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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教授哀帝。既受任为大司空,也与傅氏一派不合,前后奏章数十上,无非援三年无改的
古训,规讽哀帝改政太急,滥封丁傅。哀帝非不感动,但为傅丁两后所压迫,也是无可如
何。惟有一侍中傅迁,为傅太后从侄,人品奸邪,舆论不容,哀帝因将迁罢职,遣归故郡。
不意傅太后出来干涉,硬要哀帝复还迁官,留任宫廷。哀帝无法,只好再将迁留住。丞相孔
光,与师丹入朝面奏,谓诏书前后相反,徒使天下疑惑,无所取信,仍请将迁放归。哀帝说
不出苦衷,装着痴聋一般,光丹两人,不得已趋出,迁得为侍中如故。一官都不能黜陟,哀
帝亦枉为天子!
先是掖庭狱丞籍武,见赵合德屡毙皇儿,很是不忍。尝与掖庭令吾丘遵密商,拟即告
发。无如官卑职小,反恐多言惹祸,因致迁延。吾丘遵又复病殁,武更孤掌难鸣,只得作
罢。到了哀帝嗣位,合德自杀,籍武尚然生存,不妨稍露宫中秘情,辗转流传。被司隶校尉
解光闻悉,正好扳倒赵家外戚,使傅太后独擅尊荣。当下拜本进去,追劾赵昭仪忍心辣手,
曾害死成帝嗣子两人,不但中宫女史曹宫等,冤死莫明,此外后宫得孕,统被赵昭仪用药堕
胎。赵昭仪惧罪自尽,未彰显戮,同产家属,尚得尊贵如恒,国法何在?应请穷究正法等
语。照此奏议,连赵太后亦不能免辜,赵钦等更不消说得。哀帝因自己入嗣,曾得赵太后调
护,厚惠未忘,乃仅将赵钦赵夺爵,免为庶人,充戍辽西。钦、封侯,见前回。赵太后
不被干连,算是万幸。慢着!时朝廷已经改元,号为建平元年,三公中缺少一人,朝臣多推
荐光禄大夫傅喜,乃拜喜为大司马,封高武侯。郎中令冷褒,黄门郎段犹,见喜得列三公,
傅氏威权益盛,乐得凑机献媚。上言共皇太后与共皇后,不宜再加定陶二字,所有车马衣
服,皆应称皇,并宜为共皇立庙京师。哀帝即将原奏发落,诏令群臣集议可否,群臣都随口
赞成。独大司空师丹,首出抗议,大略如后:
古时圣王制礼,取法于天,故尊卑之礼明,则人伦之序正,人伦之序正,则乾坤得其
位,而阴阳顺其节。今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定陶为号者,母从子,妻从夫之义也。欲立
官置吏,车服与太皇太后相埒,非所以明尊无二上之义也。定陶共皇号谥,前已定议,不得
复改。礼,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无爵父之义,尊父母也。为人
后者为之子,故为所后服斩衰三年,而降其父母为朞;服,明尊本祖而重正统也。孝成皇帝圣
恩深远,故为共皇立后,奉承宗祀。今共皇长为一国太祖,万世不毁,恩义已备。陛下既继
体先帝,持重大宗,承宗庙天地社稷之祀,义不可复奉定陶共皇,祭入其庙。今欲立庙于京
师,而使臣下祭之,是无主也。又亲尽当毁,空去一国太祖不堕之祀,而就无主当毁不正之
礼,非所以尊厚共皇也。臣丹谨议。
照这议论,原是至公至正,不可移易,丞相孔光,极力赞同,就是大司马傅喜,也以为
丹言甚是,应该如议。独傅太后及傅晏傅商等,共恨师丹,兼及孔光傅喜,统欲把他捽;去。
第一着先从师丹下手,探得师丹奏草,由属吏私下抄出,传示外人,当即据事奏弹,劾他不
敬。里面复有傅太后主张,迫令哀帝下诏,免丹官职,削夺侯封。给事中申咸,博士炔钦,
炔音桂。联名上奏,称丹经行无比,怀忠敢谏,奏草漏泄,咎在簿书,与丹无与。今乃因此
贬黜,恐失众心。那知诏书批斥,反将咸钦贬秩二等。尚书令唐林,看不过去,复疏称丹罪
甚微,受罚太重,中外人士,统说是宜复丹爵邑,使奉朝请,愿陛下加恩师傅,俯洽众心。
哀帝乃复赐丹关内侯,食邑三百户,特擢京兆尹朱博为大司空。从前朱博救免陈咸,义声卓
著。见八十九回。咸起为大将军长史,将博引入,为王凤所特赏,委任栎阳长安诸县令,累
迁冀州刺史,琅琊太守,专用权术驾驭吏民,相率畏服。嗣奉召为光禄大夫,迁授廷尉,博
恐为属吏所欺,故意召集属吏,取出累年积案,意欲判断,多与原判相符。属吏见他明察,
不敢相欺,隔了一年,得擢为后将军,坐党红阳侯王立,免官归里。哀帝复征为光禄大夫,
使任京兆尹。适值傅氏用事,要想联络几个廷臣,作为羽翼,遂由孔乡侯傅晏,与博往来,
结为知交,至师丹罢免,便引博为大司空。博平时专重私情,不务大体,此次与傅晏交好,
也是这般行为,从此位置益高,声名反减,居然变做傅家走狗了。一失足成千古恨!
