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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体卧像-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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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图爱克洛埃。他回忆起了自从他与本国的姑娘安娜分手以来早已忘记的动作。但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他女伴的动作。手心中的柔情,眼神中的爱意。可他自己却做不到。他对克洛埃说,由于他不能拥抱她,搂住她,把她紧紧贴在心口,所以他也无能力爱她。她回答说:〃用不着着急。〃
他毫无信心。
他把手递给她,可他的目光却离她很遥远。他审视所有女人的侧影。他在嘴唇的蠕动、头发的波浪、手指在耳朵后面的滑动中寻找以往景象的痕迹,但是他始终没有恢复这种感觉。他在追捕那个不断侵扰他生活的三个音节的幽灵,到了荒诞不经的地步。
他的几次不期邂逅往往开始于街上,结束于床上,而且永远没有再回去过,每次仅一回。他不提任何要求,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先挽起她们的胳臂,然后搂着腰,把她们带到一个楼梯后面,或者由她们带走,戳入她们体内,从未用另一种方式碰她们。这是他确信自己还勉强活着的个人独有的方法。这是他还能体会到的唯一快乐。
一天晚上,在玛丽·华西利也夫那儿,他注意到了一个年轻女人。她靠门站着。画家和作家们想通过狂饮忘掉战争,她没有参与他们的聊天。整个晚上她没有移动地方,好像有一种力量把她死死钉在那里,背部和一只脚倚着门框,两臂交叉在胸前。她身穿一条又直又长的连衫裙和一件尖领口的珍珠灰粗毛线衣,脖子裸露,没有衣领也没有项链。她的眼睛像一只令人爱慕的鹰那样明亮,藏在一排浓密的刘海下方,刘海盖住了低得出奇的前额。克洛埃和列夫都在观察她。列夫说在这个女人身上有某种双重的东西,光彩夺目和阴沉冷峻兼而有之,她眉开眼笑,但嘴唇几乎没有咧开,这笑中带有自信。他还说:
〃她的眼睛背叛了她的嘴巴。〃
克洛埃松开他的胳臂走了。列夫仍然待在他的位置上观察。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胳臂。从那使人宽慰的按压中,他知道是诗人的手。马克斯·雅各布那天晚上穿一件带风帽的长袖短外套。他摘下夹鼻镜,在列夫的上衣上蹭,说:
〃杜塞买了我的手稿。〃
〃太好了。〃
〃他在找其他手稿。我建议他去找阿波利奈尔。〃
列夫再次祝贺他。马克斯一直机械地在列夫的衣服上擦夹鼻镜,列夫一把抓过来,拿到嘴边呵了一口气,用他的手绢把它擦干净,再把它放在诗人的眼睛上。
〃看得清楚点儿了吗?〃
〃我只用自己的方式看。这镜片几乎不亮……〃
〃你还记得'熊皮'拍卖行吗?〃
〃记得,就像我昨天刚把那熊皮卖了一样。〃
〃那费利克斯呢?〃
〃我们已经谈过这个话题了。〃马克斯·雅各布和蔼地回答。〃我不记得他了,也不记得陪着他的那个女人。〃
他指了指留刘海的年轻女人,她始终待在门边,未动一下,一只脚还是靠着门框。她正和玛丽·华西利也夫说话。
〃她长得像不像这个女人?〃
〃我不知道。〃列夫喃喃地说。
〃你看了她好长时间……〃
〃我看所有女人。〃
〃你在脑袋里面画她们?〃
〃不。我期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马克斯点头附和,他摘下夹鼻镜,把它塞到了口袋里。
〃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因为你不会回忆起来。只有一件事情是确凿的。〃
他抓起列夫的手,端详他的手掌。用姆指的指甲顺着运气线划道。
〃当你找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你就会重新拿起你的画笔。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那三个音节的名字没日没夜地缠绕着我,就像炮弹的弹片击中我一样……这比离五米距离挨一枪还要痛苦得多。〃
〃你的伤和费利克斯的死在你身上引起了一次爆炸,它关上了绘画的大门。这个女人将是打开门的钥匙。在这一点上,你没有错。是方法出了问题。记忆消失只是偶然现象,而偶然不一定成为必然。你要有逻辑头脑。〃
