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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演义-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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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二年,忽契丹遣使萧特末、刘六符至宋,复求关南故地,且问兴师伐夏,及沿边濬;河增戍的理由。朝命知制诰富弼为接伴使,偕中使往迎都外。特末等昂然而来,下马相见,当由中使传旨慰问。特末倔强不拜,弼抗声道:“南北两主,称为兄弟,我主与汝主相等,今传旨慰劳,奈何不拜?”特末托言有疾,不能施礼。弼又道:“我亦尝出使北方,卧病车中,闻汝主命,即起受尽礼,汝怎得因疾废礼呢?”特末无词可答,只好起拜。先声已足夺人。拜毕,随弼入都。弼导入客馆,开诚与语,特末却亦感悦,即将契丹主遣使本意,一一说出。弼据理辩驳,特末密语弼道:“贵国可从则从,不可从,或增币,或和亲,亦无不可。”弼乃引两使入谒仁宗,并据特末言奏闻。仁宗召吕夷简入商,夷简道:“西夏未平,契丹乘隙求地,断难允许。但我既与夏构兵,不应再战契丹,现来使萧特末,既有和亲增币两事,密相告语,我且酌允一件,暂作羁縻罢了。”仁宗道:“朕意亦是如此,但何人可以报聘?”夷简道:“不如就遣富弼,渠去年曾往使契丹,可称熟手,此次命往,谅想不致辱命。”借夷简口中,补叙富弼奉使契丹,且回应上文弼语特末之言。仁宗点首,遂命富弼报使契丹。诏命既下,廷臣多为富弼担忧。谓此去恐致陷虏,集贤院校理欧阳修,且引唐颜真卿使李希烈故事,请留弼不遣,疏入不报。自是谣诼繁兴,统说夷简与弼有嫌,计图陷害,因荐弼北行。弼却毅然愿往,陛辞时叩首奏道:“主忧臣辱,臣怎敢爱死?此去除增币外,决不妄允一事。倘契丹意外苛索,臣誓死以拒便了。”仁宗闻言,也不禁动容,面授弼为枢密直学士。弼不肯受,复叩头道:“国家有急,义不惮劳,怎敢先受爵禄呢?”仁宗复慰奖数语,弼即起身出朝,到了宾馆,邀同契丹两使,即日往北去了。小子有诗咏道:
衔命登程竟北行,国家为重死生轻。
折冲樽俎谈何易,恃有忠诚慑虏情。
欲知弼往契丹,如何定议,待小子下回说明。


世尝谓北宋无将,证诸夏事,北宋固无将也。仁宗之世,宋尚称盛,元昊骚扰西陲,得一良将以平之,犹为易事。夏竦、范雍,材皆庸驽,固等诸自郐以下。若夫韩琦、范仲淹二人,亦不过一文治才耳。主战主守,彼此异议,主战者有好水川之败,虽咎由任福之违制,然所任非人,琦究不得辞责。主守者遭元昊之谩侮,微杜衍,仲淹几不免杀身。史虽称韩、范善防,然卒无以制元昊,使之帖然归命,非皆武略不足之明证耶?以专阃之乏材,而契丹遂乘间索地,地不给而许增岁币,亦犹二五一十之故智耳。外交以武力为后盾,仅恃口舌之争,虽如富郑公者,亦不能尽折虏焰,而下此更不足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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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争和约折服契丹 除敌臣收降元昊
    却说富弼出使,免不得途中耽搁,一时未到契丹。契丹却聚兵幽、蓟,声言南下。廷议请筑城洛阳,吕夷简谓不若建都大名,耀威河北,示将亲征以伐敌谋。仁宗从夷简言,乃建大名府为北京,即从前真宗亲征驻跸处,一面命王德用判定州,兼朔方三路都部署。德用抵任,日夜练士卒,择期大阅。契丹遣侦骑来视,见德用部下,人人强壮,个个威风,当下返报本国,契丹主宗真也觉夺气。宋廷赖有此着,故和议复成。待富弼已到契丹,即入见宗真,行过了礼,便开口问道:“两朝人主,父子继好已四十年,乃无故来求割地,究属何故?”宗真道:“南朝违约,塞雁门,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亦为着何事?我国大臣,均请举兵南向,我意谓遣使质问,并索关南故地,若南朝不肯相从,举兵未晚。”弼即接入道:“北朝忘我先帝的大德么?澶渊一役,我朝将士,哪一个不主开战?若先帝从将士言,恐北兵均不得生还。