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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香君自顾迅速下楼,在楼门口正碰上丁锦一干人跑过来,蒋香君忙喊:“快下令把这条街封锁!”
丁锦气喘嘘嘘地问:“抓住了吗?抓住万侯四了吗?”
“抓住也没用,那人不是万侯四。”蒋香君说。
“什么?你搞清楚了吗?”丁锦惊异地问。
“赶紧封锁街道,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时楼上一个便衣爬在窗口冲下大喊:“丁卫尉,刺客抓住了。”
“太好了!”丁锦兴奋地叫一声,便一头冲进酒楼。一帮便衣已把抓到的那个人拖抬到楼下,按在丁锦面前,丁锦揪住那人的头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万侯四!”
“再问你一句,叫啥名?”
“大爷就是万侯四!”
“啪”,丁锦一个耳光打在那人脸上:“他妈的,抓的就是你,你还他妈嘴硬!”
那个大胡子便衣在一旁说:“我看这人咋不太像呢。”
丁锦瞪大了眼睛冲大胡子喝斥:“你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
大胡子看了半天:“哎呀,这人不可能是万侯四。”
丁锦气恼地一把揪住大胡子的胡须:“你他妈干啥吃的?你咋不把人认准了呢,啊!”
大胡子嚎叫着:“唉吆!这个人在远处看就像万侯四嘛。”
丁锦又回身问那人:“老实说,你究竟是不是万侯四?”
“不用问了,他肯定不是。”蒋香君走过来说。
“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是万侯四,轻功不会那么差,怎么会称‘飞天猴’呢。”
这时那人嘿嘿一笑。丁锦怒问:“你他妈笑什么?”
“我笑你是个蠢猪!”
“你他妈不是万侯四?”丁锦仍不死心。
“怨你有眼无珠!”那人一脸的嘲笑。
丁锦怔了半天,又令手下去封锁街道,蒋香君鄙视地瞅了丁锦一眼,回身往外走去。丁锦紧跟出来问:“蒋中令,你要去哪?”
“回府!”蒋香君头也不回。
“刺客还没抓到,事情还没完呢!”
“等你把刺客认准了再来找我。”
丁锦快跑几步拦住蒋香君,笑脸说:“蒋中令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你看下一步该咋办?”
蒋香君停下来问:“丁卫尉,你有事瞒着我吧?”
“哪能呢。”丁锦一脸的不自然。
“那你是怎么知道万侯四会来酒楼的?”
“是探听到的呗。”
“可是万侯四早有准备,他早知道你要抓他。”
“这——。”
“别瞒我了,不把实情告诉我,我怎么帮你抓万侯四?”
丁锦还在迟疑,蒋香君微微一笑说:“我想那个万侯四是不可能刺杀李相国的,是不是偷了相国的重要物件?”
丁锦迟疑了片刻,一副笑脸说:“蒋中令果然厉害,万侯四确是偷了李相国的公文,并以此来要挟国家钱财。”
“这不是找死吗?万侯四难道活腻了?”
“为了钱,这些贼啥事不敢做?”
蒋香君心中仍有怀疑,可也不便多问,只说:“先审审那人犯再说。”
丁锦立即令人把人犯押到秘密监狱审讯,用尽了各种酷刑,一直到深夜,人犯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可还是没能从其口中得到线索。
第二日,蒋香君在府中候了一上午,却不见丁锦的动静。午后来到朝中,却听嬴正说道,万候四的案子已经了结。蒋香君虽然心存疑惑,但不便多问。见朝中没有自己的事,只好告退,溜达到卫尉处打听情况,却听一个主事者说,公文已经追回,事情了结了。
蒋香君问:“万侯四捉住了?”
“没有。”
蒋香君更纳闷,问:“人犯招供了?”
“那人又臭又硬,死也不招,给点了天灯了。”
“那,公文是怎么追回来的?”
“卫尉处自有手段,具体事我也不清楚。”
蒋香君无奈地离开卫尉处。自从上任以来,蒋香君就感觉到嬴正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大不似以前那么热烈。蒋香君只有一种被悬在空中的感觉,十分郁闷。
蒋香君正走着,忽听有人道:“蒋中令这是要去哪里?”
