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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我的1957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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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有认为自己是右派,在这里劳动改造就是继续为革命而战斗。要竭尽全 力尽快改变目前处境的天真想法,使我在劳动中不顾一切。使人受尽奇耻大辱的右派身份, 我觉得太令人痛苦。为了改变它,什么样的苦我都吃得下,一切的一切只能是逆来顺受。
这天下午收工时,我累得路都走不动了。回到宿舍,小徐和石天爱都安慰我,说她们才来时 也累得够呛,现在就好多了。石天爱还向我介绍经验,说推小车比铲土要轻松一点,让我学 学推小车,她们这些天干的活都是平整土地,她俩都已学会推小车了。石天爱说:“铲土是 连续作业,每铲一锨土都挺累。铲满一小车,小车推走很快又转回来,你又得连续铲。推小 车倒土,送出时累,回来时已是空车,拉着并不累,人家铲土时你还在休息,你说是不是比 铲土要轻松一些?”她还说:“平整土地时,把高处的土往低洼处推,推第一车土时地里都 是软土,没车轮印儿,吃力,顺着别人第一次推时压下的车轮印儿,或按别人已推过几次的 车轮印儿推,就好推。如果几个车都向一个方向推,地很快就压硬了,推起来就省劲。”她 这些学问,当组长的工人是不说的,常年参加劳动的人也许倒还没有这种真切具体的体会。 她还告诉我:“在地里蹬锨铲土,光是腿脚上的劲不行,人的腿脚上有多少劲呢?你看那些 工人们蹬铁锨挺有劲,那是把全身的劲都使上了,全身的劲都集中到一条腿上,一脚蹬下去 自然有劲。”她一边说,还一边拿起立在墙角的铁锨,在屋内炕前的土地上,用分解动作, 做出如何将全身的劲集中在右腿上蹬锨的示范,让我心中了然。她也做了做只用腿上的劲蹬 锨就没劲的样子。她还告诉我,铲平地上的虚土,工人们弯着腰连续铲过去,速度很快。你 绝干不了,只能是一下一下地慢慢铲。你再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他们每铲一下,锨把 都靠在左腿上,使左腿也使了劲,才使他不断前进,铲得很快。对这,她也做了一下示范动 作。她热情耐心的讲解所传授的知识,对我都很有用。我蹬锨一向只知道用一条腿上的劲, 蹬不动就干着急,没一点辙。铲地上的虚土如何才能铲得快,铲得平,我还没实践过顾不得 去思索,去观察哩。她比我早来一个多月,多长了许多见识,这些宝贵体会对于我真是太重 要了,这些方法以后我全都学会用上了。看来,她在劳动时挺有心眼,很动了些心计。这些 学问,工人组长自然也没有告诉她,而都是她自己细心观察所得来。
记得我们住在县城的小旅店等场部来车接我们时,我曾遇到了1955年在天水公安处采访时认 识的李德寰,没想到在安西相逢,我们都已成了右派。他当时在五大队当管理员,是进城来 采购的,五大队是个开荒队,人员绝大部分都是由省级机关送来的右派难友。他是在省公安 厅当的右派,他简略地谈了谈五大队的情况。他说,开荒队的活主要是用铁锨,男子汉们初 来时也很不适应,其中也有个技术问题。他还说:“咱们这些人表现都很好,很能吃苦,放 水时,为了堵住水口子,有的人就把自己的棉袄脱下堵在水口子上,防止了水流失,让工人 都感到吃惊。”后来,又有人告诉我,原省服务厅的尚正,在一次开荒时受到一武威民工的 奚落,嫌他干活没劲。好个尚正,当即对民工一顿迎头痛击:“小伙子,不要盛气凌人,我 下3个月的苦,绝不会亚于你,我给你3年的时间,你比不上我尚正的今天。”民工看不惯的 书生们心气很盛。这位民工只图痛快批评人,并不懂得把使用铁锨的方法像石天爱那样教给 书生们。这既是阶级的阻隔,更是一种文化上的阻隔。
