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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演义-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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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事祸福相倚,忧喜交乘,首逆方庆骈诛,储君偏遭夭逝。太子旉;尚在保抱,从幸建康,途中免不得受了寒暑,致生疟疾。偏宫人误蹴地上金锣,突然发响,惊动太子,遂致抽搐成痉,越宿而亡。高宗悲愤交加,谥旉;为元懿太子,随命将宫人杖毙,连保母也一并置死。宜乎后来无子。正怆悼间,忽由张浚入宫劝慰,乘便禀白密谋。高宗屏去左右,与浚谈了多时,浚方辞出。看官道是何因?原来高宗即位,命惩僭伪,张邦昌等已伏罪,惟都巡检范琼,恃有部众,出驻洪州。苗傅押送行在时,琼自洪州入朝,乞贷苗傅死罪。高宗不从,把傅正法。琼复入诘高宗,面色很是倨傲。高宗不禁色沮,只好卖他欢心,权授御营司提举,暗中却召张浚密议,嘱令设法除奸。浚乃与枢密检详文字刘子羽商定秘计,潜命张俊率千人渡江,佯称备御他盗,均执械前来。浚即密报高宗,请召张俊、范琼、刘光世等,同至都堂议事,就此执琼。高宗遂命浚草诏召入,且预备罪琼敕书,付浚携出。浚先传会议的诏旨,约翌日午前入议。到了次日,张俊、刘子羽先至,浚亦趋入,百官等相继到来,范琼恰慢腾腾的至晌午方到,该死的囚徒。都堂中特备午餐,大众会食已毕,待议政务。忽由刘子羽持出黄纸,趋至琼前道:“有敕下来,令将军诣大理寺置对!”琼惊愕道:“你说甚么?”语未毕,张俊已召卫士进来,将琼拥挟出门,送至狱中。刘光世又出抚琼部,略言:“琼前时居围城中,甘心附虏,劫二帝北狩,罪迹昭著,现奉御敕诛琼,不及他人。汝等同受皇家俸禄,并非由琼豢养,概不连坐,各应还营待命!”大众齐声应诺,投刃而去。琼下狱具服,即日赐死。子弟俱流岭南。并有旨令琼属旧部,分隶御营各军。琼为罪魁,早应伏法,特志之以快人心。
张浚既除了范琼,又上书言中兴要计,当自关、陕为始。关、陕尽失,东南亦不可保,臣愿为陛下前驱,肃清关、陕,陛下可与吕颐浩同来武昌,以便相机趋陕云云。高宗点首称善,遂命浚为川、陕、京、湖宣抚处置使,得便宜黜陟。浚既拜命,即与吕颐浩接洽,克日启行。谁料边警复来,金兀朮;大举南侵,连破磁、单、密诸州,并陷入兴仁府城了。高宗又不免惊惧,迭遣二使往金,一是徽猷阁待制洪皓,一是工部尚书崔纵。皓临行,高宗令赍书贻粘没喝,愿去尊号,用金正朔,比诸藩卫。何甘心忍辱乃尔?及粘没喝与皓相见,粘没喝却胁皓使降,皓不少屈,被流至冷山。崔纵至金请和,并通问二帝,金人傲不为礼。纵以大义相责,且欲将二帝迎还,遂至激怒金人,徙居穷荒。后来纵竟病死,皓至绍兴十二年方归,这且慢表。
单说吕颐浩送别张浚,本拟扈跸至武昌,适闻金兵南来,遂变易前议,谓:“武昌道远,馈饷难继,不如留都东南。”滕康、张守等且言:“武昌有十害,决不可往。”高宗乃仍拟都杭,命升杭州为临安府,先授李邴、滕康二人,权知三省枢密院事,奉隆裕太后往洪州。时东京留守杜充,因粮食将尽,即欲离任南行。岳飞入阻道:“中原土地,尺寸不应弃置,今一举足,此地恐非我有,他日再欲取还,非劳师数十万,不易得手了。”充不肯从,竟擅归行在。高宗并未加罪,反令他入副枢密,失刑若是,何以驭将。另命郭仲荀、程昌寓、上官悟等,相继代充,徒拥虚名,毫无能力。且复遣京东转运判官杜时亮及修武郎宋汝为,同赴金都,申请缓兵,并再贻粘没喝书,书中所陈,无一非哀求语,几令人不忍寓目。小子但录大略,已知高宗是没有志节了。书云:
古之有国家而迫于危亡者,不过守与奔而已。今以守则无人,以奔则无地,所以鳃鳃然,惟冀阁下之见哀而已。故前者连奉书,愿削去旧号,是天地之间,皆大金之国,而尊无二上,亦何必劳师远涉而后快哉!闻此书,令人作三日呕。
看官试想!从前太祖的时候,江南尝乞请罢兵,太祖不许,且谓卧榻旁不容他人鼾睡,难道高宗不闻祖训么?况戎、狄、蛮、夷,唯力是视,有力足以制彼,无力必为彼制,徒欲痛哭虏廷,乞怜再四,他岂肯格外体恤,就此恩宥?这叫作妾妇行为,只可行于床笫,不能行于国际间呢。议论透彻。果然宋使屡次求和,金兵只管南下。起居郎胡寅,见高宗这般畏缩,竟放胆直陈,极言高宗从前的过失,并胪列七策,上请施行!
