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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食前方丈,翠绕珠围,朝野上下,那个敢动他毫毛,偏偏两冤鬼寻入相府,互击蚡;身,蚡;
一声狂叫,扑倒地上,接连呼了几声知罪,竟致晕去,妻妾仆从等,慌忙上前施救,一面延
医诊治,闹得一家不宁,好多时才得苏醒。还要他吃些苦楚,方肯死去。口眼却能开闭,身
子却不能动弹。当由家人舁至榻上,昼夜呻吟,只说浑身尽痛,无一好肉。有时狂言谵语,
无非连声乞恕,满口求饶。家中虽不见有鬼魅,却亦料他为鬼所祟,代他祈祷,始终无效。
武帝亲往视疾,也觉得病有奇异,特遣术士看验虚实,复称有两鬼为祟,更迭笞击,一是窦
婴,一是灌夫,武帝叹息不已,就是王太后亦追悔无及。约莫过了三五天,蚡;满身青肿,七
窍流血,呜呼毕命!报应止及一身。还是田氏有福。武帝乃命平棘侯薛泽为丞相,待后再表。
且说武帝兄弟,共有十三人,皆封为王,临江王阏早死,接封为故太子荣,被召自杀,
江都王非,广川王越,清河王乘,亦先后病亡。累见前文。尚有河间王德,鲁王余,胶西王
端,赵王彭祖,中山王胜,长沙王发,胶东王寄,常山王舜,受封就国,并皆无恙。就中要
算河间王德,为最贤,德修学好古,实事求是,尝购求民间遗书,不吝金帛,因此古文经
籍,先秦旧书,俱由四方奉献,所得甚多。平时讲习礼乐,被服儒术,造次不敢妄为,必循
古道。元光五年,入朝武帝,面献雅乐,对三雍宫,辟雍,明堂,灵台,号三雍宫,对字联
属下文。及诏策所问三十余事,统皆推本道术,言简意赅。武帝甚为嘉叹,并饬太常就肄雅
声,岁时进奏。已而德辞别回国,得病身亡,中尉常丽,入都讣丧,武帝不免哀悼,且称德
身端行治,应予美谥。有司应诏复陈,援据谥法,谓聪明睿知曰献,可即谥为献王,有诏依
议,令王子不害嗣封。河间献王,为汉代贤王之一。故特笔提叙。
河间与鲁地相近,鲁秉礼义,尚有孔子遗风,只鲁王余,自淮阳徙治,不好文学,只喜
宫室狗马等类,甚且欲将孔子旧宅,尽行拆去,改作自己宫殿。当下亲自督工,饬令毁壁,
见壁间有藏书数十卷,字皆作蝌蚪文,鲁王多不认识,却也称奇。嗣入孔子庙堂,忽听得钟
磐声,琴瑟声,同时并作,还疑里面有人作乐,及到处搜寻,并无人迹,惟余音尚觉绕梁,
吓得鲁王余毛发森竖,慌忙命工罢役,并将坏壁修好,仍使照常,所有壁间遗书,给还孔
裔,上车自去。相传遗书为孔子八世孙子襄所藏,就是《尚书》《礼记》《论语》《孝经》
等书,当时欲避秦火,因将原简置入壁内,至此才得发现,故后人号为壁经。毕竟孔圣有
灵,保全祠宇。鲁王余经此一吓,方不敢藐视儒宗。但旧时一切嗜好,相沿不改,费用不
足,往往妄取民间。亏得鲁相田叔,弥缝王阙,稍免怨言。田叔自奉命到鲁,见前文。便有
人民拦舆诉讼,告王擅夺民财,田叔佯怒道:“王非汝主么?怎得与王相讼!”说着,即将
为首二十人,各笞五十,余皆逐去。鲁王余得知此事,也觉怀惭,即将私财取出,交与田
叔,使他偿还人民。还是好王。田叔道:“王从民间取来,应该由王自偿。否则,王受恶
名,相得贤声?窃为王不取哩!”鲁王依言,乃自行偿还,不再妄取。独逐日游畋,成为习
惯。田叔却不加谏阻,惟见王出猎,必然随行,老态龙钟,动致喘息。鲁王余却还敬老,辄
令他回去休息。他虽当面应允,步出苑外,仍然露坐相待。有人入报鲁王,王仍使归休,终
不见去。待至鲁王猎毕,出见田叔,问他何故留着?田叔道:“大王且暴露苑中,臣何敢就
舍?”说得鲁王难以为情,便同与载归,稍知敛迹。未几田叔病逝,百姓感他厚恩,凑集百
金,送他祭礼。叔少子仁,却金不受,对众作谢道:“不敢为百金累先人名!”众皆叹息而
退。鲁王余也得优游卒岁,不致负愆。这也是幸得田叔,辅导有方,所以保全富贵,颐养终
身哩。叙入此段,全为田叔扬名。
