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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击队给她们作强大的后盾。她的胆量也大起来了。她就在芦苇漕和方家沿、郭家弄、许吕家等地,以走亲戚和代收凉帽为名,走来走去,到处联络三五支队家属和民兵,动员和号召他们重新恢复民兵自卫队,起来同国民党反动派作斗争。
老百姓听说了九龙乡乡公事务员先生们被抓去过,乡公所的枪支弹药被缴去了之后,都知道共产党三五支队又来了。他们又都大胆起来。于是九龙乡在张贵法郭后发的带领下,各保各村都组织起了抗租抗丁运动。在金士昌先生的公开带领下,他们直闹到县里,去公开请愿,叫他们答应他们的要求。黑无常和乡公所那些干事先生们,一时变得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不敢公作恶了。再说如今乡公所已经没有了枪,老百也不怎么怕他们了。上面也很犹豫,老的武器已经被缴了去,新的一时也不敢再发给他们。发了恐怕又叫他们来缴去。特务班们没了枪,等于是螃蟹没了螯,还谁怕他们呢?就这样九龙乡等地又像抗战年代那样闹腾起来了。结果是交不出的人便不交;一些可交也可不交的也都拖着,傻瓜看大天,好不交就不交,可赖的就赖着。看看上面没有啥花头,交得出的人家也都不交了。弄得县里来的人也没办法,他们只得赖在乡里逼乡长。乡长就只得瞪着眼睛逼事务员们。事务员下来又瞪着眼睛骂保长。保长又叫来甲长,叫他们一定要去收。甲长说我们人微言轻,走来走去,嘴唇皮都磨破了,脚底皮都走簿了,人家理都不理我们,叫我有啥办法!
国民党想要吓吓他们:把他们拖到乡公所去,他们就说我不怕,有种你们就来抓吧!有的干脆说:还是你们自己当心一点吧!还想抓我们。
“如今都啥时候了?你们还敢这样!”
乡长罗震山见这情形。也不敢再在乡下了,三五支队的话让他听了很是吃惊,搞不好自己也像他侄子罗振兴哪样被三五支队什么时候悄悄的抓去杀了,于是他这段时间就避到城中去了。
第十四章 天终于亮了:一
一
岁月如流,虽是艰难竭厥,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一晃已经是1949的春天了。
难忘的1949年克春天,战胜严寒冰冻,排除凄风苦雨,终于来到了人间,麦苗儿拔节了;油菜开花如黄金,苜蓿花开得姒满天星,河边的杨柳树发芽了,黄莺站在颤悠悠枝头上歌唱。大地正在迎接那生气蓬白,万物更新的美好明天。
春节过后,罗顺和一次带县中队从四明山出来活动,路过芦苇漕,又到彩风家里来,他带来许多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说四明山又有了两个支队,一支是我们自己发展壮大起来的三支队,一支是从江苏又从杭州湾南渡过来的五支队。山里又有好几千人了,那里各村各庄都住满了在三五支队。浙保,税警团等国军已经给被挤出来了。四明山又成了革命根据地。老百姓都在进行抗丁、抗税和“二五”减租。有的地方还成立了农会。罗顺和说:如今四明山的力量可强了,连国军整规军都敢打。
“罗叔叔,什么时候你们会打到这里来呢?”永芳兴奋地问罗顺和。他和妈妈坐在搁铺床沿上,心都被罗顺和讲得飞到了那欢乐的四明山区。
“快了,”罗顺和愉快地望着彩风和永芳热切的眼睛说:“华北、东北大部份地区已经解放。最近淮海战役又打了一个大胜仗。一举歼灭国军六十多万,党中央毛主席已经发出了打过长江去的号召。看来解放军今年上半年就能打到我们这里来。
“这么快呀…“彩凤母子俩听了不胜高兴。永芳问:“罗叔叔,你说我们这里今年就可以解放了嘛?”
罗顺和笑着点点头挺有把握地说:“是啊,形势发展得很快,今年上半年肯定能打到这里来。”
“那当年北撤去的三五支队还会回到这里来嘛?”永芳关切地问。
“当然要过来了。不过如今这三五支队早就改了名,叫华东野战军了。”
“华、东、野、战、军?”永芳听了一字一顿地重复着:“那罗叔叔,我爸爸他们也好回来啦?”