我先帝顾全南北,特约修和,今北朝又欲主战,想是北朝臣子,均为身谋,不管主子的祸福呢。”说到此句,宗真不觉惊异道:“为什么不管主子的祸福?”弼答道:“晋高祖欺天叛君,末帝昏乱,土宇狭小,上下离叛,北朝乃得进克中原。但试问所得金币,果涓滴归公否?北朝费了若干军饷,若干兵械,徒令私家充牣;,公府雕残。今中国提封万里,精兵百万,法令修明,上下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必胜么?就使得胜,劳师伤财,还是群臣受害呢,人主受害呢?若通好不绝,岁币尽归人主,群臣有何利益?所以为群臣计,宜战不宜和,为主子计,宜和不宜战。”说得透切,不亚秦、仪。宗真听了,不由的点首数次。弼又道:“塞雁门,为备元昊,并非防北朝;塘水开濬;,在南北通好前,城隍无非修旧,民兵不过补阙,有何违约可言?”宗真道:“如卿言,是我错怪南朝了。但我祖宗故地,幸乞见还!”语已少软。弼答道:“晋以卢、龙赂契丹,周世宗复取关南地,统是前代故事。若各欲求地,幽、蓟曾隶属中国,难道是北朝故地么?”宗真亦无词可答,命刘六符引弼至馆,开宴叙谈。六符道:“我主耻受金币,定欲关南十县,南朝何不暂许通融?”弼正色道:“我朝皇帝尝云,为祖宗守国,不敢以尺地与人,北朝所欲,不过租赋,朕不忍两朝赤子,多罹兵革,所以屈己增币,聊代土地。若北朝必欲得关南十县,是志在败盟,借此为词。澶渊盟誓,天地鬼神,共鉴此言,北朝若首发兵端,曲不在我,天地鬼神,恐不肯受欺哩。”正襟危论,如闻其声。六符道:“南朝皇帝,存心如此,大善大善。
当彼此共奏,使两主情好如初。”是日尽欢而散。
翌日,契丹主宗真,召弼同猎,引弼马相近,婉语道:“南朝若许我关南地,我当永感厚谊,誓敦和好。”仍是欺人之语。弼答道:“北朝以得地为荣,南朝必以失地为辱,两朝既称兄弟,怎可一荣一辱呢?”舍理言情,语益动人。宗真默然。猎毕散归,六符复来语弼道:“我主闻荣辱的谈论,意甚感悟,关南十县,暂且搁起。惟愿与南朝和亲,想南朝总允我结婚呢。”弼复道:“结婚易生嫌隙,我朝长公主出降,赍送不过十万缗,哪能及得岁币的大利呢?”六符返报宗真。宗真乃召弼入见,令还取盟书,并与语道:“俟卿再至,当择一事为约,卿可遂以誓书来。”弼乃辞归,据实奏陈。仁宗复遣使持和亲增币二议,及誓书再往契丹,并命至枢臣处亲受口传。弼领教即行,途次乐寿,忽心有所触,亟语副使张茂实道:“我奉命为使,未见国书,倘书词与口传不同,岂非败事?”茂实唯唯。及启书审视,果与口传不符,立即驰还。时已日昃,叩阍求见,至仁宗召入,弼呈上国书,并跪奏道:“枢臣意图陷害,特作此书,俾与口说不同,臣死何足惜,贻误国家,岂非大患?”仁宗恰也惊疑,转问晏殊。晏殊道:“吕夷简想不至出此,或恐录述有误呢。”弼奏道:“晏殊奸邪,党夷简,欺陛下,应得何罪?”仁宗遂命晏殊易书,弼审视乃行。吕夷简挟私害公,至此未免坐实。晏殊设词掩饰,明是党吕陷弼,史称弼娶晏女,岂翁婿之情,亦全不顾耶?既至契丹,不复议婚,但议增币。契丹主宗真道:“南朝既增我岁币,应称为献。”弼答道:“南朝为兄,岂有为兄献弟的道理?”宗真道:“献字不用,改一纳字。”弼仍不可。宗真艴然道:“岁币且增我,何在此区区一字?若我拥兵南来,得勿后悔么?”弼复道:“我朝兼爱南北生民,所以屈己增币,并非有惮北朝。若不得已改和为战,当视曲直为胜负,使臣却不敢预料了。”宗真道:“卿勿固执,古时亦曾有此例呢。”弼勃然道:“古时惟唐高祖借兵突厥,当时赠遗,或称献纳,但后来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尚有此例么?”说毕,声色俱厉。宗真知不可夺,乃徐徐道:“我当自遣人往议罢了。”乃留增币誓书,另遣使耶律仁先及刘六符二人,持督书与弼偕来,且议献纳二字。弼先入奏道:“献纳二字,臣已力拒,虏气已中沮了,幸勿再许!”仁宗允奏。后用晏殊议,竟许用“纳”字。一字都不能争得,宋君臣可谓委靡。于是岁增银十万两,绢十万匹,仍遣知制诰梁适持誓书,与仁先等往契丹。契丹亦遣使再致誓书,且报撤兵,总算依旧和好了。
弼始受命至契丹,适一女夭殇,弼不过问,及二次再往,闻得一男,亦不暇顾。在外得家书,未尝启阅,随至随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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