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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几位女伴从不同的渠道传来了一、二站我的难友们不幸的死讯。最先传来的是曾是我 们的演出伙伴的韩书谦,他是男中音独唱家:‘美丽的姑娘见过万千,唯有你最可爱……‘ 他那雄浑嘹亮动听的歌声,在乍一听到他的噩耗时,竟意外地又突然出现在我的耳际……他 是那么棒的小伙子,黑红的脸膛,强壮高大的身躯迈出的步子总是那么有力,他那儒雅的风 度很招人喜欢。记得去年在十工农场四大队夏收后的一个星期日,他还拿出珍藏的照相机, 找小徐、我,还有六七个难友一起,给我们照了相。这是多么珍贵的留影,终身难忘的留影 !当时,他手头也十分拮据,胶卷冲好以后,只给小徐送了一套共5张照片,其中还有我和小 徐的一张合影,所幸这5张照片后来由小徐带回了兰州的家中。30年后,小徐已成了老徐, 将这5张照片拿出给我看,我把它们翻拍放大后,送给小徐一套,留给自己一套,又加洗了 许多张,送给幸存并尚有联系的难友们。民勤县税务局工作的张全国接到我寄去的照片,回 信时特附一七绝,不堪回首话当年,感慨万端,并说,当年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风华正茂,光 彩照人,可恨却都在受苦受难中。据张露玲回忆,在韩书谦最后的日子里,他曾拿来1斤粮 票,求张露玲为他从干部灶上买些吃的,当时,正是中午饭尚未开饭的时候,张露玲拿了一 个钢精锅去打饭,用1斤粮票买了将近一锅的面条,这面条是灶上打剩的面条,泡得胀乎乎 的,炊事员给的比较多。韩书谦看见买来了面条,立即在张露玲家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很快就将一锅面条吃完,然后转身走了。一锅面条也未能留住他的生命。过了一个多星期 ,张露玲就听说,韩书谦死了。那个常亲热地叫她‘弟妹‘的人走了,她再也听不到他叫她 ‘弟妹‘的声音了。
我看着翻印后的照片上他含笑看着这个世界的面庞,心里不禁涌动起无限的悲伤,他是个多 好多有才气的人啊。我们这个世界到底给予了他什么,这不公正的世道!人的生命为什么就 如草芥一般,被任意践踏,任其消亡。
接着又听到的噩耗是靳清义之死。他没有死在日本侵略者的枪口下,也没有牺牲在抗美援朝 前线,而是在蒙冤受屈之后,来到四工农场又受尽精神和肉体的各种凌辱,长期无奈的饥饿 ,终于使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没有等到冤情大白的一天。和他一同来自武威步校的邹映 南,原来和我不算熟,也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人,也是从抗美援朝前线经过上甘岭战 役胜利归来的。他为了求生,曾委托张露玲用毛料 衣服、毛毯之类,设法从农民那里换过食物,这种事毕竟太艰难,换来的食物数量非常之少 ,终于未能维持住他生存的极限,他也跨进了另一个世界。听到他俩的死讯,我们在宿舍里 什么话都没说。我听见石天爱沉重地叹了两次气,也许,她心里还深埋着对靳清义的缕缕柔 情。后来听说,靳清义为了活命,在死前曾抓吃老鼠。我心里很是凄凉,就在日本鬼子侵 占他的家乡,实行‘三光‘政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时候,他并没有卑怯地去抓老鼠果 腹,少年的他就勇敢地拿起了反抗的刀枪,向敌人射出了复仇的子弹!
靳清义和邹映南身后都留下了几千元的存款及精细高档的衣物,靳清义还有一辆自行车, 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财产,这些财物都可以换取食品,挽救生命。而他们是戴着镣铐忍饥 挨饿,毫无人身自由,所以,他们就死定了。靳清义死后,家中尚有八十高龄的老母亲在企 盼独子的归来,她的生命的延续,就是为了等待独子的归来。谁也不敢把靳清义的死讯告诉 老人,只好欺骗老人,说靳清义到外国打仗去了,一时半时回不来,也无法写信给她老人家 。
我的演出小伙伴武威人李熙元,当我们于年前同去小宛,最后一次演出眉户剧《雌雄花》, 同坐一辆马车,在途中闲聊的时候,他曾流露出怅惘迷茫,问我:‘咱们今后怎么办,日子 还长着呢!‘我当时还背诵了普希金的一段诗:‘假若生活欺骗了你……‘自欺欺人地安慰开导他。来四工农场后,我们一直没见过面,当他的噩耗也传进了我的耳中时,在我眼前 仍不断浮动出现他那年轻胖胖的圆脸,他那怅惘迷茫的神情仿佛凝固了似的依然向着我,倏尔又幻化作愤怒的质问:‘我的日子已经到了尽头,快乐的日子在哪里?‘向我质问似乎又使他感到愧怍,毕竟我也是受害者啊,只见他惨然一笑,隐去了。向他背诵普希金的诗时,我心情尚好,我们都没有挨饿,演出结束后,还美美地吃了顿羊肉。谁能想到,一年后,他竟因饥饿而撒手人寰!