蒋香君抬头,却见龙鸣一脸笑容立在面前。
龙鸣现在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自打多了个李斯,龙鸣渐渐失宠,在朝中的威望一天不如一天,眼见着以前如孝子般的些个朝臣逐渐地疏远,龙鸣心里越来越不安,更加无奈。今日午朝时间不长,几个重量极奴才被狗屎诏进议事厅参与重大国事去了,龙鸣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好随着众臣散朝出了大殿。只是到了殿门口,与这个门卫搭讪搭讪,与那个门守唠答唠答,再到四处走走,故意拖延些时间,以示自己的与众不同。龙鸣觉得这样做似乎多少能找回些失落了的感觉。散步时却巧遇上了蒋香君,所以忙打招呼。
“哦,没事走走。”蒋香君与之寒暄。
“蒋中令既然无事,可否赏光,你我一序?”龙鸣躬身道。
蒋香君不好推辞,应道:“龙御史客气了。”
蒋香君正闲得无聊,便随龙鸣来到街上,进入一家酒楼,找一僻静雅间就坐。龙鸣做东,点了些酒菜,与蒋香君聊了起来。
“听说蒋兄也是秦国人氏?”龙鸣问。
提到自己身世,蒋香君心中一阵悲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龙鸣为蒋香君斟满酒,问:“蒋兄是哪里人呀?可否相告?”
蒋香君微微一笑:“龙御史怎么问起这事?”
龙鸣笑着说:“人若发达了,总该回家乡看一看,如不在家乡父老面前显示显示,那岂不同穿着华丽的衣服,却在黑夜行走一样?多没意思。”
这句话使蒋香君想起悲惨遭遇的家人,沉默片刻,道:“全宁郡多慈乡平安村,这地方我永世难忘!”说罢,又把一杯酒全干了。
“蒋中令,我听说你家中遭过难,是一位侠士救了你?”
蒋香君无语,又想起了义父。自从周室被秦国并吞,义父便去中原隐居,临行前曾叮嘱他要专心扶助师父。从那以后,蒋香君再没见到过义父,不知道义父现在身体如何,是否还健在……。一边想,一边闷头喝酒。
龙鸣叹一口气,道:“我也是从小就没了爹娘,后来被人卖到了邯郸,卖给了一个杂戏班子,那戏班子,哪是人呆的地方?都亏了我命大,才能活下来呀,唉,我受的苦,就没法说了……。蒋兄,你我可谓是同病相怜啊,所以我当初一见到你,就觉得格外亲切……。”
蒋香君有些感动,心想:“这人在秦国举目无亲,够可怜的,也难怪他不顾一切地寻找靠山,这种人要是离了靠山,真不知他该如何生存。……”
“蒋中令,你说人该不该有私心?”龙鸣突然问道。
蒋香君只顾喝酒,没有答腔。
龙鸣似有酒意,激动地说:“蒋中令你说,那些欺压人的人,那些丧尽天良的畜生,他们该不该死?”
蒋香君不知龙鸣何意,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龙鸣。
“蒋兄,那你还记不记得害你家的人是谁?”
“龙御史此话何意?”
龙鸣放下酒杯,一脸邪笑问:“蒋兄,难道你真的没有报复之心?真的不想为家人报仇?”
蒋香君欲言又止,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龙鸣在一旁话语不断:“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可是,谁没有私心?人生在世,能屈能伸,该伸的时候,就不能憋屈着,蒋兄,其实人不能太心好了,这种世道,好心也不一定有好报……。”
蒋香君实在听不下去了,把酒杯墩到桌上,起身做个辑,说声:“在下先行告辞。”便头也不回而去。
回到府中,蒋香君更是坐卧不安,又喝下数碗酒后,取了铁剑,跨马出了诚门,往家乡方向一路狂奔。
第二日清晨,已到家乡地界。望着眼前的山水风光,蒋香君脑海中三十年前的记忆清晰如初。一夜的颠簸风吹,蒋香君的酒意全无,想想自己确实有些冲动。又想,既已如此,不妨到家乡看一看。
近中午时,蒋香君回到了离别三十年的家乡。家乡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以前那个贫瘠的山村。
蒋香君打听得知,残害自己一家的那个里正早被依法处斩了。原因是,有一年闹瘟疾,村里养的军马的死了大半。秦国的法律很细致,规定百姓养马如果不当,造成军马死亡,养马户是要受到处罚的,视情节轻重,处罚由罚做苦役至斩首。养军马本来是个好差事,在秦国,只有有些头脸的人才能得到这个肥差,但凡事有利必有弊,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确有些人行事眼睛只盯着利却忽视了弊,结果呢,好事反变成了坏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用尽心机抢那个好事。那个里正触犯了国法,一家人也都受了牵连,成年的男子全被罚做苦奴役,妻子疯了,没多久便冻死在自家的破茅屋里。几个未成年的孩子流落村头,后来不知去向。村里人说起这家人,无不咂嘴嘬舌,连连称惨。
可见秦国的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