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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公交车回去的时候,招聘的结果让我有点儿丧气,本人水平没问题,凡我去应聘的单位,没有看不上我的。但对方的条件不行,一般是试用期三个月,此间工资为一千二,最高的一千五,关键是,都要求每天按时上下班,还不管吃住。就这几两银子,就算我还能给小语当保姆,可是刨去来回路费、吃吃喝喝、打打手机什么的,这一千多的工资我不等于全捐给北京了?我是爱国爱首都,但我要是紧巴死了那就谁也爱不成了。
累了。虽然汽车站离小区只有不到一千米,但下了车,我是一步也不想走了。正瞅出租车呢——
“哎,坐车不?便宜——”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河南话。
回头,只见一个三十大多的男人,正骑在一辆人力三轮车上给我打招呼。
我心里一热,用河南话问他:“你是河南人?”
“是嘞是嘞,你也是啊老乡?”那人一哈腰,快速蹬到我面前,黑脸膛子圆眼珠子,一看就挺活泛(机灵)。
我笑着说是,让他把我送到碧云小区。
他一边蹬车一边回头介绍:“我叫三喜儿,河南夏县嘞。”
我很放松地回应:“我是古城县的,咱邻县。”
看样儿三喜儿也是热粘皮儿,刚熟一点儿就给我大发感慨:“掖儿个(昨天)我拉一对儿谈恋爱嘞,说那话真他娘嘞过天,守着我面儿,就说今黑喽(夜里)上床上床嘞,还亲上了,亲得唧唧叫,把我急得热呼燎啦嘞。唉,在北京这地方想玩个女人真比在老家娶个媳妇还难嘞。”
“那就回家呗。”我故作同情。
“回家钱难挣啊。唉,我快后悔死了,一个月头里(以前),我拉一个鸡婆到郊区,说好的三十块钱,到地方那骚娘们儿说没钱,就这天儿,都穿裙子啦。”
“最后咋办的?”我追问。
“最后那个骚货说她反正是没钱,把裙子一掀,叫我干,当时我给她震唬住了,就叫她走啦,真后悔死啦!”三喜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我哈哈大笑。这家伙看样儿有点儿性压抑噢。
我在小区大门外下车,不想让三喜儿进去。
刚往里走没多远,看一辆白色轿车停在楼下,一男一女,站在车外,女人去拉男人的手,男人不耐烦地把她甩开,好象在吵架呢。看来,不管生活在山洞里还是生活在都市里,这吵架都避免不了啊。
走近了一些,我听到男人说:“我最烦的就是你这一点了,太霸道。”
那女人:“她不霸道吗?一霸你就是十年。”男人:“我愿意。你不要再干涉我,更不要再伤害她,否则,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女人低下头:“今晚就陪我一次吧。”
男人:“不行。”
霸了十年?不会是追小语追了十年的男人吧?心就莫名地一悬。
看到我就要到跟前了,男人对女人说了句“你先回去吧”,就匆匆上楼了。这家伙,国儿脸剑眉,身材健硕,蓝西装,红领带,帅得象元帅那样少见。
女人气得哼了一声,一蹶一蹶地就从我旁边过去了,眼里有泪。这妞儿也是个美人,二十三四岁,青春逼人,弯眉掐腰儿的,堪称佳人儿,可惜了,那男人不买她这一壶。
我,慢慢地上了楼。慢慢拧开房门,搭眼一看:那穿蓝西装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一看我进来了,忽地就站起来了,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语,又警惕地盯着我,问:“你是谁?你怎么有钥匙?”
我友好地笑笑,刚要选择合适的词儿,旁边,小语淡淡地对他说:“这是我的保姆,张非。”然后她又指着林岩对我说:“同事,林岩。”
本想给林岩来个点头示意呢,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急了:““什么时候请的保姆,我怎么不知道啊?”
小语一皱眉,出言如拨剑:“你有必要知道吗?我既不是你的未婚妻,又不是你女儿。”
“这……唉……请个女保姆不成吗?你们这……”林岩无奈地摇头,转脸问我:“请问您哪儿的?”
真是惹不起苦瓜惹甜瓜。我不喜欢他那种语气,说是您您的客气,实际上听起来却象是在叫“哎哎,说你呢”。这也难怪,人家都说北京人傲气,看北京以外的所有地方的人、包括港澳台的都是乡下人呢。
“河南的,报纸小说里整天批评的那个省,造假诈骗的特别多。而且,我还记得,古人称河南人为‘河南驴’,嗓门儿大,没教养。”
林岩一愣,笑了,“嗬,高,全招了,让我没法下嘴儿了。那,你老兄既然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么多疤拉还敢到北京混啊?”