〃我尽力。〃列夫说。
〃你一点都没有尽力。〃马克斯·雅各布反驳道。
〃我知道她的名,没有更多的了。〃
〃什么名字?〃
列夫猝然把他的手从他朋友的手中抽出来。脑袋里产生一个荒唐的念头:打一个赌。
〃你把它说出来。〃他说。
〃我没有准备好做这个试验。〃
〃太冒险了?〃
〃我不在侥幸的事上拿我的本领冒险。〃
列夫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诗人。
〃你把它说出来。〃他重复了一遍。〃你有好运气,也是我的运气。赌它一下。〃
马克斯摇了摇头。
〃说呀。〃科罗韦纳固执地坚持。〃否则,我永远不再画画。〃
马克斯低下他的秃头。列夫听见他嘟嘟哝哝地说一些不可理解的词。他想到了一种咒语。诗人猛然抬起头,非常干脆地说:
〃夏娃。〃
列夫摇摇头。
〃夏娃。〃马克斯·雅各布重复一遍。〃所有女人都叫夏娃。〃
〃不是这个。〃科罗韦纳冷淡地反驳他。
〃这是第一个女人……〃
〃不。〃
〃玛丽?〃马克斯接着说。
〃我跟你说过是三个音节!〃列夫喊叫起来。
他转过头去。他企图使自己那种像卸了装后消失掉的沉着冷静的面容恢复过来。他从梳刘海的年轻女人面前走过,轻轻推了一下玛丽·华西利也夫,打开门,走到街道的阴暗处。不是夏娃。当上前线清理战场的人还没有找到他们即费利克斯和他的时候,十一个小时中,他所听到的以凄厉的声音连续重复的名字不是夏娃。夏娃从来不是三个音节。
他竖起了黑色长大衣的领子,离开迈内街向瓦万街方向走去。他没有靠墙走,但随时准备着一旦有警报就可贴着某个建筑物的墙面。他不在乎被某架投掷炸弹的德国齐伯林飞艇突然发现或者被某个监督宵禁的警察逮住。不是夏娃。他大步流星地走在林荫道的正中央,重复着通过一个垂死者的涎沫低声传出的这个名字,他以自己的记忆为靶子发射子弹,使这个名字钻入自己的脑袋:玛列娃,玛列娃,玛列娃。
克洛埃为莫迪格利亚尼,有时也为基斯林当模特。当列夫想象她处在另一个人的画笔下时,他总是与自己过不去。
一九一七年十二月的一天,他离开约瑟夫一巴拉街他那堑壕般的房间。德多请求他护送纪尧姆·阿波利奈尔到泰布街的一个画廊去,那儿正举行德多的画展。
阿波利奈尔不再带着表示他负伤的标志:在他被施行头部手术后箍着他脑袋的黑色皮带子,这带子犹如为他的声誉饰以光环。但他仍然穿着一件裹紧腰身的崭新军服,胸前戴着十字军功章,勋章消除了他对这个国家的敌对情绪,因为它曾经把他投入监狱。从此他成了法国人,但永远是诗人,他想的是三色旗,说的是爱国者的话。从弗洛尔咖啡馆到画廊,他向列夫表明自己对法兰西民族的信仰。他还对不同事物的价值进行比较,加以评述,例如梨馅奶油饼和樱桃蛋糕,棕发女郎和金发女郎,他曾因一位名叫卢的女孩那娇美的手指而神魂颠倒,而马德莱娜则轻而易举地答应嫁给他,可他还是认为拒绝她更为可取……目前,他爱着被他叫做吕比的雅克利娜,他打算与她同甘共苦,甚至分担她那些令他精神疲惫的习惯性忧虑。
他在歌剧院后面停住脚步,叫列夫作证:
〃战前,我一个苏都没有。现在,我全部家当凑不够两个苏。〃
〃多了一个苏。〃科罗韦纳让他注意。〃你户头扩大了。〃
阿波利奈尔用一只皮肤又细又白的手摸摸前额:
〃最糟糕的是,我的伤引起我思想紊乱,这妨碍我写作,人们迟早会拒绝在《法兰西信使报》上登我的专栏,那我就什么都不是了,甚至都不能成为现代艺术最杰出的保卫者了……总而言之,最糟糕的是我会变成一个穷人。〃
在泰布街,人群拥满人行道。克洛埃在等着。她抓住列夫的手,把他拉到里面。奇怪的是她使劲拽着他往里走,列夫以为她急于参观。
他们匆匆地在《蹲着的裸女》(油画,114X74公分)、《贝亚特丽斯·黑斯廷斯》(油画,51X 54公分)、《雅克·利普希茨和他的妻子》(油画,80.2X53.5 公分)几幅画前走过。
夏伊姆在莫迪格利亚尼为他画的一幅肖像前赶上了他们。
〃你不能看它。〃他用俄语说,并挡在油画和列夫之间。〃太难看了。〃
〃我喜欢这个作品。〃科罗韦纳回答他。
〃也许可以说是作品,但不是模特。他把我美化了,还那么干净。〃
苏蒂纳把大衣拉开一点儿,露出一件沾满污迹的灰不溜秋的衬衫。
〃实际上我又臭又脏。〃
一个套着一件黑色大斗蓬的身影走近,脸藏在一顶垂边毡帽下面,她向列夫微笑致意,说:
〃这就是喜欢长凳的那位画家。〃
科罗韦纳认出她是蒙帕尔纳斯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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