傅太后既除去师丹,便要排斥孔光,因思孔光当日,曾请立中山王兴为嗣,兴已病死,
兴母冯昭仪尚存。从前为了当熊一事,留下惭恨,未曾报复,现已大权在手,不但内除孔丞
相,还要外除冯昭仪。也是冯昭仪命数该终,一不加防,被他诬成逆案,致令一位著名贤
妃,舍生就死,遗恨千秋。实是可惜!
原来中山王兴,自增封食邑后,得病即亡。王妃冯氏,就是兴舅宜乡侯冯参女儿,生下
二女,却无子嗣。兴乃另纳卫姬,得产一男,取名箕子,承袭王封。箕子年幼丧父,并且多
病,医家号为肝厥症,不时发作,每发辄手足拘挛,指甲皆青,连嘴唇亦皆变色。冯昭仪只
此一孙,当然怜爱,因见他病根不断,医药难痊,没奈何祷祀神祗,希图禳解。当熊侠妇,
也要迷信鬼神,总之,不脱妇人性情。哀帝闻箕子有疾,特遣中郎谒者张由,带同医士,前
往诊治。既至中山,冯昭仪依礼接待,并不怠慢。由素有疯病,留居数日,见医士调治未
愈,不由得惹动愁烦,引起旧恙。喧呶了一两天,竟命从人收拾行装,匆匆回都,入朝复
命。哀帝问及箕子痊否,由答言未痊。恼动哀帝怒意,叱令退出。另遣尚书责问,诘他何故
速归?由连碰钉子,倒将神志吓清,疯病好了一大半,暗想自己病得糊涂,无端遽返,若没
有回话手本,定要坐罪。事到其间,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可恶!乃即捏词作答,只说中山
王太后冯氏,私下嘱令巫觋,咒诅皇上及傅太后,事关机密,所以匆匆回报。尚书得了口
供,慌忙入宫告知。哀帝尚未着急,傅太后已怒不可遏,亟召御史丁玄入内,嘱咐数语,叫
他速往中山,尽法究办。丁玄是共皇后丁氏侄儿,与傅氏互相连结,奉命即往。一到中山,
就将宫中吏役,以及冯氏子弟,拘系狱中,统共得百余人。由玄逐日提讯,好几天不得头
绪,无从复奏。傅太后待了旬日,未见丁玄回音,再遣中谒者史立,与丞相长史大鸿胪丞,
同往审讯。史立星夜就道,驰至中山,先与丁玄晤谈。丁玄因不得供词,未免皱着眉头,对
立叹息。立却暗暗嘲笑,以为这般美差,可望封侯,乃丁玄如此没用,让我来占功劳,真是
富贵逼人,非常侥幸。想到此处,跃跃欲试。当日提齐案卷,升堂鞫讯,一班案中人犯,挨
次听审,平白地如何招供,自然一齐呼冤。立不分皂白,专用严刑拷讯,连毙数人,尚无供
词。立也觉为难,情急智生,竟令诸人一齐退下,独将男巫刘吾提入,用了种种骗吓手段,
教他推到冯昭仪身上,供称咒诅是实。刘吾竟为所赚,依言书供。立得此供词,再将冯昭仪
女弟冯习,及寡弟妇君之,提到堂上,硬指她与冯昭仪通谋,冯习不禁怒起,开口骂立,立
动了懊恼,喝令左右动刑,笞杖交下。一介弱妇,如何熬受得起,当堂毙命。史立杀有余
辜!立见冯习死去,也觉着忙,因习是冯昭仪妹子,比不得寻常吏役,处死无妨,当下命将
君之返系狱中;想了多少时候,得着一计,遂去召入医士徐遂成,与他密谈一番,嘱令承
认。遂成是经张由带去,未曾回京,此次受了史立嘱托,便出作证人,依嘱诬供道:“冯习
与君之,曾对我密语云:‘武帝有名医修氏,医好帝疾,赏赐不过二千万。今闻主上多病,
汝在京想亦入治,就使治愈,也不得封侯,不如药死主上,使中山王代为皇帝,汝定可得侯
封了!’”立听他说罢,佯作不信,经遂成指天誓日,决非虚诬。立越觉有词可借,竟唤出
冯昭仪,面加责问,冯昭仪怎肯诬服,自然与立对辩。立冷笑道:“从前挺身当熊,自甘拚
死,勇敢何如?今日何这般胆怯呢!”冯昭仪听了,方才省悟,遂不屑与辩,愤然还宫。顾
语左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