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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队长,我们可从来没做过地方工作呀,那里情况又复杂,我们怕是担挡不起来”祥荣皱着眉头,他脑子里闪过凶狠的黑无常,狡猾的张芝青,残暴的小阎王和现在到处岗哨林立的武装到牙齿的日本鬼子、伪军,以及形形色色的国军杂牌部队游击队,靠他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人怎么对付得了这些形形色色的敌人呢?
“你不要发愁,”大队长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说:“锻炼锻炼胆子就大了。我当年刚来三北开展工作时,不也是一两个人?还没有你们今天这样的基础呢。你们如今都在部队锻炼了几年 ,都当过部队里的基层干部,像祥荣,你还到教导大队去集训过,基础蛮好的,你们又都是那里土生土长的,情况又熟悉,派你们去再合适不过了。我相信你们完全可以担挡得起这个工作来,把那里的群众很快地发动起来。
“去的人实在太少了。”祥荣仍是担心。
“一个乡目前能够去一个已经不少啦,派你们去是去当火种的。那里有的是受尽日伪顽苦难的和想参加抗日报仇雪恨的百姓!他们就像一批干柴,只要你们去点燃一下,他们很快就会燃烧起来!嗯,你们大着胆量下去吧!有啥困难到时候你们随时随地可到区委区警卫队找我。最主要是要依靠群众,有事多和群众商量。把自己融洽在群众之中听见了嘛…”大家点点头。
“张祥荣,你到了那里可以先去看看你的家里,你不是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嘛?顺便也先在那里摸摸情况。”
祥荣感激地点点头。
就这样,第二天,——昨天晚上他就被派到这里来了。另行,他想去找找祥甫,把这好消息告诉他一下,谁知他去支队部开会去了,只好叫大队长转告一下,大队长说这事情祥甫已经知道了,你放心去吧,以后你们兄弟相会的机会多着呢。他于是就这样的来了。
第十七章 重返故乡:八
八
天没亮彩凤就悄悄的起来了。听彩凤起来 祥荣也醒了。
“你还好再睡一会了,昨天晚上这么晚睡;”彩凤对祥荣说。
“我在部队已经习惯了,再睡也睡不着。”祥荣说:“我到外边去转转。”
祥荣穿好衣裳,伸了个舒展,悄悄的走出门去,只见祠堂旁边,他家和阿木叔的火烧场基上,站着一个人。他吃了一惊。“这么乌老早的是啥人站在那里?”他悄悄的来到那人身后,只见那人白发蓬松,穿着一件破夹袄在那里低沉地哭念着:“阿秀的娘呵!阿秀的娘呵!你走了,叫我和阿秀怎么过日子呵叫我这个老头活着还有啥意思呵…”
“是阿木叔!他怎么这么早就来到这里?”他激动地走上前去:
“阿木叔 ”祥荣轻轻地叫了一声。
“谁…”阿木叔也吓得吃了一惊,猛地转过身来:“你是谁?是咬脐…你是咬脐…”
“阿木叔,我是祥荣”
“祥荣?啊…啊,祥荣你,你是啥时候回来的我是在做梦吧…人家都说你没了,你倒回来了…好,好,你回来好,回来好!你回来我高兴啊进屋去过了?彩凤见过了你啥时候回来的?昨天夜里?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这真是菩萨保佑啊!你到底回来了。”
“阿叔,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唉,睡不着啊祥荣,烧掉了,烧掉了,都烧掉了,惨哪!惨哪!你阿婶是活活的被日本鬼子用剌刀戳死的一户人家全叫东洋鬼子毁了!毁了!”
“阿叔,我已经都知道了,阿婶还是为我家彩凤和孩子牺牲的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
“报仇?还报啥仇呵!人都没了,咬脐也不知道到那里去了,还报啥仇啊!靠我一个孤老老头还能报仇你是从啥地方来的?有看见过我家咬脐吗?没有?唉,这个没良心的,管自一个人走了。家里也不管了,娘死了,他竟会硬着心肠独自一人到外头去闯荡去了。去到那里都不知道,一去一年多,至今生死难明,我看这个人算是没了,这个人是没了。”
祥荣安慰他说:“不会的,他又不是小孩子,年轻力壮的,不会那么容易给敌人弄杀的。以后会归来的。”
“那你还出去吗?要出去一定要替我找一找啊!难为我们叔侄一场,当年你叫黑无常抓去,我为你跑了好几天咧。唉,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呀,你再出去一定替我寻寻看,阿叔永生永世忘不了你!他不来我这户人家就算绝种了,断香火了!”