多年后,我听到一位朋友对李德寰家庭情况的介绍:李德寰出身于一个革命家庭。他的一个 叔父在30年代是北平地下党市委书记,被捕后英勇不屈,牺牲于狱中。他的伯父是民革中央 委员李兴中将军,曾任杨虎城将军的参谋长,参加了西安双十二事变。他和另一个兄弟在天 水参加了地下党,他的哥哥在西安参加了地下团。他的父亲是军校教官。解放前,他们弟兄 都参加了学生运动和反蒋活动,但相互间对自己的政治身份都保密,到解放后才知道彼此 的身份。李德寰是怎样当上右派分子的呢?一次在学习会上,他读报念到有些群众对公安工 作的意见,自己也加了些议论,就这样划成了右派。他当然不服。他满门忠烈,以他从小在 革命家庭受到的熏陶,以他参加了地下党后的表现,他一门心思为党为人民,说及群众对公 安工作的意见,也还是为了进一步搞好工作,其结果却为自己争来个右派分子的帽子。他只 能咽下满肚子的委屈,在劳动中重新塑造自我,开始他新的人生起点。 再说小徐在炕角放着一个装有丈夫照片的镜框,她丈夫梁富杰,是焦作工学院地质测量系53 届毕业的高材生,大学毕业时才20岁,已教了几年课。照片中的他,年轻英俊,一双大眼睛 十分有神,正笑嘻嘻地望着这个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小徐拿照片给我看,眼神里流露 的是苦苦的思念,几多眷恋,几多悲凉。我再仔细端详小徐,觉得她真是个美人儿,她脸上 的线条、棱角像是雕塑家的创造,明朗,流畅,精美,无可挑剔,双眼皮下扑闪着的黑黑的 大眼睛颇有些魅力,薄薄的红嘴唇,妩媚动人。这是多般配的一对恩爱夫妻,却又多么地不 幸!命运对他们全家的安排,也不比我强多少。“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我们,今后将如何在 农场里度过我们苦难的生涯?为什么,为什么不公正的命运对我们3人造成如此的劫难?此时 的我们对今后的一切其实都十分迷惘,对今后出现的很多事真是想也想不到啊!
我们的小屋里照明的是一盏用墨水瓶制作的小煤油灯,正如我过去下乡采访时农民家里用的 那种小灯,灯捻冒着黑烟,忽闪忽闪地发出一小团暗红的光。安西的夜晚黑得迟,煤油又得 节省,灯点得迟,3人睡定后就立即吹灭了。这晚入睡后,混身的骨头都疼,辗转反侧,睡 睡醒醒,却又梦魂萦绕,不得安宁。梦中,看见景超从远方的一个高坡上向我招手,急急地 喊我。我着急地要奔向他,却腿脚发软,膝盖处生疼,总无法向他靠近。想喊他,又喊不出 声来。我在哽咽中醒来,又立即睡去,过度疲劳的身体不容许我浪费一分钟的睡眠时间。沉 睡中,景超又在朦胧中出现,我仍无法靠近他,无法跟他说上话……直到起床的钟声划破 清晨的静谧唤醒了我们3人,我的心情仍十分沉重。
我和小徐听到起床的钟声时,第一个反应是连连呻吟,声调有高有低,轻重不一,长短各异 的“哎哟”声不绝于耳。呻吟声说明我们都已醒来,而每个人头天的疲劳显然还都没恢复, 都没睡够。喘着粗气的呻吟,从胸腔里发出的深长的一声声“哎哟”,似乎能稍稍缓解一下 尚未恢复的疲劳,使我们从难以摆脱的瞌睡中逐渐清醒过来,转换情绪,去勇敢地迎接新的 一天还要继续的苦重劳动。没几分钟,小徐就第一个爬起来迅速穿衣,接着是我。小徐告 诉我,早晨上工切不可迟到,农活都是早晨才安排,一迟到,同组的人都下地走了,找也找 不到。石天爱在我和小徐连续大声呻吟时似还在蒙头大睡,她起床最迟,只短促地呻吟几声 就翻身坐了起来。但动作最快,我和小徐披上棉衣走出宿舍门时,她也急急忙忙走了。安西 属大陆性气候,温差大,已是初夏,大家仍早晚披棉衣。大约由于考虑到我们的体力差,顶 不上男劳力,我和她俩没分在一个组,干活不在一块儿。
这天,我也干上了平整土地的活。十工农场是个开办了没几年的新场,扩大土地面积在全部 农活中举足轻重,因为新开垦的耕地只要种下去,浇上水,头一年每亩就会有150公斤小麦 的产量,所以农场领导十分重视平整土地。我们所做的,就是在拖拉机已翻耕过的地里,在 倾斜、高低不平的块段,用小车推土,把它垫平,或用铁锨铲,把拖拉机深翻过的沟沟坎坎 想法铲平,垫好。
我们全组十几人,工人、右派、民工都有。几位右派难友都是3月来的,他们干活显得轻松 自在,和工人闲谈起来,除了不谈政治,别的什么都说。原民乐县一位民政科长老牛,还是 庄稼行里的“把式”,一块地是否整治平了,组长会征求他的意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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