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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放开儿子,拍了拍韩宝山的肩膀:“宝山,我们都老了,孩子们的事情就随他们去。为国效命,也算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情。当年宝河、宝祥两位兄弟不也是说要为国效命吗?我爹说过,打那以后,提到你们家,谁不夸你们?”
韩宝山没有吱声,儿子的话勾起了他尘封几十年的回忆。当父亲知道20岁的宝河跟18岁的宝祥偷偷跑去参加义和团的时候,曾经摸着他的头,告诉当时只有12岁的自己:“记住,你的两个哥哥是去为国效命了。”
万万想不到,当年的场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起来吧。”韩宝山终于对儿子说道:“回去收拾收拾。记住给你娘还有你弟弟告个别。”说完转过身,不让两个小辈看见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谢谢爹。”两个人磕了个头站起来,韩拯国看着李德明:“李营长,我爹同意我参军了,你应该手下我们了吧?”
老人凄苦的表情让李德明很是难受,但是这样的结果,却是他希望的。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欢迎你们加入。二娃子,你带着他们去黄万全那里领两套衣服,先放在一连。”
“是。”勤务兵二娃子答应一声,三个人就离开了这里。
等他们走了,韩宝山才转过身,抹了抹眼睛。
“谢谢二位大叔深明大义,我代表全营向二位表示感谢。”李德明说完,举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一下把两个老人吓了一跳,韩东昌赶紧回礼:“长官你这是在是折杀老头子了。难得孩子们明白事理,知道什么是大忠大节,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是啊,两个孩子不懂事,以后还望长官多多照顾。”韩宝山说的倒是很实际。
李德明点点头:“照顾他们是应该的。两位大叔你们放心,我们是抗日的队伍,决不会亏待他们的。”
说完他看向赵怀金的母亲,自始自终,这位老太太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半躺着卧在炕上的老人,满脸都是皱纹,眼睛里面充满了一股深深的哀思。
李德明忽然觉得自己心口堵得慌,眼里有些东西想出来。他上前一步说道:“老太太,您是抗日英雄的母亲,请允许我代表全体川军向您表达我们的敬意。”
没等老人回答,他就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起来时,额头上已经是红了一片,估计过不了一会就会红肿的。
这一个突然的举动把三位老人吓了一跳,等李德明磕完头站起来了,才反应过来。韩宝山大声叫着“孩子他娘,拿清油来,”一边跑出去亲自去找;韩东昌赶紧去桌边拿起茶杯倒水,心情激动,水却又一半倒在了外面。
李德明上前扶住正要起身下炕的老太太:“老太太,您坐下,我不碍事的。”顺势也坐在了炕上,接过韩东昌递过来的杯子,说了声“谢谢”。
“当不得啊,长官这是折杀老婆子了。”面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给自己磕头的军官,老太太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哪里,哪里,这本身就是我应该做的。”李德明笑了笑:“你和怀金大叔的事情,拯国、顺水兄弟在路上都给我说了。您生了一个好儿子,他为抗日而死,您就是抗日英雄的母亲,我这三个响头,是我们这些活着的军人真心实意应该做的,你当得起的。”
老太太看着这个年轻的军官,两行热泪慢慢流下来。
李德明拿过自己携带的包袱:“听说您病了,仓促之间也买不到什么东西,这点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老人家一定收下。”
“不,不,这,这怎么行?”老人挡住递过来的包袱,不同意接受。
“老太太,您的儿子为国捐躯,是我们军人的楷模。这不过是我们的小小心意,请一定收下。再说,”李德明一下子有些犹豫,不知道说还是不说。
“老太太,您就收下吧,这毕竟是人家的心意。”韩东昌也劝着老太太。
