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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昌僭窃位号,人所共知,业已自归,惟求陛下裁处。”首鼠两端。高宗闻言,愈加踌躇。李纲复入谏道:“邦昌为逆,仍使在朝,百姓将目为二天子,臣不愿与贼臣同居。如必欲用邦昌,宁罢臣职!”言下泣拜不已,高宗颇为感动。伯彦乃接口道:“李纲气直,为臣等所不及。”高宗乃出纲奏议,揭邦昌罪状,贬为昭化军节度副使,安置潭州,并将王时雍、徐秉哲、吴ぁ⒛俦、李耀、孙觌等,尽行贬谪,分窜高、梅、永、全、柳、归诸州。
先是邦昌僭居禁中,曾有华国靖恭夫人李氏,屡持果实,赠遗邦昌。邦昌也厚礼答馈。一夕,李氏邀邦昌夜饮,特将养女陈氏装饰停当,令她侍宴。邦昌见了陈女,身子已酥了半边,更兼她殷勤斟酒,目逗眉挑,不由的心神俱醉。饮了数杯,便假寐席上,佯作醉状。李氏见邦昌已醉,即与陈女掖他起座,且与语道:“大家事已至此,尚复何言?”当下持赭色半臂,披邦昌身上,拥入福宁殿,令他小睡,且令陈女侍着。邦昌本是有心陈女,故作此态,既见李氏出去,即跃然而起,立把陈女搂住。陈女半推半就,一任邦昌所为,宽衣解带,成就好事,嗣是邦昌遂封陈女为伪妃。及邦昌还居东府,李氏私下相送,并有怨谤高宗等语。天下事若要不知,除非莫为,邦昌既贬潭州,威势尽失,当有人传达高宗,高宗即饬拘李氏下狱,命御史审讯。李氏无可抵赖,只好直供。于是邦昌罪上加罪,由马申奉诏至潭,勒令自尽,并诛王时雍等。李氏杖脊三百,发配车营。尝阅《说岳全传》,谓邦昌被兀朮;祭旗,充作猪羊,证诸史乘,全属不符,可见俗小说之难信。
吕好问曾受伪命,为侍御史王宾所劾,自请解职,因有诏出知宣州。宋齐愈阿附金人,首书张邦昌姓名,坐罪下狱,受戮东市。同是一死,何不死于前日。追赠李若水、刘鞈;、霍安国等官。高宗方向用李纲,既任为右仆射,并命兼御营使。纲亦力图报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总计纲所规画,共有数则,无一非当时至计,小子复汇述如下:
一 请置河北招抚司,河东经制司,特荐张所、傅亮二人充任。高宗乃命张所为河北招抚使,王为河东
经制使,傅亮为副使。
二 因高宗登极时,赦诏未及两河,建炎元年六月,适潘贤妃生子旉;,应援例大赦,特请遍赦两河,广示
德义。
三 请调宗泽留守汴京,规复两河。泽因奉命为东京留守,兼知开封府事。
四 请立沿河、江、淮帅府,凡置府十有九,下列要郡三十九,次要郡三十八,府置帅,兼都总管。郡置
守,兼钤辖都监。总置军九十六万七千五百人,别置水军七十七将,帅府置水兵二军,要郡一军,立军号曰凌波楼船军。造舟江、淮诸州。前此四道都总管,一并取消。
五 修明军法,定伍、甲、队、部、军各制。五人为伍,二十五人为甲,百人为队,五百人为部,二千五百
人为军。上下相维,不乱统系。所有招置新军,及御营司兵,俱用新法团结。且诏陕西、山东诸路帅
臣,并依此法,互相应援。
六 令诸路募兵买马,劝民出财,并制造战车,颁行京东西路。
七 议车驾巡幸,首关中,次襄阳,又次在邓州,不当株守应天。高宗特命范致虚知邓州,修城池,缮宫
室,实钱谷,以为巡幸之备。
八 遣宣义郎傅雱;使金军,但云通问二圣,不言祈请,俾上下枕戈尝胆,誓报国耻,徐使敌人生畏,自归二
帝。
九 请还元祐;党籍,及元符上书人官爵。
高宗此时,总算言听计从,无不施行。偏黄潜善、汪伯彦两人,同忌李纲,复倡和议。适值金娄室率领重兵,进攻河中,权知府事郝仲连阖门死义。娄室入河中府城,复连陷解、绛、慈、隰诸州。汪、黄二人闻警,密请高宗转幸东南,高宗也觉胆怯,竟有巡幸东南的诏命。当时恼动了一位忠臣,接连上表,请帝还汴,正是:
庸主偷安甘避敌,直臣报国独输忱。
欲知何人上表,俟至下回报明。