小语看看我,又看看林岩,一笑,好象乐见我和林岩斗嘴。
“活到老学到老,只有死了才算毕业嘛。我知道自己不主贵,皮偏厚,嘴偏坏,这才专门到北京这高贵之地来镀镀金,增加点儿人品质量,不存在敢不敢的。”
“那老兄多大年龄,什么文化啊?”林岩和我较上劲儿了。
“我啊,三十三了,儿子七岁。本人高中文化,不懂英语不会开车,现代半文盲。”
“哟,你都三十多了啊,在这儿给一未婚姑娘当保姆,你不觉得有点那个什么啊?”林岩不无讽刺。
“我觉得挺好,比要饭强多了,我受宠若惊。”
林岩看了看小语,没话儿了。这时,他慢慢地走到我身边,好家伙,比我高半头。他得意地问我:“请问,您身高多少啊?”
我心里一怯:“一米七,怎么了?招兵买马啊?”哥的,这林岩真会一分高低。
“我一米八。”林岩得意地冲我笑。
“那我不行,我不如你。我哪儿都不如你,我觉得,男人之间,不管身高还是钱币,相差十厘米都是个无法逾越的高度。”
林岩笑:“明白就好。不如哪天我帮你找个工作,比当保姆强。”
“谢谢,我觉得当保姆挺好。圣人说了,世界上有两种人可以生存,一种是王者,一种是伺候别人的人。我要求不高,能生存就行了。”
林岩看小语,那意思是:他这人不上进,想帮都帮不了。
心里没个偎摞儿,我对林岩说了句“你们聊”就下楼了。说实话,我不愿站在林岩面前,在他面前,我不是一般的自卑,不管我有多能说。再说,春天都快完蛋了,我也别影响人家感情升温。也许,小语会听他的意见,再换个女保姆呢。心中一阵悲凉,想到了那枚被扔的铜钥匙。
出了小区,东扭西看地在街上游荡,感觉自己就象一只被从壳里硬拽出的寄生蟹。
夜的颜色慢慢浓了,肚子也越来越饿,算了,自己疼自己吧。
正盘算着到哪儿吃饭,前面街口,忽然传来一阵豫剧《花木兰》的唱腔:“这女子们哪一点儿不如儿男……”
这可是正宗家乡戏啊!我精神大振,寻声而去。
戏剧唱腔从一家挂着“老乡饭店”的饭店里传出来。饭店不大,两间门面,挺干净,外面几个大排档,里面几个单间。
吃饭的人不多不少,十几个吧,满耳朵的乡音“得,嘞,中”,够味儿。
我正想找个地方坐下,一个胖呼呼的中年人就笑着迎了过来:“是河南老乡吧?想吃点啥啊?”
我心里暖暖的:“对,我是古城县的,下碗鸡蛋面条儿!”
那人说了个好,伸双手脸带笑那叫热情:“我叫丁备战,来自咱河南夏县,欢迎你啊!来后(以后)想听豫剧,来这来(儿),想找河南老乡,来这来,想吃河南饭菜,来这来!鲜花!招呼你大叔!”
我这就大叔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才二十浪荡岁儿呢。
一边暗感慨一边回头,一个打扮还算得体的那女孩子已经笑着把茶杯放我面前了,二十来岁,面目清秀。
又过了能有几分钟,面条上来了,搭鼻子一闻就是纯正豫东味儿。
“小山哥,你来啦。”鲜花笑吟吟招呼着来人。
我偏脸儿一看,进来一个年青人,也是二十来岁,明鼻子大眼的,很精神,白衬衣口袋上还别支笔。
我喜欢带笔的人。
那个叫小山的笑着应了一声,让鲜花也给他下碗面条,然后就坐我对面了。
这时,丁备战又走了过来,指着年轻人给我介绍:“老弟,这可是你古城县的老乡,叫小山,人家可是个诗人呢。小山,这是你们县的老乡,第一回来,以后,你们多扯拉吧……”
那个小山应着,忽然咦了一声,就站了起来,惊喜地伸出手:“张主席……你是张主席吧?”
我一愣,伸出手去,歉意地:“对不起,我记不清了,你是……”
小山激动地:“去年咱们县成立作家协会,我是会员,也参加了,当时你坐在主席台上!”
我这才明白过来,心里也很激动,没想到都到北京了,还有人很幽默地叫我“张主席”。我让小山叫我老师,说在北京我可不敢应主席,呵。
我和小山快意的聊了起来。
原来,小山家是三省庄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