“不,我老婆子耳朵还没有聋。长官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听见李德明话说了一半不说了,老太太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李德明有些尴尬,恰好韩宝山端着一小碗菜油进来,便一边说“谢谢”,一边把油抹在额头上。借着发疼的头,仔细的组织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是这样的。”抿了抿嘴唇,李德明鼓起勇气说道:“听说怀金大叔以前是29军的,我们反正在这里也要驻扎几天,我想请怀金大叔指点指点我们官兵的刀法。”
老太太似乎松了口气:“这算什么事,回头我叫怀金去你们那里就是了。”
听到说起赵怀金,韩宝山马上说:“他正在地里干活呢。我这就去叫他。唉,说了不用这样的,可怀金兄弟却,唉。”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向报。”老太太笑着说道:“诚您大恩大德收留我们,干些活也是应该的。”
在等赵怀金的时间里,李德明便把川军出川抗日的过程简单讲了一边。当说到和鬼子拼刺刀的劣势时,他深深叹了口气:
“说起来很无奈,我们还盼望着和鬼子拼刺刀。就算是拼刺刀拼不过鬼子,也总比呆在战壕里光挨打强。至少还能干掉几个鬼子。”
老太太也叹了口气,听赵怀金说过,她的儿子,就是被鬼子的炸弹炸死的。
这时门被推开,韩宝山领着一个浓眉大眼的高大汉子走了进来。
“娘,你找我?”来人果然是赵怀金,一进门就问。随即一双眼睛警觉地看着李德明。
“是这位长官找你呢。”看见赵怀金进来,老太太脸上露出了笑容,指着李德明说道:“他听说你在部队上待过,想叫你传授刀法。”
李德明上前伸出右手:“这位想必就是赵怀金赵大叔吧?在下是国民革命军第22集团军先遣营的。我叫李德明。”
身高不足1米7的他站在身高1米9开外的赵怀金面前,象一个小孩子,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非常可笑的感觉。
赵怀金显然被“四川”两个字吓住了,迟疑了一下,这才握住了李德明的手:“你们是四川的?”
“是的,我们是川军。”李德明回答得很自豪。刚才握手的感觉,让他吓了一跳,赵怀金竟然满手的老茧子,磨得他有些痛。
“川军怎么会到山东地面上来?你说你们是来打鬼子的,难道国民政府准备抗日了吗?”赵怀金摇摇头有些不相信,在他心目中,国民政府就是个卖国政府,打赢了仗,还前个卖国条约,这些官老爷怎么可能下令全面抗战?
这个时候李德明猛然间想起赵怀金脱下军装的原因,连忙说道:“是的,这件事千真万确!国民政府已经发布政令,全国分为八个战区,全民动员抗日。委员长更是指出‘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抗战守土之责’。
我们川军原先属于第七战区,司令长官刘湘刘主席抗战心切,便指挥川军兵分两路出川抗日。我们是北路川军,在山西和鬼子打了几仗,现在又接到命令,赶赴山东前线。
听说赵大叔您曾经是29军的连长,在长城杀过鬼子。我们川军在山西那会,因为从来没有受过刺杀的训练,吃了鬼子很大的亏。我一直想着和你们学学大刀。
29军的大刀队很出名,这次借着原地待命的机会,想请大叔您指点指点。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到时候和小鬼子干的时候,底气也足一些。大叔,大叔!”
说了半天,李德明这才看见赵怀金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什么反应也没有,心里一惊,便高声喊了几句。
赵怀金刚才是出神了。尤其是听到国民政府已经划分了战区,准备抗日的消息。被李德明的喊声叫回了魂,眼眶霎时间就红了。
他转身冲出屋子,就蹲在门口,失声号啕大哭。里面的人被他的动作惊呆了,只听得外面传来赵怀金带着哭腔的喊声:“四年了,整整四年啊!海青大哥,三营的兄弟们,你们听见了吗?国民政府抗日了,我们终于可以报仇了!”
李德明忍不住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当初在洪洞县,他们敢死队剩下的人祭奠阵亡的兄弟们的场景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
有多少向这样的中国军人盼望着打鬼子?他们已经被无休无止的内战消磨得筋疲力尽,他们已经被政府一个又一个的卖国条约折磨得没有了斗志!
他还记得在成都出发前,几位军长、师长的讲话,那可是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们有那么激动,那么得意!他还记得盘延在弯曲蜀道上的川军兄弟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求战心切的士气!他还记得沿途的老百姓的态度,也从来没有爆发出那样的热情!
为民族而战的军队,为国家而战的军队,为老百姓而战的军队,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