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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遂在朝堂预约,决议坚持到底,弘已直认不辞。那知武帝升殿,集众开议,弘竟翻去
前调,但说由主圣裁。顿时恼动黯性,厉声语弘道:“齐人多诈无信,才与臣言不宜通夷,
忽又变议,岂非不忠!”武帝听着,便问弘有无食言?弘答谢道:“能知臣心,当说臣忠;
不知臣心,便说臣不忠!”老奸巨猾。武帝颔首退朝,越日便迁弘为左内史。未几又超授御
史大夫。小子有诗叹道:
八十衰翁待死年,如何尚被利名牵!
岂因宣圣遗言在,求富无妨暂执鞭?
欲知后事如何,且至下回分解。
窦太主以五十岁老妪,私通十八岁弄儿,渎伦伤化,至此极矣。武帝不加惩戒,反称董
偃为主人翁,是导人淫乱,何以为治?微东方朔之直言进谏,几何不封偃为堂邑侯也。张汤
赵禹,以苛刻见宠,无非由迎合主心。公孙弘则智足饰奸,取容当世,以视董子辕固之守正
不阿,固大相径庭矣。然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古今之为公孙弘者,比比然也。于
公孙弘乎何诛?
第六十六回 飞将军射石惊奇 愚主父受金拒谏
却说元光六年,匈奴兴兵入塞,杀掠吏民,前锋进至上谷,当由边境守将,飞报京师。
武帝遂命卫青为车骑将军,带领骑兵万人,直出上谷,又使骑将军公孙敖,出代郡,轻车将
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部下兵马,四路一律,李广资格最老,雁门又是熟
路,总道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那知匈奴早已探悉,料知李广不好轻敌,竟调集大队,沿
途埋伏,待广纵骑前来,就好将他围住,生擒活捉。广果自恃骁勇,当然急进,匈奴兵佯作
败状,诱他入围,四面攻击,任汝李广如何善战,终究是寡不敌众,杀得势穷力竭,竟为所
擒。匈奴将士,获得李广,非常欢喜,遂将广缚住马上,押去献功。广知此去死多活少,闭
目设谋,约莫行了数十里,只听胡儿口唱凯歌,自鸣得意,偷眼一瞧,近身有个胡儿,坐着
一匹好马,便尽力一挣,扯断绳索,腾身急起,跃上胡儿马背,把胡儿推落马下,夺得弓
箭,加鞭南驰。胡兵见广走脱,回马急追,却被广射死数人,竟得逃归。代郡一路的公孙
敖,遇着胡兵,吃了一个败仗,伤兵至七千余人,也即逃回。公孙贺行至云中,不见一敌,
驻扎了好几日,闻得两路兵败,不敢再进,当即收兵回来,总算不折一人。独卫青出兵上
谷,径抵笼城,匈奴兵已多趋雁门,不过数千人留着,被青驱杀一阵,却斩获了数百人,还
都报捷。全是运气使然。武帝闻得四路兵马,两路失败,一路无功,只有卫青得胜,当然另
眼相待,加封关内侯。公孙贺无功无过,置诸不问,李广与公孙敖,丧师失律,并应处斩,
经两人出钱赎罪,乃并免为庶人,看官听说!这卫青初次领兵,首当敌冲,真是安危难料,
偏匈奴大队,移往雁门,仅留少数兵士,抵敌卫青,遂使青得着一回小小胜仗。这岂不是福
星照临,应该富贵么?
