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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倒了一杯红酒放在铁核桃面前,说:
“先生,别老是戴个口罩。”
铁核桃把口罩揭开,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他低头闻了闻那杯红酒,并没有喝。
兰儿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把沙发压得凹了一片,散发出一阵香气,她双手把瀑布一般的长发掀到脑后,翘起二郎腿。
铁核桃看见兰儿的手指甲和脚指甲都染成暗红色,肚脐也作了装饰,就像是她的第三只眼睛一样,发着阴森森的幽光。
兰儿笑吟吟地坐在铁核桃旁边,眼光照射着手指,拿出娇滴滴的职业腔调说:
“先生,过夜是800元;不过夜,每小时100元。不满一小时,按一小时计。你看如何是好?”
铁核桃看了一眼兰儿那画得像挂历上的美人头像一样的脸,微微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问:
“你们有多少人?”
兰儿的手心压在铁核桃的手背上,长长的假睫毛向上翻起,两个眼珠像两颗剥了皮的黑葡萄。懒懒地回答:
“我才来,我不知道啊。”
铁核桃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把窗子打开,掏出手机给公安局长朱大肚打电话:
“我在彩虹大酒店等你。”
兰儿的高跟鞋一直在空中划圈,双手搂着后脑,半靠半躺在沙发上,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见铁核桃打电话,她问:
“先生这么冷冰冰的,连我也冷起来了。不过,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铁核桃十指交叉放在胸前,走了两步便停下来,说:
“彩虹大酒店生意红火,老板真是能人啊,不知什么时候能会会他,沾一点喜气啊!”
兰儿也不知道铁核桃为什么要这样说,只是一个劲地陪着傻笑。好那长长的两排眉毛更加弯曲,眼睛像月牙似的:
“我们老板的花样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他连市长都请得动,前几天,市长带着一帮人在彩虹大酒店又吃又玩,闹得鸡犬不宁,直到市长醉倒,被人扶走。我们老板一个子也没有收,还陪了一晚上的笑脸。”
铁核桃的警戒线绷得紧紧的,心想:自己头一遭来彩虹大酒店,怎么成了又吃又玩又闹的丑角了,难道真是有人要害我吗?他望望兰儿高高的鼻梁说:
“你听谁说的?还是你看见的?”
兰儿向铁核桃要了一根烟抽着,吸了两口,眯着眼睛说:
“我听人说的,我们换个话题好吗?谈市长多无聊,市长死了,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兰儿说话时,上眼皮翻了几次。铁核桃听到兰儿谈到市长,一下子来了兴致,眼睛里的波涛快活起来:
“据我所知,彩虹大酒店存在一些不合法的经营项目,比如我和你这样,如果公安机关要查封,你们老板就得去做牢,你和我也得被关几天,也许还要被罚款。”
兰儿的笑声很尖,很脆,有一股逼着铁核桃跟着她笑的魅力。铁核桃立场坚定,没有跟着这小妖精笑,只是等着她说话:
“先生,隔行如隔山,你也许不懂酒店这一行,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哈密瓜老板没有后台支撑,他敢养我们这群为他酿蜜的蜜蜂吗?”
铁核桃像是看见了猎物的影子,马不停蹄地追问下去:
“谁是彩虹大酒店的后台?”
兰儿各自喝了一口红酒,发出“唏唏”的响声,她享受了三秒钟红酒带给她的刺激后,把酒杯“当”地一声放在茶几上,嘴角朝下,脚尖朝上,盯着铁核桃的眼睛说:
“大哥,你不要再问了,我什么都说了,就把自己的饭碗砸了。”
铁核桃微微一笑,上下眼皮渐渐靠拢,左手的五个指尖和右手的五个指尖互相顶着,暗暗用力:
“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兰儿把肩上的吊带整理了一下,身体转动45度说:
“大哥有所不知,做我们这一行的,谁敢在自己的家乡做,都是四海为家啊,我是湖南妹子,我觉得这八安市还是不错的,很开放,有我们立脚的地方,就是太乱了,我一上大街,就感到有一双双坏人的眼睛盯着我,拦路抢劫的很多,天黑了,我就不敢出门。”
铁核桃用脚尖点点地毯,手托腮帮:
“我深有同感,这帮坏人不铲除的一天,我是不甘心的。”
铁核桃说完了才感到说漏了嘴,再改口已来不及,只有顺水推舟继续往下说:
“八安市这些吃粮不管事的官员,怎么就没有本事治一治这些无恶不作的人,唉,毒瘤不除,总有一天要发作的。”
一阵动听的乐曲响起,铁核桃从朦朦胧胧的幻境中走到真实的生活里,他掏出手机,侧耳接听,手机听筒里传来公安局长朱大肚那时高时低,伴着喘气的声音:
“市长,我忙于其它事,晚一步到;但我已经派人到了彩虹大酒店,你放心吧,任何犯罪嫌疑人都插翅难飞。”
铁核桃把手机按在脸上,微微抬起头来,说了一个字:
“好!”
