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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干,又嵌入一个人物的一段日记,记叙他如何构思一部叫做《伪币制造者》的小说。全书时而叙述,时而议论,各人的故事又都无头无尾,还在日记中大谈对小说创作的看法,造成扑朔迷离、万象纷呈的感觉。但是,综观全书,情节的进展仍可把握,人物的形象相当鲜明,与时代的联系亦可称紧密,反映了一代青年精神上的迷惆和苦闷。可以说,这部被称为〃纯小说〃或〃法国第一部反小说〃的《伪币制造者》散发着强烈的时代气息。
一九四O 年以来的小说受到各方面的冲击和挑战,其影响之深且巨,是有史以来所不曾有的。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开端的各种重大的历史事件接履而至,各种新哲学体系竞相出现,马克思主义、弗洛伊德主义和尼采的哲学思想继续发生作用,自然科学和工业文明的迅猛发展带来了意料不到的结果,人类的前途和命运遭到前所未有的灾难和考验,在技巧方面则受到电影、电视和电脑等新式传播手段的影响。〃反小说〃、〃反戏剧〃、〃非文学〃。〃非诗〃等词语对普通人来说也不是陌生的了。自五十年代以来,〃新小说〃等无疑是报刊书籍中最热门的话题。所谓〃传统小说〃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猛烈的攻击甚至奚落。早在四十年代,萨特就提出了〃反小说〃,而到了五十年代,阿兰。罗伯一格里耶不仅从巴尔扎克反到纪德,就连萨特也不能幸免。新小说有两个反对,一反对小说中有人物、情节和性格塑造,二反对〃介入文学〃和〃现实主义〃。新小说的作家们追求所谓〃纯小说〃,认为小说除自身外别无其他目的,因此最标准的新小说往往成为一种〃语言练习。〃新小说以反对〃易读易懂〃自命,要求读者合作,重新学习阅读,并指责因其晦涩难懂或不可理喻而废书不观的读者为〃懒惰〃,尽管如此,肯与这种〃语言练习〃合作的读者属寥寥。罗伯一格里耶自己说:〃五、六十年代,我成了新闻人物,评论我的人很多,真正阅读我的作品的人却很少,而现在,青年人中读我的书的人就很多。〃他说的是真话,但只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却是很值得怀疑的。新小说大概走红了十年,到了七十年代就露出了下世的光景。真正对新小说感兴趣的是一些大学教授,如罗兰。巴尔特、吕西安。戈德曼等人,他们以一种异乎寻常的热情鼓吹新小说,怪不得著名作家于连。格拉克说:〃这种先锋派是一些教书匠强加于人的。〃于是,有人惊呼:〃小说陷入危机了!〃
其实,〃小说危机〃的警报并非自是日始,早在十九世纪末就已经发出了,此后断断续续,不绝于耳,迄于今日。一八九一年,有一位批评家说:〃我难以相信叙述性小说作为一种形式会不使今日的艺术家感到厌烦。〃著名记者儒勒。雨莱调查文学界名流,得出结论:小说已经衰退,不久即将死亡。连写了那么多小说的左拉也预言小说将未复存在。有人预言,从自然主义之后到二十年代,小说将被危机吞没。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人们对小说的前景更为悲观,请听这一问一答:〃小说在危险中吗?〃〃小说命在旦夕!〃战后的一九二六年,瓦莱里更是根本取消了小说存在的理由,声称〃写出'侯爵夫人下午五点钟出门'这样的句子是不可想象的〃。萨特也说:〃自从精神分析学和马克思主义出现以后,小说失去了天然的环境。〃总之,自十九世纪以降,在西方,小说乃至整个文学都处于一种为自身存在进行辩护的地位,不断有各种警报从各种地方发出来。这种危机感是作家们不能理解和把握巨大多变的历史事件而感到惶惑、迷们甚至悲观绝望的结果,这种在文学表现上穷乎其技的现象主要的不是出自技巧的贫乏陈旧,而是出自观察的迟钝和思考的贫弱。然而,那些严肃真诚的作家毕竟在探索中有所前进,小说以及整个文学毕竟一天也没有停止其或快或慢的发展,中间也没有出现有些人以为看见的那种〃断裂〃或不可逾越的鸿沟。文学的真正危机始终是脱离现实生活的结果,而一旦出现了〃危机〃,单纯的技巧或形式上的补救是绝难奏效的。