武帝因郡国无事,内外咸安,乃复拟戡定蛮夷,特遣郎官司马相如,往抚巴蜀,通道西
南。先是王恢出征闽越,见六十二回。曾使番阳令唐蒙,慰谕南越,南越设席相待,肴馔中
有一种枸酱,味颇甘美。枸亦作蒟;,音矩,草名,缘木而生,子可作酱。蒙问明出处,才知
此物由牂;牁;江运来。牂;牁;江西达黔中,距南越不下千里,输运甚艰,如何南越得有此物?所
以蒙虽知出处,尚觉怀疑。及返至长安,复问及蜀中贾人,贾人答道:“枸酱出自蜀地,并
非出自黔中,不过土人贪利,往往偷带此物,卖与夜郎国人。夜郎是黔中小国,地临牂;牁;
江,尝与南越交通,由江往来,故枸酱遂得送达。现在南越屡出财物,羁縻夜郎,令为役
属,不过要他甘心臣服,尚非易事呢。”蒙听了此言,便想拓地徼功,即诣阙上书,略云:
南越王黄屋左纛,地东西万余里,名为外臣,实一州主也。今若就长沙豫章,通道南
越,水绝难行。窃闻夜郎国所有精兵,可得十万,浮舰牂;牁;,出其不意,亦制越一奇也。诚
以大汉之强,巴蜀之饶,通夜郎道,设官置吏,则取南越不难矣。谨此上闻。
武帝览书,立即允准,擢蒙为中郎将,使诣夜郎。蒙多带缯帛,调兵千人为卫,出都南
下。沿途经过许多险阻,方至巴地筰;关,再从筰;关出发,才入夜郎国境。夜郎国王,以竹为
姓,名叫多同,向来僻处南方,世人号为南夷。南夷部落,约有十余,要算夜郎最大。素与
中国不通闻问,所以夜郎王坐井观天,还道是世界以上,惟我独尊。后世相传夜郎自大,便
是为此。及唐蒙入见,夜郎王多同,得睹汉官威仪,才觉相形见绌。蒙更极口铺张。具说汉
朝如何强盛,如何富饶,又把缯帛取置帐前,益显得五光十色,锦绣成章。夜郎王见所未
见,闻所未闻,不由的瞠目伸舌,愿听指挥。比南越何如?蒙乃叫他举国内附,不失侯封,
并可使多同子为县令,由汉廷置吏为助。多同甚喜,召集附近诸部酋,与他说明。各部酋见
汉缯帛,统是垂涎,且因汉都甚远,料不至发兵进攻,乃皆怂恿多同,请依蒙约。多同遂与
蒙订定约章,蒙即将缯帛分给,告别还都。入朝复命,武帝闻报,遂特置键为郡,统辖南
夷,复命蒙往治道路,由僰;音卜。道直达牂;牁;江。蒙再至巴蜀,调发士卒,督令治道,用着
军法部勒,不得少懈,逃亡即诛。地方百姓,大加惶惑,遂至讹言百出,物议沸腾。
事为武帝所闻,不得不另派妥员,出去宣抚,自思司马相如本是蜀人,应该熟悉地方情
形,派令出抚,较为妥当。乃使相如赴蜀,一面责备唐蒙,一面慰谕人民。相如驰至蜀郡,
凭着那粲花妙手,作了一篇檄文,晓谕各属,果得地方谅解,渐息浮言。莫谓毛锥无用。可
巧西夷各部,闻得南夷内附,多蒙赏赐,也情愿仿照办法,归属汉朝,当即与蜀中官吏通
书,表明诚意,官吏自然奏闻。武帝正拟派使调查,适相如由蜀还朝,正好问明原委。相如
奏对道:“西夷如邛莋;音昨。冉駹;,并称大部,地近蜀郡,容易交通,秦时尝通道置吏,尚
有遗辙。今若规复旧制,更置郡县。比南夷还要较胜哩。”武帝甚喜,即拜相如为中郎将,
持节出使,令王然于壶充国吕越人为副,分乘驿车四辆,往抚西夷。
此次相如赴蜀,与前次情形不同。前次官职尚卑,又非朝廷特派正使,所以地方官虽尝
迎送,不过照例相待,没甚殷勤。到了此次出使,前导后呼,拥旌旄,饰舆卫,声威赫濯,
冠冕堂皇。一入蜀郡,太守以下,俱出郊远迎,县令身负弩矢,作为前驱。道旁士女,无不
叹羡,就是临邛富翁卓王孙,亦邀同程郑诸人,望风趋集,争献牛酒。相如尚高自位置,托
言皇命在身,不肯轻与相见。卓王孙等只好恳求从吏,表示殷勤。相如才不便却还牛酒,特
使从吏向他复报,全数收受。卓王孙还道相如有情,竟肯赏受,自觉得叼受光荣,对着同来
诸亲友,喟然叹息道:“我不意司马长卿,果有今日!”诸亲友齐声附和,盛称文君眼光,
毕竟过人。就是卓王孙拈须自思,也悔从前目光短小,未知当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