李广替灾。
事有凑巧,他的同母姊卫子夫,选入宫中。接连生下三女,偏此次阿弟得胜,阿姊也居
然生男。正是喜气重重。武帝年已及壮,尚未有子,此次专宠后房的卫夫人,竟得产下麟
儿,正是如愿以偿,不胜快慰!三日开筵,取名为据,且下诏命立禖;祠。古时帝喾元妃姜
源,三妃简狄,皆出祀郊禖;,得生贵子。姜源生弃,简狄生契。武帝仿行古礼,所以立祠祭
神,使东方朔枚皋等作禖;祝文,垂为纪念。一面册立卫子夫为皇后,满朝文武,一再贺喜,
说不尽的热闹,忙不了的仪文。惟枚皋为了卫后正位,献赋戒终,却是独具只眼,言人未
言。暗伏后文。武帝虽未尝驳斥,究不过视作闲文,没甚注意,并即纪瑞改元,称元光七年
为元朔元年。
是年秋月,匈奴又来犯边,杀毙辽西太守,掠去吏民二千余人,武帝方遣韩安国为材官
将军,出戍渔阳。部卒不过数千,竟被胡兵围住,安国出战败绩,回营拒守,险些儿覆没全
巢,还亏燕兵来援,方得突围东走,移驻右北平。武帝遣使诘责,安国且惭且惧,呕血而
亡。讣闻都中。免不得择人接任,武帝想了多时,不如再起李广,使他防边。乃颁诏出去,
授广为右北平太守。
广自赎罪还家,与故颍阴侯灌婴孙灌强,屏居蓝田南山中,射猎自娱。尝带一骑兵出
饮,深夜方归,路过亭下,正值霸陵县尉巡夜前来,厉声喝止。广未及答言,从骑已代为报
名,说是故李将军。县尉时亦酒醉,悍然说道:“就是现任将军,也不宜犯夜,何况是故将
军呢?”广不能与校,只好忍气吞声,留宿亭下,待至黎明,方得回家。未几即奉到朝命,
授职赴任,奏调霸陵尉同行。霸陵尉无从推辞,过谒李广,立被广喝令斩首,广虽数奇,亦
非大器。然后上书请罪,武帝方倚重广才,反加慰勉,因此广格外感奋,戒备极严。匈奴不
敢进犯,且赠他一个美号,叫做飞将军。
右北平向多虎患,广日日巡逻,一面了敌,一面逐虎,靠着那百步穿杨的绝技,射毙好
几个大虫。一日,复巡至山麓,遥望丛草中间,似有一虎蹲着,急忙张弓搭箭,射将过去。
他本箭不虚发,当然射着。从骑见他射中虎身,便即过去牵取,谁知走近草丛,仔细一瞧,
并不是虎,却是一块大石!最奇怪的是箭透石中,约有数寸,上面露出箭羽,却用手拔它不
起。大众互相诧异,返报李广。广亲自往观,亦暗暗称奇,再回至原处注射,箭到石上,全
然不受,反将箭镞折断。这大石本甚坚固,箭锋原难穿入,独李广开手一箭,得把石头射
穿,后来连射数箭,俱不能入,不但大众瞧着,惊疑不置,就是李广亦莫名其妙,只好拍马
自回。但经此一箭,越觉扬名,都说他箭能入石,确具神力,还有何人再敢当锋?所以广在
任五年,烽燧无惊,后至郎中令石建病殁,广乃奉召入京,代任郎中令,事见后文。
惟右北平一带,匈奴原未敢相侵,此外边境袤延,守将虽多,没有似李广的声望,匈奴
既与汉朝失和,怎肯敛兵不动,所以时出时入,飘忽无常。武帝再令车骑将军卫青,率三万
骑出雁门,又使将军李息出代郡。青与匈奴兵交战一场,复斩首虏数千人,得胜而回。青连
获胜仗,主眷日隆,凡有谋议,当即照行,独推荐齐人主父偃,终不见用。偃久羁京师,资
用乏绝,借贷无门,不得已乞灵文字,草成数千言,诣阙呈入。书中共陈九事,八事为律
令,一事谏伐匈奴。大略说是:
臣闻怒为逆德,兵为凶器,争为末节,盖务战胜,穷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昔秦皇帝
并吞六国,务胜不休,尝欲北攻匈奴,不从李斯之谏,卒使蒙恬将兵攻胡,辟地千里,发天
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师,十有余年,死者不可胜数。又使天下飞刍挽粟,起自负海,
转输北河,率三十钟而至一石,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饷,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百姓靡
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天下乃始叛秦也。及高皇帝平定天下,略地于边,闻匈奴聚于代
谷之外,而欲击之。御史成进,进谏不听,遂北至代谷,果有平城之围。高帝悔之,乃使刘
敬往结和亲,然后天下无兵戈之事。夫匈奴难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盗侵驱,所以为业也,
天性固然,上及虞夏商周,固弗程督,禽兽畜之,不比为人。若不上观虞夏殷周之统,而下
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以大恐,百姓之所疾苦也。且夫兵久则变生,事苦则虑易,使边境之
民,靡敝愁苦,将吏相疑而外市,故尉佗章邯,得成其私,而秦政不行,权分二子,此得失
之效也。故周书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愿陛下熟计之而加察焉!
这封书呈将进去,竟蒙武帝鉴赏,即日召见,面询数语,也觉应对称旨,遂拜偃为郎
中。故丞相史严安,与偃同为临淄人,见偃得邀主知,也照样上书,无非是举秦为戒,还有
无终人徐乐,也来凑兴,说了一番土崩瓦解的危言,拜本上呈,具由武帝召入,当面奖谕
道:“公等前在何处?为何至今才来上书?朕却相见恨晚了!”遂并授官郎中,主父偃素擅
辩才,前时尝游说诸侯,不得一遇,至此时来运凑,因言见幸,乐得多说几语,连陈数书。
好在武帝并不厌烦,屡次采用,且屡次超迁。俄而使为谒者,俄而使为中郎,又俄而使为中
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