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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着讲着天已夜了,他们在区里吃了夜饭,宿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区委又叫他们学习了两个文件。吃了中饭后便向九龙乡出发了。
因为熟门熟路,从区里到九龙乡二十几里路,他带着工作组到下午两点钟光景,就到中塘河了。
越走近家乡他的心越激动。当他路过小时候常跟他爹一起到表哥家里的卖面桥时,便又四处张望导寻找他的熟人。但可惜,这里虽离九龙乡只隔几里路和一条河,因为是两个乡,人们互相来往的少,所以彼此都不熟悉。祥荣探询地向走过的村镇和田头望望,竟看不见一个熟人。而站在村口和在田里耘田的人们,看见这几个背上背着方方一块小被子和枪支的解放军也只是好奇地抬起头来望他们一下。
“好吧,这里没有碰到熟人。再过去一点怕还会碰不到?”他带着工作组从中塘河横穿田野到九龙河来。沿着一条南北贯通两条大河的小河河塘边沿走,这河塘走完就是宁国寺和高桥镇了。半个月前行军第一次走过这里,匆匆忙忙的没仔细看,这会可要好好的看看五年没来的家乡面貌了。他一面走一面就打量起这从小就熟悉不知走了多少回的家乡村落来。
五年了,五年功夫,祖国大地上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可是家乡,乍一看,还和五年前没有什么两样。哪弯弯的河道村落,哪穴洞形的石拱桥,哪河塘边大路上铺着的七高八低的石板,都和过去一模一样。只感到哪高桥没有过去高了,哪九龙河也没有记忆中宽阔了。哪在自己记忆中一个个庞大热闹的村镇,也变得矮小平常了。来到高桥镇宁国寺边上,望见那当年三月行礼拜会煊赫一时,菩萨从它大殿里抬出来时,在记忆里宏伟肃穆的寺院,如今他却觉得它小小的矮层层孤另另的伏在高桥前面的村边,是那么的不起眼。而这高桥,更觉得小得可怜。远远望去简直像一座小孩子玩耍的模形桥。要不是八百年前抗金时有段传奇的故事,是宁波地区的一座名桥,实在算不上什么高桥。而当年他却觉得它是那么的雄伟壮观可以和城里的老江桥相比。
这是什么道理呢?后来他仔细想想,觉得那是自己在外面跑过的地方多了,见识广了,大城市、高楼大厦雄伟壮观的建筑物见得多了的缘故吧,也就是说眼界开阔了的道理吧。
事实上他日夜想着的,时刻向往着的家乡,也不过是他南征北战路过的大大小小成千上万个普普通通村庄中的一个。只不过别的地方没有这么熟悉,印象没有哪么深。祥荣感到这熟悉的故乡此刻变小变旧了。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么美好高大了。但是从北方到南方,经过千百个村庄,为什么他毫不留恋,偏偏那么魂牵梦萦的想念这里的一个小小的村庄呢?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乡,这里有他的亲人啊!
第十七章 故乡我终于又回来了:八
八
在祥荣看来故乡还是老样子,可是从山东来的他的工作组里的同志们看了却感到挺新鲜的。他们看到什么都问。特别是通讯员小王,和战士小李,更是一路上叽叽喳喳的问过不了。
“连长,这里水田那么多,有没有旱地呀?”
“旱田很少,都是水田。”
“水田里有蛇嘛?”
“有。”
“它会咬人嘛?”
“不会。”
“你在家时干过农活嘛?”
“我干了二十多年了。”
“跳进水田里怕不怕?”
“哪有什么好怕的?”
“怕陷下去腿脚拔不出来呀。”
“不会。”
当他们来到那滔滔的九龙河边上时,不觉得都有点赫然,望见那四通八达纵横交叉的河流时小王害怕地对祥荣说:
“连长,你们这里怎么那么多水呀?”
“你没听说这里是江南水乡嘛?”
“要这么多水干嘛呀?”
“既可以灌溉稻田又可以撑船呀。”
“到处都是水,怪怕人的。”
“水有什么可怕的?”
“一不小心掉下去就会淹死的。”
“学会了游泳就不会淹死。”
“连长你会游泳嘛?”