(一)罢和议而修战略。 (二)置行台以区别缓急之务。(三)务实效,去虚文。 (四)大起天下之兵以图自强。 (五)都荆、襄以定根本。 (六)选宗室贤才以备任使。 (七)存纪纲以立国体。
统计一篇奏牍,约有数千言,直说得淋漓透彻,慷慨激昂。偏高宗不以为然,吕颐浩亦恨他切直,竟将胡寅外谪,免得多言。既而寇警益迫,风鹤惊心,高宗召集文武诸臣,会议驻跸的地方。张浚、辛企宗请自鄂、岳幸长沙。韩世忠道:“国家已失河北、山东,若又弃江、淮,还有何地可以驻跸?”吕颐浩道:“近来金人的谋画,专伺皇上所至,为必争地,今当且战且避,奉皇上移就乐土,臣愿留常润死守。”且战且避,试问将避至何地方为乐土?高宗道:“朕左右不可无相。吕卿应随朕同行。江、淮一带,付诸杜卿便了。”遂命杜充兼江、淮宣抚使,留守建康,王为副。又用错两人。韩世忠为浙西制置使,守镇江,刘光世为江东宣抚使,守太平、池州,皆听杜充节制,自启跸向临安去了。
金兀朮;闻高宗趋向临安,遂大治舟师,将由海道窥浙,一面檄降将刘豫,攻宋南京。豫本宋臣,曾授知济南府,金将挞懒一作达赍。陷东平,进攻济南,豫遣子麟出战,为敌所围,幸郡倅;张东引兵来援,方将金兵击退。挞懒招降刘豫,啖以富贵,豫竟举城降金。挞懒令豫知东平府,豫子麟知济南府,并令金界旧河以南,悉归豫统辖,豫甚为得意。及接兀朮;檄书,遂进破应天,知府凌唐佐被执,唐佐伪称降金,由豫仍使为守。唐佐阴欲图豫,用蜡书奏达朝廷,乞兵为援。不幸事机被泄,竟被豫捕戮境上,连家属一并遇害。高宗得唐佐蜡书,还想去通好挞懒,令阻刘豫南来。故臣尚不可保,还欲望诸虏帅,真是愚不可及。遂派直龙图阁张邵,赴挞懒军,邵至潍州,与挞懒相遇,挞懒令邵拜谒,邵毅然道:“监军与郡,同为南北使臣,彼此平等,哪有拜礼?况用兵不论强弱,须论曲直,天未厌宋,贵国乃纳我叛臣刘豫,裂地分封,还要穷兵不已,若论起理来,何国为直,何国为曲,请监军自思!”慨当以慷,南宋之不亡,还赖有三数直臣。挞懒语塞,但仗着强横势力,将邵押送密州,囚住祚山寨。还有故真定守臣李邈,被金人掳去,软禁三年,金欲令知沧州,邈不从命。及是,由金主下诏,凡所有留金的宋臣,均易冠服。邈非但不从,反加诋骂。金人挝击邈口,尚吮血四喷,旋为所害。总不肯漏一忠臣。高宗虽有所闻,心目中都只存着两个字儿,一个是“和”字,一个是“避”字。先因兀朮;有窥浙消息,诏韩世忠出守圌;山、福山,并令兵部尚书周望,为两浙、荆、湖宣抚使,统兵守平江。旋闻兀朮;分两路入寇,一路自滁、和入江东,一路自蕲、黄入江西,他恐隆裕太后在洪州受惊,又命刘光世移屯江州,作为屏蔽,自己却带着吕颐浩等,竟至临安。留居七日,寇警愈逼愈紧,复渡钱塘江至越州。你越逃得远,寇越追得急。
那金兀朮;接得探报,知高宗越去越远,一时飞不到浙东,不如向江西进兵,去偪;隆裕太后。当下取寿春,掠光州,复陷黄州,杀死知州赵令峸;,长驱过江,直薄江州城下。江州有刘光世移守,整日里置酒高会,绝不注意兵事。至金兵已经薄城,方才觉着,他竟无心守御,匆匆忙忙的开了后门,向南康遁去。知州韩相也乐得弃城出走,追步刘光世的后尘。金人入城,劫掠一空,再由大冶趋洪州,滕康、刘珏闻金兵趋至,亟奉太后出城。江西制置使王子猷,也弃城遁去。洪、抚、袁三州,相继被陷。太后行次吉州,蓦闻金兵又复追至,忙雇舟夜行。翌晨至太和县,舟子景信又起了歹心,劫夺许多货物,竟尔叛去。都指挥使杨维忠,本受命扈卫太后,部兵不下数千,亦顿时溃变。宫女或骇奔,或被劫,失去约二百名。滕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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