那个自认为‘人‘才是最伟大的,有了人,才有了这个世界的高天人老人,以70开外的高龄 ,在11月的大饥馑中,首当其冲地告别了人世。他也是‘最伟大的人‘当中伟大的一员,而 在那个年代,他所尊崇的人本主义思想恰恰被理所当然地践踏在地,不值一文。他哪会想到 历史又倒退了回去。他告别人世顺乎自然,更不被人提起。
沈潮,那个坚定地认为历史总有一天会对反右派斗争作出公正的裁决的原共产党员,没有等到历史作出公正裁决的那一天。他为人老实正派,没有任何外援。在酒泉开饭馆的 丈母娘,在沈潮政治上走红时,认为女婿年轻有为,很是得意,在女婿面前好听的话说个没 完。沈潮成为右派后,丈母娘就变了脸,一直撺掇女儿和沈潮离婚,自然不会在困难时刻帮助他。如她心地善良,对女婿抱有同情心,当最有能力帮女婿一把,开饭馆的她给女婿送些吃食来,完全有条件。而沈潮遇上的丈母娘恰恰是个势利小人,沈潮便死定了,在11月最初 的日子里,他便无言地辞世了。
一站还有两个在十工农场就摘了右派帽子的我的难友,也死于大饥馑中。一个叫韩万恒,一 个叫张大贵。韩万恒死得较早,站上为了表示区别,还钉了个薄木板棺材抬埋了,张大贵死 得迟了些,农场已大量死人,已无法为他准备薄木板棺材,也只是用他自己的铺盖裹了裹, 抬出去钻了沙包。没摘右派帽子及摘了右派帽子的人,在大饥馑的日子里都难免一死。在死 神面前,他们是平等的。
有的人在饿死之前,还挨过管教干部的耳光。在一站,有个原省法院的我的难友、大学生( 可惜不知其姓名),在伙房前不知有什么事转悠,被管教干部高队长看见训斥,因回嘴,高 队长上去就是几个耳光。身体已极度衰弱的他,当即被打得蹲到了地上,两三天后死去。残 暴的凌辱加速了他的死亡。
此时,四工农场把死人就叫做‘钻沙包‘。这也算做是一种语言上的创新,它来自生活。面 临每天出现的大批死亡,死了的人只能用他自己的被子裹一裹,用架子车拉出,埋到较远的 沙包里。农场地处戈壁深处,荒野里沙丘连着沙丘,死人只能埋在沙包里。把死人叫作‘钻 沙包‘,它真实形象地概括出了在大饥馑的年代里四工农场抬埋死人的方式,生活的发展变 化使人们有了如此的创新。
就在农场已开始大量死人的一个晚上,我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忽然,杜博智推门进来,见屋 里别无他人,便对我说:‘我有事来场部,给你带了几斤蒸好的洋芋,你快收下吃了。‘从 他的背包里倒出的洋芋也就三四斤吧,我大喜过望。他还说:‘在这个困难的时刻要坚持 住,一定要坚持住。‘此时,杜博智当炊事员已半年多了。当炊事员,任何时候都是尽饱吃 ,所以,他根本不存在饥饿的问题。但是,在这个艰难的时刻,他想到了我。他知道,正如 农场别的难友一样,食物的短缺,在我肯定也已经是关乎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因而在得知有 机会来场部时,便用自己家中寄来的粮票从灶上买了些洋芋送给我。我收了洋芋,心情自然 十分高兴,不知该说什么好。我将他送出门外,分别时说:‘过两天我去看你。‘然后立即 回屋,狼吞虎咽地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