祥荣对他说:“阿叔,你放心!你不讲我也会去找的,只要他在这个世界上,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祥荣把他扶到家里。这时天已很亮了,一切东西看得更细致。几年不见阿木叔大变了样,头发全白了,一脸哀愁,瘦得皮包骨头,青皮料峭的,和当年的乐观开朗的阿木叔,完全不一样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跟他到屋里看看,穷得和自己屋里差不多,两张搁铺床,一坛狗头灶,几只粗瓷碗。阿木叔告诉他,这几只碗还有床铺上的两条破棉被还是震海从同学家里给拿来的呢。祥荣回想起阿木叔过去一家四口人,种着五六亩田,两间屋,屋里家具齐全,他自己淹淹咸菜,咬脐给人家打打忙工,秋场去做做小炉,屋里由阿木婶和阿秀相帮,虽算不上不小康之家,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可如今房子被烧,阿木婶被杀,咬脐出走,一户人家一下子被弄得只剩下一个阿木叔父女俩了。好好的一户人家给弄成这个样子!祥荣感叹不已。想着自己结婚时,父亲还借他三十元洋钱,如今一时里也无力还他。而且如今彩凤住的这半间小屋也是他家的,感到十分惭愧。他难过地对他说:“阿叔,你如今日子是够苦了!”
“唉!甭讲了!甭讲了!一户人家弄得不象样子了,不像样子了!”阿木叔摇头说,“这些年你在外头做什么?现在还出不出去了?”
祥荣告诉他:“暂时不出去了,屋里这么苦难。”
“不出去好啊!好!好!你回来彩凤就高兴了,你回来彩凤就好了!唉,这小娘真不错啊,这几年你在外头,她一个女人家拖着一个孩子,全靠她起早落夜的做凉帽过日子的,真不容易啊,这日子亏得熬过来的!如今好了,你回来她就苦出头了!”
说话间彩凤走了进来,搬来一大碗咸菜面糊,放到阿木叔公的小灶头,对阿木叔说:“叔公,你还没弄过饭吧?我也弄不出啥好饭,这碗六谷糊你先吃着吧!”
“哦,祥荣媳妇,你又搬来啦!你们自己吃好了,如今祥荣来了三个人了,自己也不够吃的”老阿木望着那碗热气腾腾的六谷糊不安地说。他还告诉祥荣:“彩凤时常这么搬来的,我家咬脐走了,阿秀也到她阿姨家去了。她阿姨不放心她,怕她老是想娘,人弄得呆呆的,叫去在她家里过,剩下我一个人常不弄饭,也没东西好煮,亏得彩凤常过来递茶递饭的照应我,你这媳妇待人真好呵!就像我自家儿媳妇一样,这样好的媳妇全芦苇漕都寻不出来的!”
第十七章 重返故乡:九
九
彩凤听了红着脸说:“叔公,我那里有这么好!这些日子我自己也弄不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没有什么东西搬来给你吃过。”
“够好了!够好了!东西好坏是一回事,我知道你家情况的,你对我有这一份心,我就很感激了。”
祥荣说:“阿叔,这是应该的,你对她也够好的了,不是你照顾她让她住在这里,她还不知道啥地方去安身呢。”说着他又安慰了老人一番就跟着彩凤回家来吃早饭了。
早饭后祥荣又来到前头门贵法家,他走到贵法家门口,见贵法娘正弯着腰在灶间的风炉边烟薰火燎地烧着什么,便走过去招呼:“阿婶,你在烧饭哪,贵法呢?”
“啊,是祥荣,想不到,想不到。他在里面哪贵法起来!快起来!你快起来,是祥荣回来啦!”
“说什么,阿妈?你在说什么?啥人回来啦?”贵法在房间里问。
祥荣已经推开门走进房去,见贵法正睡眼朦胧地披上破布衫打着呵吹起来,一见祥荣,他眨巴着那只好眼半天愣在那里不敢认,再用手揉了揉眼,还不敢认。
“怎么,贵法,你不认得我啦?”祥荣走过去,一下子坐到他的床沿边。
“啊哟,是你?祥荣”贵法高兴得跳起来:“你这是几时来的?没想到,没想到!这些年你都在啥地方?看你样子,外头可能混得还不错。”他赶快捞过挂在床横头的破裤子穿上,趿上鞋爿跳下床来。
“怎么,你这响没出去打忙工?”
“嘿,还打忙工?”贵法一瘸一拐的走到一张破桌子边的矮凳上坐下来说:“叫张芝青小阎王他们给拉去做了一个多月民夫。吃点黄糙米粥,饿得做不动,日本鬼子就用皮鞭打,石头砸,弄得混身都是伤,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