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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凋零!
晚秋的风已有着初冬的寒意,是否边塞的冬来的更早些呢?
边城的晨,龙国的边城的晨,竟仿佛比冬日还要冷凝。
城守令昨日就已经贴遍全城,家家闭户,不可随意外出,静候官府命令。
清冷的街道上偶或有落叶被倏忽而来的风旋起,漫卷而去,零落间益显凄凉。
城头,随风轻拂的龙国大旗和“祖”字帅旗无力地挂在杆上。城楼上守卫的军士手持兵器,虽极力保持站姿,却尽显疲态。
垛口内立着几人,皆举目远望,面色凝重。
正中一人白皙的面容没有多少表情,只微蹙着眉,仿佛深思着,玄色单衣包裹的瘦小身躯在北风中轻轻荡着,略显孱弱。他是龙国的镇北将军祖大富,他是关系着国家安危的边关守将。
左后方的男子身着一席月白的宽袍,长身玉立,面上戴着银色面具,只露出黝黑的眼眸和润红的唇,黑亮的发竟只用一根乌丝轻轻束着,这肃杀战事中的男子竟有着如兰如芝的的卓雅风姿。
“祖,天寒,加件外袍吧。”语声平静温和,他上前一步,轻轻将一件青色的儒袍披在正中那人的身上,纤长有力的手轻轻按了按祖将军肩。触着那略瘦的削肩,他心里微微一痛,三年来的殚精竭虑,几个月来的窘迫,耗尽了祖的心血,倘不是这战局撑着,他恐早已病倒了。
三年前,从瑞王尸体旁救了奄奄一息的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放不开他了。自己对国事无心,也不是将帅之才,无法在战事上帮他,唯一能为祖做的,也就是以自己微薄的功夫,护卫他的周全了。从前,祖跟在瑞身边时,必定不是这般事必躬亲、劳心劳力的吧。
倏然掠过的北风钻入铁甲内单薄的衣衫,透人心脾,祖将军右后侧身披盔甲的魁伟汉子轻轻一颤。“周公子,将军可要穿上战甲?”自己身着盔甲都感觉到阵阵寒意,将军瘦弱的身子哪里能受得。
面戴银色面具的周公子微微摇了摇头,退后一步,仍是立在左后侧,襟袍下摆在风中荡着微波,眼中有着些许的暗沉。
四周死沉沉的静。灰蒙蒙的天边渐渐显出鱼白。
“日要出了!”祖将军拢了拢外袍,轻喟道,声音悠悠的,仿佛要随着秋风飘散。
右后方的魁伟汉子大声道:“将军若改变心意,咱们誓与边城共存亡!”
“燕将军,到了此刻,即便你我改变心意,恐也没有任何意义了?”祖将军冷冷道。
是啊,如今的形势,已不容他们改变心意,敌国已经迫得他们无法改变心意。
城外,漫山遍野的滚滚乌云尽是黑盔黑甲的铁骑,那花国的敌军,千军万马肃立,居然鸦雀无声。面对这样军容整肃的部队,内无粮草、外无援军的边城疲累之师又能多守几日?原本还是大有机会的,可是——聊城!
顿了顿,祖将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微笑道:“不过燕将军倒是可以改变心意,是随我降敌,还是随军遣散。将军今日倒不必定要随着祖某了。”他心下暗暗恼着,改变心意!这话昨日在城守府却又不说!
燕将军抬起头,凝视着祖将军,三年了,自瑞王离开,祖将军早已从谋臣,从军前先锋蜕变成了真正的将军,运筹帷幄、驰骋沙场,比之瑞王当年尤有过之。三年前极力助他成为镇北将军,对自己,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半晌,看祖将军眼中的锐利渐显温和,燕将军不禁垂下头,低声道:“将军悲天悯人,末将愿与周子卿周公子一道追随将军左右。”说着,心下有一丝愧然闪过,斜眼睨了下左后侧的周子卿。
这位三年前突然出现的周子卿公子,如今仍然是个谜。除了知道他是祖将军的救命恩人之外,他对他一无所知,便是派了龙虎密卫也查不出他的底细。祖将军对他却是绝对信任,让他做了贴身侍卫,形影不离。他是什么人?他为何来到龙国?为何要全心帮助祖将军?他真的是祖将军的禁脔?
