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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愤怒,你丰沛的情感遮蔽了眼前所有真相。你从来没有想过,在妻的膝上,他枕着,微眯着双眼,柔顺如孩童。他们相拥的无数苍茫黄昏,令任何绯闻都无力抗衡。
常
常,看过你所有的日记。
你粗心,从来都散放着你的只言片语。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他设防。
他和你那么好,好得像一个人一样,有时候你甚至会冒出念头,要是常帮你看看,是不是也会觉得秋不错?
常和你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他非常孝顺,去看你妈妈的时候,能陪着她在阳光里闲坐,有时候帮妈妈干活儿。你不知道他会不会嫉妒,因为,在你心里,他就是你的一部分,不应该嫉妒。你忘了他的性别,他的位置。
他的感受,你不关心。
但他知道你的一切。你的所有风吹草动,他都了解。他的不动声色让人惊讶。因为他还对你好。对你妈妈好。
你掩耳盗铃。不愿意分心去猜想常的心情。
你甚至没有想过要和他摊牌。因为你不会跟他分开。
随波逐流的结果,就是一定会有个结果。
中出现了。笨拙的秋和强壮的中打架了。他们的斗殴发生得轰轰烈烈。你在他们之间撕心裂肺的拉架,更是成就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传奇。
两个人的血拼,你都心疼。他们的爱撕扯了你。
你依然没有一丝决断,你放弃了这个权力,你把这个权力扔给了时间,让时间来伤害他们,而你,为他们的伤口凭吊。
妈妈打来电话了,你告诉她了,她竟然哭:那常,以后可怎么办?
你大哭,如失亲人。
中
中是医生的儿子。
他有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家。他的父母很早就分居了。两个人都很周礼,不说一句过分的话,中曾经说,他们家以表露感情为耻。
那时候,你还以为这是冷峻。你还迷恋和欣赏。
中高中以后就不在家住了。有一次他回家,竟然发现他们家搬家了,而且还搬了两个月。父母似乎懒得告诉他,而他也没有什么反应,扭头就回寄宿学校了,他那个家,他也懒得找。
他第一次领你回家的时候,你听见他妈妈对你有些微词,而他竟然说,我带她回来,只是为了通知你们一声,并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
苦如月桂树(2)
那时,你还庆幸,觉得中为了维护你,竟对自己的母亲这么不客气。
他妈妈不会做饭。父亲更不做。家里三个人从来都是各吃各的。冰箱里全是速冻食物。唯一的一次在他们家吃饭,你看见他们一个拿一个饭盒。竟没有碗,也没有盘子。
你以为他缺少爱,所以加倍地给他做饭。
但他偶尔吃一顿以后,就厌倦了,他甚至真的发了脾气,问为什么不去饭馆吃?
你们在一起以后,你再也回忆不起中对你的追求。
有时候,你要坐在沙发上抱着脑袋想很久,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曾经热烈地追求过你。你甚至怀疑,你是一个在场的缺席者,你的感动,和他的执着,都是在催眠的状态下被人包办的。而你,现在,只是和他在一起了。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他有什么好,你喜欢他什么,你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冷淡,从身体到心,吝啬到连话都懒得说,你因此患上了皮肤饥渴症。
夜里,你梦见墙壁。
那墙向两头延伸,无论你往哪边走,那墙都在疯长。你跳着脚,诅咒着,捶胸顿足,那墙都冰冷得无声无息。你大放悲声,墙里就猝然闪出一张脸来,那脸没有五官,却对你发出了怒吼,你被惊着了,无辜的泪珠挂在唇边,不敢滴落。
这是你最熟稔的梦魇。多少次,它都代替了他覆盖了你。你闻见了寒夜里来苏水的味道。
你曾经灰心地问他,你结婚吗?
他当时正在看报纸,头都不抬地告诉你一个字,不。
其实那时候你倒并不想嫁,但他的斩钉截铁却让你不快。你不甘心,又问,你认真的吗?
他手里的报纸翻得哗哗作响,当然。我不结婚。
他一句旁的话都不多说。
到此,你才知道,原来他不止是对他自己的母亲不客气,对你,他也没客气。
在清冷的光里,你都恍惚,中,他是谁?他是谁派来的,来惩罚你的?为什么是他,横亘在你最年轻的时光里,阻断你的去路,而只为给予你冷漠?
