北的那日,阳光是晦暗的。河的中央已开始融解,逝水委婉;河的两岸仍实实在在地被冰封锁着。冰的平滑,清浅地折射出薄云夕照。
聂小文从没有见过聂澜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地问:“义父,您还好吧?”
沈月蓉却道:“小文,你不用担心。你义父只是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为娘以为他绝不是那种能被感情摧跨的人。”
聂小文母子的对话聂澜恍若未闻,他抱着“饮梦”痴痴地向着那座宅院的方向看了很久。终是咬了咬牙扭过头,策马狂奔向江南而去。
……
我无力绕开你的目光
逃出那黑色的长廊
就回头成披发的林妖
扑向你悬崖的胸膛
我举起右手
你以为我要决斗
我举起左手
你才明白我要投降
无法兑付最初的梦想
只默默地怀念黄昏把剑共吟唱
大梦饮尽终需醒
唯留岁月冲淡那一颦、一笑
一忧伤
……
卷三 水流云在 之十二
聂小寒出外打探消息已经数日未归,百里雪燃不免有些担心。越是接近决战的日子,他越是不安,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或许是自己太紧张了,他这样想着,走到院中透口气。忽然他看见聂小寒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名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金盛莲。
“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