周子卿迎风而立,目视城外的敌军,白衣飘飘,仍是那么淡淡的,无声无息。可燕将军没有看到,周子卿的眼中有刀一般的神光隐隐一现。
花国军队这般铁桶式的的围城已有数月,乌鹊都飞不出去,军心日渐动荡。冬日将至,城中军士无裹体之衣,城中断粮已有两日,人人无饱腹之粮,百姓困顿不堪,时有饿殍。今日之降,是因为自己的不忍,也是因为花国的承诺。
数日前,花国元帅弥楠遣使劝降,许诺祖将军降后花国国王封他做花国大将军,否则城破之日便是屠城之时。
祖将军答应归降,但是提出了三个条件,一是不得随意伤害城中百姓性命、不得损害百姓财物,二是守城将士自择去留,不得留难,三是要万担粮草、万件军衣,以解边城之急。
本想以此苛刻的条件,弥难必会上报花国国王,也能赢得时日,等待聊城来援。不料弥难居然当时便一口答应下来,道:“只要将军降我花国,边城百姓也便是花国的百姓,自当竭力相助。”那粮草冬衣第二日起即陆续运达。军士和百姓分得粮食,尽皆大喜,居然开始悄悄念着花国的好。
这情景令祖将军坚毅的守城之心动摇了。军队将士皆从百姓中来,百姓所盼,无非是太平好年、家人团聚。可战事一起,生灵涂炭,多少百姓就此妻离子散,生离死别。这区区几袋口粮,救了濒死的家人,便让百姓感念起敌国的恩情。试问究竟国为重还是家为重?
第三章 边城之降
祖将军更为着恼的是聊城。
围城之初,周子卿孤身突出重围,找寻城外的伏兵,与聊城联络,守将易静羽答允立即驰援。周子卿即刻返回边城,途中受了重伤,因缺少好药材,伤势至今未能痊愈,内力也只恢复了十之二三。
自来聊城与边城便是龙国的北防线,两座城池相距不过百里,唇齿相依,互为攻守,可是花国数十万军队围攻边城已经数月,聊城又怎会一无所动?聊城的守将是自己的学生易静羽,也是一位忠君爱国的将才,怎会不遵将令,拒不出战呢?战前自己和易静羽定下的万般计谋居然未能施展,战争刚刚开始,自己便被困边城,数次攻杀,都不能突出包围,损兵折将无数,布置城外的一万伏军竟也无影无踪。龙国精锐尽在北疆,此次战败,龙国屏障尽失,国之将倾。真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啊!此战败得不明不白,可怜这城中父老都受牵连!
花国的元帅有此气度,看来国君也不是等闲之辈,想来自己的条件是应该能兑现的。如今形势,自己便有拳拳报国之心,也终抵不过万千将士和百姓的性命。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为着一个承诺、为着一家一姓之天下,便舍却全城数万生灵,岂非与自己出仕的初衷相违背!
数日来的彷徨便于昨日做出了抉择。
聊城是不会来援了。城守府内,诸将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生死攸关!此时,他面对的,不是命运而是选择。
“这叛国的罪名就由我祖大富一人承担,各位将士无意投敌者均可随军遣散。”环顾四周,令人震惊的话语从祖将军口中艰难地吐出。
降敌的军令发出,全城将士默默接令,一体凛遵,竟然无人反对。
周子卿自是唯己命是从,可一贯赤胆忠心的燕成林将军此次竟也没有二话,着实令祖将军大吃一惊,只好将原先准备好的满腹说辞吞入肚中。
两位副将不反对,下面的将士自是不会有什么异议。祖大富一时对自己数日的挣扎感到可笑。休战之心人皆有之,难道国与国之间的战与和仅系于自己一人之身么?
红日穿透云层,露出几道霞光,转瞬间便已是千丝万缕。
祖大富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是时候了!”他一挥手,沉沉地命令道,“降旗!”
龙国的大旗和帅旗降了下来,代表归降的白旗缓缓升了上去。
“瑞,见到今日的我,你可会责怪我么?瑞,我已尽了力,成败却只能由天。我今日背弃龙国,是为了这数万人的性命,你能原谅我么?”祖大富轻抚着胸口,喃喃道。隔着衣袍,也能隐隐感觉到胸前温龙玉的灼热。他暗暗咬咬牙,为着留给自己温龙玉的瑞,也得好好活着。
风渐起,城头的白旗猎猎飘动着,旗下的祖大富迎着朝阳,手搭上眉,极目远望。
花国军队阵列整齐,刀兵甲胄,耀目刺眼,前列正中一匹乌骓马上坐着一员金盔金甲的大将,在万丈晨光的照射下,更显威严。这花国元帅弥衡果真威风八面。
祖将军冷哼一声,这便是自己即将要归降的敌国战将!
弥衡后侧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镏金马车,拉车的八匹马全身雪白透亮,没有一丝杂色,两位御者也是全身白衣,纤尘不染。祖大富的眼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