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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也不受牵连。”
“他现在情况如何?”
“暂居客店,生计无着。听说他画一手好画,今天要在樊楼公开挥毫卖画,还颇为轰动哩。”
陈云龙眼睛一亮,道:“好,不如我上樊楼走一趟,亲眼见见。如果无缘,从此一刀两断,形同陌路。如果是个人物,此次我要劝说他一起上太行,共襄大业。”
“事起突然,时间仓促,恐怕主人来不及安排你樊楼一行。”
“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主人家,别让人家以为咱们是贪生怕死、谨小慎微的缩头乌龟,看轻了太行山寨。”陈云龙豪气顿起,紧握拳头,“东京江湖藏龙卧虎,人杰地灵,我太行群雄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
“贤侄擅自行动,恐怕不妥,万一被官府爪牙发现……”
“越是人多的地方越不被人注意,我混在人丛里,沧海一粟,决不会引人注目。说不定我从樊楼悄悄回来,袁夫人还以为我在睡大觉哩。”他见孙货郎神色犹豫,斩钉截铁地道,“前怕狼后怕虎是成不了气候的,请孙叔不必担心。你在东京卧底不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我只身前往樊楼,自会随机应变,决不鲁莽行事。”
孙货郎见他主意已定,不便再劝,道:“既然如此,我就挑担在樊楼附近转悠,给你望风,一旦有变,立即设法报警。”说罢匆匆离去。
陈云龙细心地把兵器检查一遍,扎缚停当,外面罩上绣花绸衫,手持摺扇,俨然一位风流儒雅的贵公子。他轻轻推开房门,没走几步就被袁夫人拦住:“陈公子,不多睡一会儿吗?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陈云龙支吾道:“大姐,我关在房内闷得慌,随便在附近溜跶溜跶。”
“这怎么行?你家兄长清早出门时一再交待让我看好你,不能离开家门半步。要上街也得等他布置好陪着去。”
陈云龙无奈,只得折回房间,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袁夫人把房门反扣上,便去张罗茶点,等她回来时,房内已经空空如也。陈云龙显然越窗而去,袁夫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这时,袁牧野带着丐帮血丐头目穷不怕回府。这位穷不怕出身要饭世家,家学源远流长。由于职业的需要,经过几代人的苦心孤诣,掌握了一套易容化装的绝技。好端端一个人,他能把你化装得伤痕累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又看不出破绽。任何人只要经过他的手化装易容,改头换面,就连亲娘老子多年夫妻也休想认出来。今天他是特地来为陈云龙施展绝技,乔装改扮的。根据东京江湖安排,趁热打铁,上午陪他游逛闹市,中午安排他在清风来茶楼和江世杰见面,下午在袁府为他设宴饯行,当夜便送出东京。这样的安排十分紧凑,无懈可击,如果不是陈云龙擅自行动,可谓万无一失。袁牧野见妻子神色仓皇,便知出了意外,忙问:“出了什么事?”
袁夫人三言两语把陈云龙擅自上街游逛的事一说,袁牧野不好埋怨妻子,心急火燎,原地打转,道:“他千万别去樊楼,今天那里是块是非之地。”
穷不怕道:“事已至此,急也无用,赶快回去禀报江把头,去晚了他就上樊楼坐镇了。”
一句话提醒了袁牧野,和穷不怕直奔清风来茶楼报信,请江世杰采取紧急应变措施。
樊楼敢为天下先,首次公开举办绘画表演及出售作品,在京师引起不小的轰动,一时间飞短流长,满城风雨。
有宋以来,朝廷专门设置翰林图画院,用高官厚禄网罗了大批丹青妙手。特别是赵佶上台后,大力倡导绘画,鼓励标新立异,不同风格自由竞争,因此,画坛上百花齐放,流派纷呈,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他多次以画取士,亲自主持考试。有一次他以古诗“踏花归去马蹄香”命题,结果一位考生画了几只蝴蝶追逐着奔跑的马蹄,摘取了桂冠。皇帝本人善画,长于画人物、山水及花鸟,或用笔精细,体察入微;或水墨渲染,富有情趣,在历代帝王中堪称佼佼者。他对画院十分重视,经常亲临指导,不断发现人才,纳入画院,很多画家得到他的赏识而平步青云。从宗室子弟到朝中大臣,不懂书画就得不到他的欢心。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东京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至稚气未脱的幼童,都热衷于绘画,就连叫花子如果对书画一窍不通,也会被同行瞧不起。世俗人家想改换门庭,出人头地,也把学画当成一条捷径,对绘画的狂热已经形成了一种社会风气。张择端竟敢在东京最大的酒楼表演及出售画作,自然会引起各阶层人士的好奇和关注,樊楼主楼的大厅里座无虚席,分外热闹。