观康王构之留次济州,与即位应天,而已知其不足有为矣。当汴京危迫之时,能亟援君父之难,即早尽臣子之心。况宗泽连败金人,先声已振,各路兵亦陆续到来,有众至九万人,正可临城一战,力解汴围,胡为逍遥东土,但求自全,坐视君父之困乎?既而汴使来迎,一再劝进,亦应即日赴汴。先诛逆贼,继承帝祚,北向以御强虏,定两河,迎还二帝,期雪前耻,胡乃转趋应天,即位偏隅,预作避敌之计乎?且一经登极,首任汪、黄,已足为中兴之累,至僭逆如张邦昌,犹且锡以王爵,尊礼备至。微李纲之力请惩奸,则功罪不明,纪纲益紊,恐小朝廷且无自立矣。朱子谓李纲入相,方成朝廷,证以纲之谋议,其言益信。然有直臣,必贵有明主,主德不明,必有直道难容之虑,宜乎李纲之即遭摈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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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宗留守力疾捐躯 信王榛败亡失迹
却说高宗欲巡幸东南,偏有一人,接连上表,请他还汴。这人非别,就是东京留守宗泽。泽受命至汴,见汴京城楼隳废,盗贼纵横,即首先下令,无论赃物轻重,概以盗论,悉从军法,当下捕诛盗贼数人,匪徒为之敛迹。嗣是抚循军民,修治楼橹,阖城乃安。会闻河东巨寇王善,拥众七十万,欲夺汴城,泽单骑驰入善营,涕泣慰谕道:“朝廷当危急时候,倘有一、二人如公,亦不至有敌患。现在嗣皇受命,力图中兴,大丈夫建立功业,正在今日,为什么甘心自弃呢?”善素重泽名,至是越加感动,遂率众泣拜道:“敢不效力。”泽既收降王善,又遣招谕杨进、田再兴、李贵、王大郎等,各遵约束。京西、淮南、河南北一带,已无盗踪。乃就京城四壁,各置统领,管辖降卒,并造战车千二百乘,以资军用。又在城外相度形势,立坚壁二十四所,沿河遍筑连珠寨,联结河东、河北山水民兵,一面渡河,约集诸将,共议恢复事宜。且开凿五丈河,通西北商旅,百货骈集,物价渐平。乃上疏请高宗还汴,高宗尚优诏慰答,惟不及还汴日期。既而金使至开封,只说是通好伪楚,泽将来使拘住,表请正法,有诏反令他延置别馆。斩使或未免太甚,延使实可不必。他复申奏行在,不肯奉诏。旋得高宗手札,命他遣还,因不得已纵遣来使。会闻金人将入攻汜水,正拟遣将往援,巧值岳飞到汴,误犯军令,坐罪当刑。泽见他相貌非常,不忍加罪,及问他战略,所答悉如泽意。泽许为将材,遂拨兵五百骑,令援汜水,将功补过。飞大败金兵而还,因擢飞为统制,飞由是知名。泽又申疏请高宗还汴,哪知此次拜表,竟不答复,反遣使至汴,迎太庙神主,奉诣行在;且连元祐;太后及六宫与卫士家属,统行接去。泽复剀切上书,极言汴京不应舍弃,仍不见报。既而闻李纲转任左仆射,正拟向纲致书,并力请高宗还汴,不意书尚未发,那左仆射李纲,竟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了。未几,又闻太学生陈东,布衣欧阳澈,请复用李纲,罢斥黄潜善、汪伯彦,竟致激怒高宗,同处死刑。看官你想!
这赤胆忠心的宗留守,能不欷歔;太息么?
原来汪、黄两人,常劝高宗巡幸扬州,李纲独欲以去就相争。高宗初意尚信任李纲,因汪、黄在侧,时进谗言,渐渐的变了初见,将李纲撇在脑后。纲有所陈,常留中不报。嗣欲进黄潜善为右相,不得已调李纲为左相。仅过数日,潜善即促傅亮渡河。亮以措置未就,暂从缓进,纲亦代为申请。偏潜善不以为然,竟责他有意逗留,召还行在。亮本李纲所荐,遂上言朝廷罢亮,臣亦愿乞身归田。高宗虽慰留李纲,竟罢亮职。纲再疏求去,因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统计纲在相位,仅七十七日,所建一切规模,粗有头绪,自罢纲后,尽反前政,决意巡幸东南。不务争存,何处得安乐窝?陈东、欧阳澈本未识纲,因为忠义所激,乃请任贤斥奸。潜善奏高宗道:“陈东等尝纠众伏阙,若不严惩,恐又有骚动情事,为患匪轻。”高宗遂将原书交与潜善,令他核罪照办,潜善领书而出。尚书右丞许翰,问潜善道:“公当办二人何罪?”潜善道:“按法当斩。”许翰道:“国家中兴,不应严杜言路,须下大臣等会议!”潜善佯为点首,暗中恰嘱开封府尹孟庾竟将二人处斩。东字少阳,镇江人,欧阳澈字德明,抚州人。两人以忠义杀身,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