“会。小时候成天泡在水里呢。河里还可以摸鱼抓虾。”祥荣顺便讲起他小时候如何到河里抓鱼摸虾摸累蛳河蚌的故事来给他们听,战士们听得高兴起来。说真好玩,真好玩!河里不但能游泳,还能抓鱼虾吃,真有趣。我们部队要在这驻扎下来时,一定要请连长好好教教我们。教我们游泳教我们抓鱼摸虾,祥荣说可以可以。
接着他们看见那高高的石拱桥都是悬空用一块一块石头垒起来的,那么高高的下面没有一点支撑的东西,那桥顶就靠石头并石头并在那里却不会掉下来,惊奇不已。又问了祥荣许多问题。老林等几个老战士只是一旁微笑,间或插问一两句。
一行人,讲讲话话走得很快。虽然背着背包和枪支弹药,但对从北方走到南方来的常常一天行军一百多里的他们来说,那简直是散步。根本不觉得一点累。一会,他们已经来到半里镇。这里已经到祥荣的家门口了,他再走过去一点,只要在三叉路口弯进去,就可以到芦苇漕了。他激动地抬头望去,那掠过保国寺和绿色的田野,那远看像一只黑猫在那里的似的张氏宗祠,和远远看看去像似一株大萝卜菜似的祠堂后面的大樟树,与在后面和祠堂旁边隐隐露出来前头门的土围墙都历历在目。
“呵,芦苇漕,你还是老样子!彩凤,我回来了!”他默默地眺望着芦苇漕。“要是她们母子知道我此刻已来到了这里,她们一定会走出来迎接我的。呵,五年没见,你们还能认识我嘛?彩凤好像已经初见过一面。但不知那是不是她?那小孩,他可真像他哥哥小时候,可不知永芳有多大了?听阿狗讲已经这么能干,帮他能传递情报了,简直不能相信。
自从在姜山得知她们母子三个健在的消息,他就迫切地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她们身边去看望她们,这几天来他几乎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计算着,此刻终于到达了他亲爱的的故乡,他多么希望一下子过去看看她们呀!这里离家只有两里路了,奔过去不需要一刻钟就到了,但是他没有去。他站在那个丁字路口呆呆地感情地望了一下,又开步往前走了。
后面跟着的四个干部战士组成的那个集体的家,和那个乡民主改革的艰巨任务压过了他自己的家和想家的情绪。他是为家乡的民主改革而来的,工作组的“家”没安置好他无心先到自己的家去。
“连长,你的家在那个村呀?快先到你家去看看吧!”老林见连长老是凝视远方那个小村关切地问。
“早啦,不在这里。”祥荣忙转过头来说。他带领工作组毅然向上升桥乡公所走去。
这时已经是下午田头人吃点心的时间了。在田头耘田的人们陆续从田稻里爬起来,洗洗脚手跳上田塍来吃主人家送来的点心。看见他们的农民们望望那五个缓慢走着的解放军。不知去向何方。一会,祥荣他们来到当年觉得那么阴森可怕,如今却像一只稻桶反扣在那里的似的低矮的慈善局——九龙乡乡公所所在地。
这幢房子没啥大变,还是那么石灰剥落的墙壁,还是木板干烈的栎树大门,连屋瓦上长着的像绳头似的多肉植物似乎都还是老样子。可是那大门两旁原来画着青天白日旗白底黑字:“九龙乡乡公所”的牌子不见了。却在它们的原来位置上端端正正地贴了两张黄绿标语。一张写着:
“热烈欢迎中国人民解放军!”一张写着:
“中国共产党万岁!”
门面虽然改变了一下,那仿佛是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现了一下笑脸,怎能掩盖他过去的丑恶和暴行?他站在那里一时感慨万千,想当年他和他父亲妻子被小阎王绑着几进几出。多少贫苦的百姓被关押,多少善良的人们遭摧残。想不到它和它的主人也有今天冷落!想不到当年被关押的奴隶们今天要成为他它的主人了!这真是五百年风水团团转。可是这乾坤的轮回来得是多么的不易啊!
“连长,这里是什么地方?”和大伙不解其意的与他呆呆地立了好一会的付组长老林这时问祥荣。
“喔,这就是原来的乡公所。祥荣仿佛惊醒过来似地说,一面回过头来。
“咱们到啦?”大家望着他们的组长问。
“到啦”祥荣说。他叫同志们把背包放下来先在这石凳上歇一歇。他和老林先进去,因为根据区里介绍,伪乡公所的机构如今还在里面的。
祥荣见大门关着便和老林绕到右侧边门去。见边门也关着,便用指节轻轻敲了几下。一会果然有一个头发花白系着一块饭单的五十多岁老人开门出来。他一见门前站着的是两个腰系驳壳枪的英武的解放军不由的吃了一惊,露出惊恐之色。
“呵,是解放军同志…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