何天雄把张择端介绍给众人,朗声道:“诸位,我的好友张择端乃是山东诸城人氏,是蜀汉丞相诸葛孔明的老乡。此地古称东武,山青水秀,人杰地灵,文物胜迹很多。秦始皇东巡大海曾经到过这里,倍加赞赏。择端自幼喜爱绘画,自学成材,千里迢迢进京游学,意在以画求师会友。来者都是行家里手,恳请不吝赐教。”
观众形形色色,不同身份,不同目的,不同心态。一些画坛名流认为一个异乡过客、无名小卒在京师公开卖画,无异于圣人门前卖《论语》,是专门来挑眼拨刺的;经常出入樊楼的豪门富户假充斯文,附庸风雅,是冲何天雄的面子来捧场的;一些有志于绘画,但技艺不精的莘莘学子是来增长见识、开阔眼界的;也不乏一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膏粱子弟是来凑热闹起哄。值得注意的是却没有一个翰林图画院的专家,这些人自视甚高,根本不屑于光顾这种大众场合。但所有到场的人有一点是一致的,就是对貌不惊人、名不见经传的张择端态度很冷淡。有人喊道:“少罗嗦,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张择端面对挑战反而镇定下来,本来想自谦几句,又改变主意,一言不发,摊开宣纸,挥毫画了一幅最能表达他的胸怀志向的《焦骨牡丹图》。牡丹象征着荣华富贵,画牡丹最能迎合世俗的心理,然而他笔下的牡丹却与众不同,没有花王那种雍容华贵的富贵气,却是一身傲骨,如同烈焰。当他双手把画高举过顶让大家观赏时,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人们在鉴赏品味,无论是内行或外行都被他高超的技艺征服了,泛起一片啧啧赞叹声。
何天雄深知生意经中物以稀为贵的道理,高声道:“择端今日只画此一幅,如有慧眼中意者,请切莫错过良机。”
人们交头接耳,嘁嘁喳喳。忽然,一位奇装异服、深目高鼻的外国人站起来,用地道纯正的东京口音道:“我来抛砖引玉,愿出十两银子润笔。”
当时东京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各国商人云集,互通有无。有的乐不思蜀,竟留下定居,专做宋朝生意。友好邻邦派来留学的莘莘学子日益增多,外国使团也往来不绝。各种肤色、打扮、装束、语言的人徜徉街头,出入酒家,东京百姓都习以为常了。他们中能说南腔北调的汉语者不少,但大都显得很生硬,像此公说得如此流利,深得当地语言韵味的却是凤毛麟角。
东京人爱争强好胜,互相攀比,只要有人带头,便会蜂拥而上。外国人一张口,接连便有人继续加价,争购此画。当他喊到五十两纹银时,便无人抬价竞争了。
张择端见事情意想不到的顺利,露出满意的神情,何天雄和他交换了个目光,正要卷画敲定时,突然角落里响起一个洪亮威严的声音:“且慢,我出一百两!”
众人的目光刷地集中到此公身上。他年约四十岁,方面大耳,脸色红润,气度雍容,衣着华贵,令人肃然起敬,一看就是一位腰缠万贯、挥金如土的大员外。他身后站着一位满脸核桃皱纹、下巴光净无须的老仆,卑躬屈膝,举止猥琐。一主一仆,一倨一恭,形成鲜明的对比。
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陈云龙不动声色,尽量避免引人注目。他对张择端其人其画的初步印象颇好,心里盘算着如何延请他同上太行。听到有人愿出百两纹银高价购买张择端的画时,也很高兴。当他转脸看清这一主一仆时,心中一惊。主人素昧平生,仆人他却认识,由仆及主,他已经断定那主人是谁了,心中不禁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田陈两大冤案虽不是他直接铸成,但最后却由他亲自定案,昏庸误国,罪责难逃。他真想一刀宰了他,可是杀他一人又有何用?换了比他稍明智的儿子君临天下就更难推翻了。更严重的是要连累东京江湖,害得千百人人头落地。他强压怒火,审时度势,一再告诫自己千万不可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