铁核桃一转脸,鼻尖差点碰到兰儿的鼻尖上,兰儿笑嘻嘻的脸像向日葵一样正在开放。薄如蝉羽的衣裙裹不住浑身的妩媚和风骚,她那白如玉笋的手臂像两条白蛇缠绕着铁核桃的脖子。
铁核桃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突然袭击,上身像一段木头一样直往后倒,试图挣开兰儿的纠缠,但兰儿双脚离地蠕动着的身躯整个儿吊在铁核桃这棵僵硬的树上。
铁核桃尴尬得比当众脱裤子还难为情,五官立即变形,双手抬起来,什么地方也不敢碰,直挺挺地保持着男女间这种经典的亲密姿势。
铁核桃紧张得小腿弹三弦,一个劲地说:
“快放手!快放手!”
兰儿不但不放手,滑溜溜,腻乎乎的脸又死死地贴着铁核桃的脸,她的双眼闪动了一下,看到铁核桃的脸已经没有人脸的形状,欢快地说:
“我偏不放手,我们是靠你们吃饭的,你走了,我还不饿死啊。”
铁核桃挺直腰杆,脸上立刻化上严肃的浓妆,喝了一声:
“你放开我!”
兰儿双唇收拢,用力前突,在铁核桃的脸上狠狠地亲吻了一下。铁核桃感到像被电烙铁烙了一下,浑身猛地一震,拚命挣脱兰儿的缠抱。
四只手,四只脚,一阵无序的抗争,反搏,移动。一男一女倒在沙发上。
兰儿的头发成了乱鸡窝,铁核桃的眼镜像一只死鸟坠地,他终于抽出右手,很想抽兰儿几个耳光,扬起的手掌却打在自己的脸上。然后低着头去找自己的眼镜。
铁核桃失去眼镜,比瞎子还笨拙,像王八一样横着走,“叭”的一声响,眼镜碎了,铁核桃的心也碎了。
“蓬”的一声,门被人踢开。走进两名警察,兰儿缩在沙发一角,脸贴在沙发的靠背上,把一头秀发和漂亮的屁股留给两名警察欣赏。
两名警察站定,双腿叉开,双手下垂。一名警察吼了一声,兰儿的身体动了一下,缩得更小。另一名警察用手指指铁核桃和兰儿,大喝一声:
“走!”
铁核桃没了眼镜,一双眼睛就像报废的灯泡,他扶着茶几缓缓站起来,想跟两名警察说明一切,但想想此处不便明说,只好委屈地按两名警察的口令做。铁核桃走到门口,后背还挨了一掌。
兰儿赖着不走,一名警察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起来,像牵马一样牵着走了。
铁核桃一路走一路望,彩虹大酒店像过节一样,张灯结彩,鲜花怒放,人声鼎沸,男人的淫笑和女人的尖叫,演奏出一曲放荡、下流的色情欢歌。
厨房飘来的肉香、舞厅传来的汗味和餐厅飞来的酒气,混合成一种酒店的怪味。
铁核桃像一块磁铁一样,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人群中一张不太对称的嘴小声说话:
“一看就是嫖客,你看他那双眼睛就很不自然。”
铁核桃被警察带走后,公安局长朱大肚的车大摇大摆地冲到彩虹大酒店的门厅停下,车旁边几株三角梅的绿叶红叶被车卷起的风卷得摇头晃脑。
车门开处,当朱大肚的一条大腿和半个肚子闪出车门时,换了一身旗袍的兰儿微笑着伸手挽住朱大肚的肥手臂,把朱大肚从车内扶出来。兰儿的秀发高高挽在脑后,像一朵闪烁的美人蕉,一见面就跟朱大肚开起玩笑来:
“几天不见,朱局长帅得连我兰儿都认不出来了!”
朱大肚把上衣往下拉了拉,盖住他那孕妇一般的大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