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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体卧像-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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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结结巴巴地说。〃克洛埃,第一次,在罗通德咖啡馆……〃
〃当格里斯画了这个可能代表嘴巴的形状时,我看见了,我好像回到了去年的比特树林里,当时我刚把笔记本放到口袋里,拿起《法兰西信使报》,在弹片飞来向我致意前一刹那。但是我不明白格里斯的提示会把我引向哪儿。只是稍后我才回忆起来。那是在巴蒂饭馆,和弗拉曼克在一起的时候。这就是为什么我打赌输了,因为我必须再来找你。我留下了最后一碗荤汤。〃
列夫将要找回记忆。只要静默和等待就够了。
〃早在去比特树林之前很长时间,我曾经休过假……热特吕德·斯坦邀请我去她家。我在她家过了一个下午。〃
阿波利奈尔不紧不慢地说着。他紧紧捏着科罗韦纳的前臂。
〃我是和费利克斯一起回来的。他也正休假。我请他吃晚饭。你知道刚才我想起了什么,我喝着同一种荤汤,虽然在另一个饭馆,和另一个客人,你知道是什么形象使我直冲到这儿?〃
〃不知道。〃列夫极其肯定地说。
〃费利克斯有一个刺花纹在那儿。〃
纪尧姆又把手指放在朱昂·格里斯画的年轻女人胳臂上,那个地方有一个深色圆形物。
〃他有一个刺花纹在那儿。〃列夫低声地重复了一遍。
在十一个小时中,泡在流淌的血泊里,他的鼻子一直贴着这个斑痕,不可能动弹,刺花纹与从四处喷出的红色熔流混在一起,现在他知道,他的气息驱散了鲜红的细流,但这个痕迹没有消失,因为它是擦不掉的,因为他的嘴巴驱走了液态的成分,但驱不走刺上的花纹。现在他知道,后来他坐在罗通德咖啡馆,在他看来克洛埃与其他的形像混杂在一起,被燃烧到白热状态,裹在一块使她窒息的有毒薄纱里,在他上方的遥远地方被撕碎,被毁坏,然后一块块掉下来,落到一个冒着烟雾的火山口里,在那里,她不再有生存之地,而他本人的生存空间也几乎消失殆尽。看着年轻姑娘,他仿佛看见了费利克斯,星形斑点只是一种象征,它代表了在他身体底下死去的这个人身上的刺花纹。
阿波利奈尔还说:
〃这个花纹的形状是一个嘴巴。我在念《法兰西信使报》以前想起了这个,我之所以想起来正是因为我为我们的朋友费利克斯做了这个文字图表。我早就知道你负伤了。但是我不知道费利克斯已经去世。我是在我吃弹片前一个小时才得知这个消息的。这个刺上的花纹是一个亲吻。〃
他放开了列夫的胳臂,把文字图表塞到了口袋里,并朝画室的门走去。
〃走吧。该睡觉了。〃
列夫正注视着朱昂·格里斯画的肖像。
〃没什么可以证明玛列娃有同样的标志。〃他喃喃自语。
〃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这一点,确实如此。但这是一个线索。往往两个人刺同样的花纹。〃
他走回来拉列夫跟他一起走。但列夫想留下来。
〃那你活该了。〃纪尧姆·阿波利奈尔说。〃至于我,我的单身汉生活已经结束。我快要和吕比结婚了。〃
第三天,他住进了医院。
列夫仍然保留着克洛埃家的钥匙。他使劲把它捏在手里,以宣泄心中的纷乱,以至钥匙凹凸的纹路深深地印在掌心。警报声响彻夜空;从他离开德朗布尔街以后没有停止过咆哮。在紧闭的百叶窗和因为贴上胶布条而分成方格的窗户后面,巴黎人正在向地下室冲去。列夫并不害怕,他情绪激动,胡思乱想给他力量,使他勇往直前。他大踏步地几乎奔跑着向前走。宵禁的规定与他无关。他差不多没有注意到警报的刺耳鸣叫声比通常齐伯林飞艇袭击巴黎时长得多。
他和几个弯腰奔跑的人影交叉而过,他们不时地窥视天空。在大街上,一个警察正在拦截不守规矩的人。他命令列夫回家,但列夫继续走他的路,甚至都不予以回答。
警察喊叫起来:
〃这不是飞艇!他们派出了哥达式轰炸机!〃
哥达式飞机是德国的远程轰炸机。
列夫抄近路穿过雷恩广场,走进分布于车站地区的小街道。一辆把车灯遮挡起来的福特汽车失去控制,向侧面滑了几米,在人行道上弯曲而行,撞在一个已经熄灭的路灯灯柱上。两扇车门同时打开,从里面逃出两个人,仓惶地分头消失在远处的门廊里。
那幢楼房出现在眼前,表面是黑洞洞的一片,高耸而狭窄。