“好回来啦。”
永芳高兴极了。真想跳起来欢呼一下,但两年多的社会生活的锻炼,使他变得少年老成了,遇事懂得怎样控制感情了。他只是无限欢欣地望望妈妈,只见妈妈激动得眼眶泪水闪闪,低头陷入了沉思。罗顺和望了望外面黑沉沉的天空一眼回头对彩风说:
“不过大嫂,眼前还不要麻痹大意,这里现在还是国民党的统治区呢,国民党和黑无常这些人,说不定还要进行垂死挣扎,你们还要提高警惕才是。”
“嗳,嗳。”彩风点点头。临行,罗顺和又对彩风具体嘱咐了几句。又拿出五元洋钱给彩风,彩风说什么也不要,可他扔到床上就快步走出门去说:我还有要紧事情,就此告辞了。彩风无可奈何又只得叹一口气摇摇头收下。
彩风走到门口说:“永芳,快送送罗叔叔。”
罗顺和说:“不用送,同志们正在郭家弄等着我,我得快点过去。”说着他就消失在夜暗中。
离开家里后,永芳又到方家沿小店去。
永芳在路上见广阔的田野里,人们一面在田里干着活儿,一面不时侧耳听听西南方向来的动静。因为那里不时传来格格的机枪声和轰轰的放炮声。
他来到小店,见小店里聚集着一些关心国家大事关心时局变化的人,村小学的陈老师,华生烂脚,和常待在店里的闲人们正在这里议论。当然消息最灵通的是方永盛老板,因为他三天两头到城里去配货,有时还有过路来买香烟的乡公所事务员们经过这里传播的。永芳从不参与他们的谈话,一来他人小,又是店里的一个学徒,地位低微,没有资格和他们平肩议论国家大事。二来,他们听来的消息和他从罗顺和叔叔那里听来的消息不一样,他一讲就会暴露他的身份。所以他只是不屑理睬地听听而已。
“永盛,今天你在城里,消息怎么样?”傍晚,方永盛刚从城里配货回来,刚洗把脸才坐下,那几个没事老待在店里的闲人们就关心地问开了。
“有啥好消息!”永方盛皱着眉头不高兴地回答:“黄金、棉纱一个钟头一个价,店家干脆连牌价都不写了。一会写一会擦,改也来不及。金圆卷发行不到一年,又变成大便纸了。”
“唉——”大家只是束着手摇头叹气。
“眼前时局怎么样?有可靠消息嘛?”刚放了学从后门进来的陈老师坐到店堂里一面拿一份报纸问方永盛。
方永盛站在账桌边摇摇头吐着烟,陈老师见他那付样子知道不会有啥好消息,就找根橙子坐下来戴起老花眼镜看报纸。他前翻翻后翻翻,溜览了一下大标题,忽然不高兴地把报纸往桌上一扔,愤愤地说:
“这简直是放屁!天天讲打胜仗,打胜仗,国军只会一步一步往后撤。”
“这报纸只能从反面去理解。”那个束着袖子站店堂横头的方永福瞟了一眼陈老师扔在那里的《时事公报》说,他是早已看过了,这时他又风趣地接着说:“报纸上讲的我军某地大捷,那准是他们在那里打了大败仗;报纸上登着某个战役又消灭了多少共军那准是国军又严重损兵折将,自己被人家俘虏消灭了不少。”
众人点头说;“是哪!是哪,就是这么回事…那上面登的货物的行情是愈加不能看了。昨天登的那个价钱,今天又要增加一半。真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陈老师似乎对于经济并不太感兴趣。物价飞涨好像对他影响也不大。困为他的薪水是讲实物的:每个月六百斤谷子。他关心的是时局和政治,于是他又问方永盛;
“永盛,你今天从老江桥到新江桥,从东门到西门去城里逛了一天,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从轮船码头上过来的人总也能听到一点消息呀?”他一面把老花眼镜夹到镜盒里后揣到长衫袋里。一面期待地望着方永盛。
第十四章 天终于亮了:二
二
方永盛皱着眉头望了他一下又向店外扫视了一眼,张弄陈老师的耳朵轻声说:
“你晓得还是不晓得的好听上海来的人说,安徽已经沦陷,准海战役一仗,国军损失六七十万,黄伯滔兵团听说已经全军覆没啦!”
“啊——”陈老师伸着头听方永盛这么说,惊得目瞪口呆,坐在店堂里的其他几个闲人,听了望着门外连连摇头叹息。
“据这样下去,共产党不要半年就会打到这里来了。”半晌陈老师抬起头来叹一口气说。
“难讲呀,像山东,安徽那么快,我看半年都不用他们就打过来了。”方永福说:“如今国军能在长江上守一守,那么也许还能拖长一点时间,如果不存心守,或者守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