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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帮助。你女朋友来看过我们,她是个好姑娘,祝你幸福。程林。
程林的来信没有给他任何新的信息。时间既不会磨灭记忆,当然也不能使记忆再现全部的过去。他仍然蜷着身体,平静地看书,把信锁到那只皮箱的夹层里。
李刚从楼总那得知,公司许诺过的到上海去玩的事情今年还是无法兑现,因为公司的业务虽然还算够,但已挣不出多少钱。李刚并没到工地去,倒是长期处理与一家涂料厂的供货,所以他也体会到那种沁人的油漆味。
他再跟唐安喝酒时,就不会劝他什么狗的事情了,他习惯了他的神志和那种怪异的声响,只当是一次又一次的错误,他陪着唐安,他叹气,喝酒,目光拉得长长的。
他拍着唐安的背说,唐安啊,高兴起来。
但高兴什么呢?是哈哈大笑,还是快速地走路,喊来更多的朋友,一起拼命地聊天,欢叫?
李刚发现唐安的脊背也软了,身上的肉不仅多了,而且松弛了,凭良心说,这种手感可不太好。但凭着酒意,他居然说,这日子也没说的,你胖了,还是胖一点好。
唐安的手夹着烟,用食指很柔弱地点着烟灰。街上的人骑车从大排挡的门口一一经过。他漫无目的地看着他们。
唐安放在桌上的手不再是打开放平了,而是蜷着,又捏得不紧,五根手指弯着,中间的骨节抵着桌面。
新街口的工程什么时候完?李刚问。
唐安说,不知道。
你看,那些树叶,绿绿的,显得有些臃肿,叶片的厚度能捏出来,饱含着水。头脑里也这样,浮散地旋着许多东西,挤着,一种东西挨着另一种东西。
他两只腿盘起来,膝盖抵着桌腿的横挡,两只脚拖在椅面的两边,脸中的土色被酒薰烤过后,向脖颈那儿蔓延。
2
小敏妈找小敏认真地聊了一次。由于小敏现在大部分时间跟唐安在鸳鸯池
同居,妈妈见她的机会也少了。小敏妈跟常人不太一样,她始终很喜欢唐安,唐安从95年发生了那种变化以后,她对唐安的态度并没有改变。
小敏妈说,你要真正对他好,你要了解他心里所想的。
小敏还是没跟妈妈讲唐安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他无非就是说自己是一条狗,也许就当个玩笑吧。
小敏妈看小敏的脸上已没有了昔日那种童真般的笑容。
小敏妈问小敏,你是不是只有唐安一个男人?
小敏很吃惊妈妈这样问她,她说,我难道还会有第二个吗?
小敏妈连忙说,我不是怀疑你跟唐安的感情,我总觉得你并不真正的快乐。你才二十一岁,你还小呢,唐安比你大,而且也工作了几年,你们要对生活负责,不要沉溺于两个人的小圈子。
小敏说,我们的圈子决不止两个人,我们有的是朋友,只是他最近。
你说吧。
小敏说,妈,你放心,我们会好的,我会帮他的。
在说完话后,小敏妈就把小敏房间里贴的那些从画刊上剪下来的狗从墙上撕下去了。小敏没反对。小敏妈说要把那几只毛绒绒的狗玩具送给亲戚家的小孩玩。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再玩狗玩具了。
妈妈对她说的话,使她意识到完全依从唐安也是不对的,既然事态并非严重到不可解决的地步,那应该把他拉到阳光下边去,让他看着别人为什么生活得有滋有味,假如就当他永远会认为自己是狗,那又怎么样,关键是要像人一样地讲话,走路,做事,那也就行了,如果一切都跟人一样,那么他就不会以为是什么狗的问题了。
李刚吕雅约小敏和唐安到山西路那家
婚纱店到去照婚纱。
唐安起初不答应,他说我们还没到结婚的时候,去那干吗。
小敏说,你最好的朋友去照婚纱,你去看一看,陪陪他们。
唐安吃着那家最有名的圆圆饮食店里的宁波汤圆,汤圆又热又甜,使他的嘴窝起来了,比起吃排骨来,汤圆虽要差点,但那种甜味仍使他能隐约地得到一些启示,生活是甜蜜的。小敏的裙下显出那俊丽修长的腿,黑色的丝袜密密地织着,在那细小而狭窄的网眼里,向外渗露肉体的晶莹。
他能感到小敏的变化,他知道她是有意的,而她这样做,说明她对他的忍受是有限度的,他除了有狗的那种感觉之外,还要拥有人,并且是一个聪明人的思维。