娥
娥。你已经老了。
尽管没有人看出来。但你自己知道。
你还在赴约。你的约会还像年少时一样多。也许有一天,会停下来。但不是你要停的。是时光会泄露你的秘密。
你还是跟着那些漩涡走。身不由己。在痛和甜蜜的巅峰里浮浪。
你不快乐。
因为你从来没有尝试过从漩涡里脱身。
在这个行将肃杀的季节里,更多的秋涌现出来了。
现在,如果常再出现,你会跟他。
常和你的相见,令你恨早,也恨晚,相遇不逢其时,是你的不幸。
而秋,有了更多的面孔。
他们都是跟上帝打仗的蛇。他们诱惑了你。
让你已经丧失了敏锐的触觉,你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初衷了。在和他们的周旋中,你曾经完整的心,千疮百孔。
娥。你有足够的资本遭遇爱,却没有足够的智慧把握爱。
你却是蛾。每一次都赴汤蹈火。从宝贝跌落到保姆。
你张皇,沉浸,失望。
在你言说幸福的时候,你的悲伤已经埋下了伏笔。
团圆的夜,你独自在月下垂泪。
你只是喊痛,却不去查找病因。
你不根治那病,痛就会时不时地发作。
娥。如果我们仅仅一次遇人不淑,我们尚有抱怨哭泣的资格。但若我们一直遇人不淑,那么,请停下来,检点一下我们自己,是否是因为我们不智,而导致恩爱成空呢?
那薄幸的人为何遇到了她,就成了良人;那愚钝的人为何遇到了她,就懂得了细腻;而又为何,在你这里一直犹豫一直嗫嚅的恐婚者,遇到了她,竟迅猛地成立了家庭?
娥。我们常常追问命运,却下不了狠心追问自己。
苦如月桂树(3)
《楞伽经》说过:贪爱名为母,无明则为父。
贪爱,是我们永不知足,永远对当下无知觉,对远方充满好奇;无明,是我们不智。我们不开启思维。从来不关心真相,不斩断痛苦的根源,我们把自己当作了试验品,在爱情的化学反应里亲自披挂上阵,由乐此不疲到欲罢不能,由沾沾自喜到暗自垂泪,我们付出了时间,感情,精力和爱,却到最终,颗粒无收。那就是贪爱和无明在作怪。
娥。我的话就是最苦最不受听的黄连。我知道黄连苦,却推荐给你,是因为我吃了黄连,败了火。我不能和你说,怕你触扰,就写下来。这些字,写给你,也写给我。我们一起勉励。如果,你不克制贪爱,不对付无明,那么,痛苦如吴刚砍下的月桂树,不断砍伐,不断增长。如果永远这样,那么悲剧就将被定义。
尽管有人愿意上演人生的悲剧,但我知道,你却渴望平凡人的幸福。所以,我们一起,来实践对自己的觉察。
一瓢饮涌泉(1)
他们分开了。
两个人都给我打来了电话。电话的那头,有她的抽泣,和他的沉默。
他们十年的婚姻,朝夕之间土崩瓦解。这个事件对于两个都觉得无辜的人来说,仿佛是一场巨大的惊吓。他们还是像孩子一样,解决不了难题,坐在他们打拼出来的家里,害怕和电话线那头的家里人说。那种恐慌好像小时候考试不及格,但被要求试卷必须要经过家长阅卷签名时的绝望。
怎么和年迈的父亲说?怎么面对刚刚在佳节欢聚过的亲人?怎么解释你们表面的和平,长久的冰山?
两个人也都病了。女孩子是心悸,男的发低烧。
一个住到了朋友家里,另一个重新开始租房,恢复顿顿方便面,冷锅冷灶的单身生活。
我还爱他的。她哭着说。
我每每念及我们终究是分开了,我就心疼。他说。
刻骨铭心的感情毕竟发生了,它是融进我们血肉里的眼泪。如果不是因为真的不能再在一起,谁会手刃自己的血肉呢。
深爱别离,在这世间,除了人力之外的原因,只能从我们自己身上找缘由了。爱,是一瞬间的事,别离,却有千百面貌。如果是因为爱消失了,那么,分手会是解脱。却不是,却仍然爱之弥深,倒要痛下快刀,唯一的可能,就是踩了雷区。
记得少年时听过一句话,叫做友谊可以分享,爱情却必须独占。当时听得懵懂,觉得爱情真是件深不可测的事情。那么霸道,那么决绝。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也看到了更多事情,发觉这话虽然有偏颇之处——比如用“占有”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爱情的专属,但说出了一个事实,爱情的双方,都不能走神。
如果做不到一心一意,那么就是进入了雷区。踩雷、粉碎、受伤,那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