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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震山先生原来是你呀!怎么这晚了才回家?”
“航船赶出了。只好讨脚划船,里面河港里水太小了脚划船靠不了岸,只好在这里上岸了。这不上来只好打扰你到你店里暂时先休一休了。等下我们回去再叫人来搬行李了。”
“哦,喔,没有关系,快请进!快请进!”方永盛赶快低头哈腰热情招待。
永芳在柜台里望了那人一眼,还真是黑无常呢。“这家伙好久没来了,怎么一下子又到乡下来啦?这后面跟着的穿西装革履的是他什么人?”
仿佛是回答他的疑问似的,当罗震山打过招呼,看见方永盛疑惑地望着他后面的人时,罗震山忙向方永盛介绍说:
“这是舍侄,在宁波三一中学读书的。振兴,这是第三保保长方永盛先生,你是不是也有点认识。”
年轻人略略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哦,哦,欢迎!欢迎!你好!你好!”方永盛热情地向他点一下头。同时对立在一旁的永芳说:“永芳,你怎么还呆在这里,来,快把罗先生那只箱子拿进去。”
永芳瞪了黑无常一眼,就不情愿地出来去接黑无常侄子那只皮箱,感到那箱子很重,他吃力地把那箱子拿上来放在老板卧室里。走出来时,他正好和黑无常打了个照面,永芳仇恨地瞪了他一眼,黑无常看他一眼,觉得那学徒的面孔有点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那见过面。随便问了方永盛一下:“唉,你又换了一个学生意的?”
“嗯,阿四到上海学生意去了,一个人总忙不过来,只得再叫一个。”
“哦。”黑无常随便口应了一声。毕竟好几年了,永芳长大变化了,又换了环境,如今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当年在他家放过牛的那个赤膊露体黑不溜秋的小看牛娃了。
方永盛把罗震山和他侄子十分殷勤地引进里间,马上点起美孚灯,亲自搬橙倒茶递烟,安置他们在里间八仙桌凳旁坐下。一面叫永芳去通知里面师母弄点心。黑无常说:不用了,他们马上要到罗家桥去的。在这里稍为歇一下就好。
“多坐一会去吧,您已经长久没来了。城里的市面怎么样?难得你到我店里来,请乡长讲点给我听听。”
接着他在玻璃瓶里大把大把的抓花生米、苔生片等糕点来招待他们。并对永芳说:“这么晚了,没啥人来了,早点打烊吧!”于是永芳赶快去上排门,上好排门,就没有他的事了,他于是就点着了那盏小火油灯走上小阁楼去睡觉了。
这小阁楼与下面后间正好是上下层,后间说话前间听不清楚,可在楼上耳朵贴在床头的板壁上听得清清楚楚。他走上楼去只听他们说:
“震山先生,这么冷的天,你们从宁波来冻煞了吧?”
“还好,还好,脚划船里还暖和的。”
“来来来,随便吃点另碎东西喝口酒暖和暖和。”
“嗯,嗯,好,好。永盛,你店里生意还好嘛?”
“唉!”听方永盛叹一口气说:“这年头还好得来嘛!总是入不敷出。您宁波药店里生意还好嘛?”
“也不景气。”听罗震山说:“不过你的东西和我不一样,总有人要的。”
“嘿,东西倒是有人要,就是钞票收不回来呀。我这些东西都是可吃好用的,香烟,老酒,糖果,饼干,东西有多少可以卖出多少。可是钞票呢?‘给我挂挂账,’‘过两天给你。’就这样都拿去不付钱。你看我有多少资本经得起这样赊啊?嗨,震山先生。”方永盛放低了声音对黑无常说:“你看这时局怎么会坏到这样程度?难道共产党又要来了嘛?”
永芳想听听黑无常的回话。只听黑无常喝了一口酒,低声对方永盛说:“永盛,你这是杞人忧天呀。”
方永盛说:“怎么,你说外面局势不紧张?”
“外头局势?粗粗看好像不大好,但实际上不是这样。听说共产党在北方打了胜仗,你以为国军就这样败了嘛?那是愚人之见!实际上呢?那是蒋委员长有计划的撤退。共产党想打过长江来没有那么容易!长江天险,他们一没有军舰,二没有飞机,除非是生翅膀飞过来了。如今我们这里有大批的长江部队,一色的美式武装,兵员统统是青年学生徵集来的。他们经过专门训练,待遇好,士气高,纪律严明,共产党能打得过他们嘛?这里宁波又是蒋委员长的老家,你说他会轻易放弃嘛?振兴,你说哪?”