小敏洁白的牙齿咬开汤圆,那乌黑的芝麻芯子含着白糖,从里向外流,她用舌头把它接住。此时,唐安的腿跟小敏的腿挨一块儿,小敏一下子感到了他的腿在用力地碰她,她想我们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性的方面有这么明确的表示。
她当着对面两个人,就把嘴凑过来,凑到他耳朵边上说,我们快到屋里去。
他弓着背,浑身酸痛,并不是身体本身的问题,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头脑反映了那种疼痛。
他们吃完汤圆,没有回租房去上床,因为到了街上,刚才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就消失了,他又成那个沉闷而萎缩的人,她走在边上,挽住他的胳膊,叫了辆三轮车,把他们往吸引力
婚纱店拉去。
李刚和吕雅已经试好了那套白色的,正在收拾领子,见他俩过来了,吕雅就热情地迎上来说,小敏啊,你也试试。
唐安坐到那张玻璃桌上,掏出烟抽起来,一个伙计不怀好意地看着这个很窝囊的人,而小敏的美丽吸引着店主。
一个伙计说,这些婚纱多数是丝制品,容易起火,请你把烟灭了。
唐安没有掐掉烟,小敏一边摸着吕雅的白色衣袖,一边看着唐安。她妩媚而动人地向他笑着。他发觉身体里边有一种东西在抖动,后来小腹就发热了。
吕雅对婚纱很计较,一套一套地试,她一换,李刚也得跟着换,结果李刚很累,也坐下来跟唐安一块儿抽烟。
相机啪啪地闪动,小敏在边上看着他们。唐安背过身,把腰弯下来,缩在椅子上,脸朝外,透过落地的橱窗看街人的人们。
由于身体里边热,他无法遏制,所以身体就必须不断地蜷,头也就更低了。只听见小敏在跟吕雅小声地说话。吕雅过来了,她蹲下来,洁白的婚纱使她看起来干净极了。吕雅问唐安,你和小敏也照一张吧,从我们的套件里占一张,好吗?
李刚知道唐安不会同意,就跟小敏说,你单照一张吧,好挂在你们那间房里。
小敏要拍照,店里的人很高兴,因为小敏的美丽会给婚纱店增色。
唐安用手拍他的腿根,那股不熄的欲火慢慢弥散到腿内,腿很胀,但总算可以抬抬头,看小敏的动作了。
店里那个年轻人一直对唐安吸烟的动作耿耿于怀。他夹着烟,点上火,缓缓地走到小敏身边。小敏转过身,让唐安帮她拉上拉链,唐安做了。
摄像师让小敏到里边去,年轻人给她指路。唐安没有跟过去,李刚让吕雅一起进去。吕雅拎着鸡罩般的衬裙,跟在年轻人后边,年轻人在拐弯处,好像碰了小敏一下。这个细小的动作让唐安看在眼里。
后来,他听见里里边的相机快门在疯狂地响着。
不是说只照一张吗?他问李刚。
李刚说,照一卷,取一张好的。
李刚浑身是汗,他见唐安今天比以往有所改变,心情也就好起来,又向他要一根烟,两人一起吸起来。
小敏再出来时,跑到唐安面前,纤细而灵活的手抓住他的胳膊,要他站起来和他一起到里边看镜子中的样子,唐安很懒,不动,她在那挣他。他意识到小敏在给他信心。这时,那个年轻人在后边喊小敏,喂,请你过来一下。
小敏就往那边走。
在这一瞬间,唐安的眼睛红肿起来,有一股火在里边。
在忽明忽暗的过道上,年轻人给小敏递一顶帽子。
吕雅说,是帽子。
唐安想站起来,他捏住了那只又钝又厚的敞口的水仙花盆,他把花盆拎起来,朝那边走,年轻人和小敏都侧对这边,正在说帽子的事情。
李刚跟在他边上。
李刚小声地问他,你要干吗?
他说,我要砸了他的头。
李刚一下就来了精神,他发现唐安有感觉了,有力了,有想法了,他说,砸前边脑门那儿。
唐安走得很慢。他不知道为什么走得这么慢,以至于他和李刚走到过道那儿时,年轻人已经转了进去。小敏戴着帽子,转过来,看见拿着敞口花盆的唐安。
唐安放下花盆,手却轻松不下来,小敏很怀疑地躲在吕雅的身后。李刚已缓过神来,唐安跺了跺脚,他突然意识到这两只蹄子并不能稳重地支撑这副差点冲动起来的身体。他扶住了墙,头接连地摇了几下,这大约算是种胜利,虽没有打中那个人,但总是昂起头,朝其表了态,一改某种疲软和消极情绪,要对那些真正的杂种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