新小说反对的那种传统小说尽管受到如此猛烈的攻击,却仍然有大量的追随者,不断地产生出优秀的作品,虽不能入某些批评家的青眼,却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曾经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十分兴旺的多卷本长河小说,在战后,仍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这一时期,小说创作在批判资产阶级家庭、青年人在与社会环境的冲突斗争中所经历的精神和道德上的变化,贫苦农民被工业化驱赶进城的悲惨命运,一九六八年前后大中学生的精神面貌等方面,均有所突破。在这里,我们必须谈谈萨特和加缨。萨特写的是存在主义小说,后者则自称表现的是〃荒诞哲学〃。萨特最好的文学作品是戏剧,不是小说。在法国文学史上,他的小说的价值在于提出问题,不在于提供了什么堪称典范的方法和技巧。发表于一九三八年的《恶心》试图揭示的是主人公如何通过〃恶心〃这种感觉意识到周围世界的虚假性和人对存在的陌生性,从而要超越存在,实现人的自由。这是一部哲理思辩的小说,与传统小说有很大的不同。而他战后写的《自由之路》却加强了写实的成分,于是,新小说的主将格里耶不无讽刺地说:〃新的人道主义的真理占据了他的意识:阶级斗争,法西斯的危险,第三世界的饥荒,文学为无产阶级服务。他到了懂事的年龄!〃罗伯一格里耶自称是《恶心》的继承者,理所当然地对《自由之路》表示了不满:〃从最初几页开始,我们就从高处跌落下来;现实主义的恶爵一样也不少:象征性的人物,典型环境,含义深远的对话,直到使用叙事的过去时……〃当然,帕由之路》并未因此而成为一部现实主义小说,但是,罗伯一格里耶的反感至少说明,萨特的小说在手法上仍不离传统的轨道。看来,萨特知道,非理性主义是不能用非理性的方法来表达的。惟其如此,存在主义哲学才能通过萨特的笔发生深而且广的影响。加缪更是一位世所公认的艺术上的古典派。他的风格是简约的,语言是明晰的,内容总是植根于社会生活的。《局外人》的环境是他曾经很熟悉的,主人公傲视习俗的态度在他也是不陌生的;《鼠疫》所弥漫着的那种焦急等待的心情是他在抵抗运动中亲身体验过的;《流放与王国》中有多处是与他本人的经历体验有密切关系的;而《堕落》则更是一种由已推人的深刻精神反省和解剖。加缨的小说虽然表现的是所谓〃荒诞哲学〃,其本身也力求成为〃形象化的哲学〃,但绝少图解的痕迹。加缪不是哲学家,却有哲学的追求,因此他在揭示资本主义世界的荒诞性时不免趋向于抽象化和普遍化。他本质上是一个资产阶级人道主义者。萨特和加缪是两个有很多相似之处的不同的作家。在与传统的关系上,萨特更多的是一个叛逆者,而加缪更多的是一个继承者。萨特更为激进,而加缪更为冷静。萨特只有西蒙娜。德。波伏瓦作为毕生的追随者,而加缀则始终是个没有桑丘。潘沙的唐吉河德。存在主义作为一种哲学思潮,对战后法国文学具有一种弥漫的影响,它提出的焦灼、厌恶、荒诞等概念几乎在各种文学流派中都有反映,因此,在战后的法国文学中,我们只看到表现了存在主义思想和情绪的作品,而并看不到以存在主义方法写成的作品。〃存在主义作家〃也是一个极不明确的概念,有时似乎只有萨特和德。波伏瓦,至多再加上加级,有时则网罗了一批在创作方法上极不相同的作家。所以,在文学上很难说有什么存在主义流派,更难说有什么〃荒诞派小说〃,也许只有在戏剧上才有真正的荒诞派。
存在主义也好,荒诞哲学也好,萨特和加谬的文学总是一种强调社会意义的文学,试图为社会提供一种行为的准则。进入五十年代,这种以积极态度为主的战后文学受到一批年轻人的挑战。他们的口吻是冷嘲,态度是玩世,精神是反潮流。他们拒绝〃介入文学〃,否定一切现存的教条和传统的观念。他们的信念是〃世界既不严肃,也不久常〃。他们的作品中的人物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却又感到无所适从的烦闷,他们既感到这个世界远非完善,又对变化表示绝望,仅止于冷潮热讽,当然批判起来也毫不迟疑。这是五十年代文坛上的一股小小的新潮流。他们被称为〃轻骑兵派〃,或称〃玩世不恭派〃,或称〃新古典主义派〃。这支队伍不大,寿命也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