只听那年青人只嗯嗯两声,看来他与方永盛不熟悉,或年纪关系,感到不大好与他交谈。
“唉,但愿那样还好。”听见方永盛又说话了:“但愿老蒋能下决心抵住,再不要撤退了。”
“绝对不会再退了。永盛,你晓得老蒋现在在啥地方?”
“大概总还在南京吧?”
“不在南京。”
“那在那里呢?”
“就在杭州!”
“在杭州?”听见方永盛非常惊讶之声。
“是呀。上个月有人还见他回宁波在天童寺游逛呢。”
“哦!哦!”听得方永盛不胜惊异之声。
“你看老蒋多么镇静啊!如今他表面上游水玩水回家乡休养,实际上是在视察防务,准备打大仗,要向共军全面反攻呢。你说共产党能过来嘛?所以老方,你生意只管做,欠账应该讨的还得要去讨。那能叫这班穷光蛋白吃白喝呢!另外,村里的事情,你该管的还得大胆的管!”
“那边一时就算不会来,可是我们这边也不太平呀。”这是方永盛的声音。
“这边?这边有什么!你是说四明山又有了三五支队是不是?”
“如果四明山这些游击队再来光顾,也总不能叫你过太平日子呀?”
“哎,那有什么花头!”只听罗震山说:“抗日战争时你没看见过嘛?三五支支队一直打到西城桥,还想打进城里去,结果怎么样呢?还不是一夜功夫就无影无踪消失了?”
“可是那时他们是自己撤退的,如今他们…”
第十章 坚强不屈文玉兰:二
二
“如今他们怎么样?如今他们也只能在穷山沟里闹闹,东抓几个人,西抢一点枪,靠这么抢抢能搞出什么大明堂来?充其量是一群土匪。宁波城里敢去嘛?等前线一胜利,大局一定,这些个小土匪,到时候叫长江部队轻轻一扫,就全完罗!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东海的门户,老蒋的老家,他会这样轻易放弃嘛?老兄,我才不这样想咧,要不,我还把我侄子叫到这里来教书嘛?”
“哦,你叫令侄是来学校教书的?到那个学校?”
“到梁山伯庙小学。县教育局叫他到这个学校来当训育主任呢。”
“哦,是这样?”只听方盛吟沉了一会说:“那个学校好像挺复杂的。”
“是呀,正是因为那样才上面才派我家振兴来呢。”
“”下面一时听不到什么了,他们的声音哧哧地讲得很小。这引起了永芳不安起来,最后永芳只听说罗震山说:“复杂一点也好嘛,让年轻人去锻炼锻炼。”
“嗯,对,对。”方永盛附和着说。
“嗨,这个罗震山的侄子看来是个坏人。”永芳想,他立时考虑到文老师的安全来,这事体文老师肯定还不知道呢。得找个机会把这情况及时告诉文老师才好。
接着黑无常又与方永盛谈了一会别的闲话。一会听师母搬来点心,罗震山叔侄俩吃过点心说是行李等下派人来搬就回罗家桥去了。
那一晚永芳没有好好的睡着,夜里迷迷糊糊地脑子尽想着文老师的事情。梦中老是闪过黑无常阴险狡猾的嘴脸,半夜被恶习梦惊醒,早晨起来眼泡虚肿的,他想请个假到家里去一趟,把罗震山侄子来到九龙乡中心小学的情况及时告诉他母亲,再由母亲想办法通过本村的学生去告诉文老师。
原来罗震山这回从宁波带来的真是一个国民党的特务。是来梁山伯庙小学卧底的。也可以说是黑无常向城里要来的。事情还得从金士昌当选县参议员和副乡长说起。
自从金士昌从牢房里放出来后,国民党不久又任命他为九龙乡乡长,还让他当了罗震山想都不敢想的县参议员。罗震山十分嫉妒,他就去找国民党县党部:“你们这是怎么搞的,金士昌在抗战哪会,帮三五支队共产党做了这么多事情,让他当副乡长和教育科长,没想到你们现在还这样重用他,不但照样让他当副乡长,还让他当了参议员,这不是养虎为患吗?”可是人家县党部书记长当时对他说:“罗震山,你这就太幼稚了,你以为我们真的这样器重金士昌?这叫欲纵故放,你懂不懂?这也是蒋委员长巩固政权的策略。我们现在也要学一下西方的民主,让金士昌在议会上说说话,让他澈底暴露暴露。”
“可是我们乡里的政权又落到金士昌手里去了。”罗震山不安地说,“他现在在学校里想安排什么人就可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