列夫推开门,迟疑了一刻,然后顺着一条通向墙基的潮湿走廊走去。他撞上了几个敏捷地朝地下室奔跑的身影。房客们甚至没有时间穿好衣服:大部分人都穿着睡衣。他们拥挤在地下室,互相紧紧靠着,一张张吓呆的脸,警觉地倾听着。一个小女孩在抽抽搭搭地哭泣。列夫伸手抚摸着她那柔软而潮湿的头发。他说:
〃在外面,那东西掉下来,会弄伤你的。在这下面,你什么也不用怕。〃
他寻找克洛埃,发现她没有在躲避的人群里,随即转身往外走。他不知道哥达式轰炸机可能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在战场上,他一个接一个地发现不同武器的性能:四二O 口径迫击炮可砸烂最坚固的混凝土圆屋顶;德国人一九一五年在西线释放的毒气,以及借助风力使对方壕沟上空弥漫的可熏黑人脸的黄色浓烟,不会立即把人毒死;在机身上安装机枪的侦察机可成为致人于死地的飞行物。他还不熟悉远程轰炸机,但是它们吓不倒他,如同什么都吓不倒他一样,无论是齐伯林飞艇投掷的炸弹,还是时常从远处传来的狙击火力,因为城市显出的屋顶在农村是不存在的,自从他回来以后,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好像脱得光溜溜的待在土地上,先是听见接着马上看见具有强杀伤力的飞机从晴朗的天空播撒雨点,像是星星突然脱落从天而降似的。
他爬上楼梯。他曾无数次攀登过这些台阶,因此他的脚能自然地在露出缝隙的板条和塌陷的梯级中找到路。他不需要借助栏杆,不需要寻找就能把钥匙插入锁孔。
他甚至没有敲门。
她从床上看着他,一只手放在嘴巴上,在通过老虎窗射入的月光照耀下,眼睛睁得圆圆的。他向她走去。她因恐惧而浑身发抖,几乎立即抓住他的脖子,用力地搂紧他,使他倒在她的身上。她的两个胳臂抱拢后掐住了他的肩膀。他试图把她翻过来,以免像不久以前那样趴着,但是他无法抗拒,因为他的背部由于一下子受到反常的扭动而撕心裂肺地疼痛。她的口水流在他的皮肤凹陷处,在丧魂落魄之中把他当作救生圈一样抓住。她喘着气好像在哭泣似的,她紧紧钩住他,而他则拼命地试着摆脱这难以忍受的搂抱,但他力不从心,恐惧感使克洛埃力大无穷。他使劲用手帮忙力图找到必要的空间撑起双肘,他气喘吁吁、痛不欲生地哀求她,接着他骤然瘫倒,胳臂无力地放下,再也没有动一下。远方传来惊天动地的轰炸声。脸部倾倒在她的肩膀下方,把散乱的头发混同于洒满土地的鲜血,列夫在她皮肤的凹陷中寻找一个像嘴巴一样的椭圆形。
她也同他一样没有动,此时她听着爆炸引起的低沉的碰撞声。她没有放松搂抱的双臂。他没有抓住她,他的手在抓着比泥土更柔软的床垫。一种极度的错乱折磨着他,听到周围各种各样的噪音,绝望地挣扎着想改变地点和环境,以便能冲破一片没有打开的云雾。有克洛埃断断续续和急促的呼吸声;有在屋顶上方盘旋的警报声,这时而增高的尖厉叫声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出现,混杂在炸弹撞击地面和建筑物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隆隆声中;还有他看不见的划破夜空的闪光。他精神紧张地想把散乱的头发当成细细的血流,竭力辨认杂乱无章的不同声音,他惧怕待在那儿,所有感官都麻痹了。他想抬起紧贴着她的脸,但是她用手按着他的头,她牙齿格格作响,挨着他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震颤。他喃喃地说,似乎是抽泣的声音:
〃跟我说话。〃
她说她害怕。他哀求她接着说,她没有能力说其它的话,除了重复她害怕。她的轻声耳语一点都不像那个人说的话,同样,床垫不像地面,头发不像涌流的血,房间不像森林边上的一个战斗阵地。没有真实的或伪装的树,没有树顶上的变色龙标志,哥达式轰炸机飞远了,费利克斯仍然留在地底下。
当嘈杂的喧闹逐渐减弱,只有警报还在呜呜作响的时候,克洛埃慢慢地松开两臂形成的虎钳。列夫背朝下翻倒过来,好像弹簧把他射了出去。他仰面朝天,身体像融入了虚空一般,他不再感到窒息。难以忍受的寂静渐渐降临到他身上和城市的上空。此刻警报解除了。可以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门一扇接着一扇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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