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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牧师边用眼睛盯着闪光的屏幕,边敲打着键盘:“没有新来的人登记注册呀?”
“可能是漏掉了。”牧师回答说:“下次再来吧,我们会弄明白的。”
“麻烦了,”尼德勒心平气和地说:“他不能等到下一次分配。没有酬劳他该怎么生活?他又怎么工作呢?”
牧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好了,把他的名字——”
“贝斯洛!”
牧师们打量着他。‘你说什么?“一个牧师问。
“我的名字叫贝斯洛——我觉得。”
“贝斯洛?”牧师的眼睛在屏幕上搜寻着,接着便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名字。”
“输进去。”牧师命令道,另一个照他说的做了,“我们按新来的实习生付给他薪水。”
贝斯洛觉得这样做还算公平,便点了点头,可尼德勒却柔声向他们发出了抗议:“他工作起来非常努力,他是我的工人,不是什么实习生。”
牧师生气了,“你在向我们的权威挑战?”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哈格牧师,我只是想说明他是一个好工人,因为我知道你们是公平的。哈格牧师奖励那些勤奋工作的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的确如此,”牧师赞同地说:“我也把这些话告诉你。”他对贝斯洛说,“你的报酬是50先勒。”
“谢谢你,哈格牧师。”尼德勒说着,用胳膊肘捅了捅贝斯洛。
“谢谢你。”贝斯洛说了同样的话。牧师们拿出一根发光的针头,把贝斯洛的臂拉过来,卷起他的袖子,用针尖在他的上臂摩擦了一下。
“那么,就把吉姆纳牧师的慷慨告诉你们哈格人吧,我们也会同样对待我们自己人的。”
“当然,哈格牧师。”尼德勒边回答边退了出来,牧师们不满地咕哝着,开始准备收工。
尼德勒把贝斯洛带上一条砖砌的人行道,稀奇古怪的平顶树木随着人行道的蜿蜒而排开;不时有隧道口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电梯可以把他们带到其他的层面。见售货亭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尼德勒说:“不错,贝斯洛,他们给了你两天的报酬,不要指望这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吉姆纳的牧师毕竟是牧师,他们都一样,不会总是那么大方的——除非他们自己愿意。”
“你得帮帮我,尼德勒。”
尼德勒停下脚步,将自己的瘦脸对着他,强壮而多茧的一双大手也搭在了贝斯洛的肩上:“我们都是哈格人,不对吗?你要求我帮助你,我当然会的。你现在有50先勒,而我今天的工钱只有25先勒。如果我们把它们合到一起,今晚可以大吃一顿,你看怎么样?”
“我饿极了,尼德勒。”
“我也是的,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可以把工钱加在一起,像那些当官的一样大吃一顿!我在哈格还没有朋友,所以你可以和我呆在一起。我的陋室不算很大,不过,如果你不介意和我睡在一张床上的话,还是有你的一块地方。等你在哈格呆上一年之后,你可以向牧师申请一间你自己的房子。当然,如果在此之前有人愿意发善心的话,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他们边走边说,疲劳似乎也在倏忽之间消失了。尼德勒带着贝斯洛进了附近的一条隧道,来到底层一家小商店。这里人很多,他们在人流的簇拥下走上一条宽阔而婉蜒的大街。拥挤的人群——几乎全都穿着吉姆纳人的棕色服装——相互推挤、簇拥着在大街上移动。嘈杂的声音似乎要把高高的穹顶掀翻:小贩们不断抬高价格,顾客们时而欢笑,时而怒骂,人们不时地争论着——不过争论尽管争论,生意还在照样做。
“啊哈,吉姆纳人的市场。据说,整个哈格都没有比这里更大的市场了。我们去选点我们要的东西,然后——”他无所顾及地笑着,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我们就该开始大吃了。”
他们匆匆地在人群中穿行,走向位于大街中部一个屋顶被漆成了黄色的售货亭。
这里仍然人流如潮,好在他们总算从侧面挤了进来。“就是这里,”尼德勒说,“还好,我们不用等太长时间,过来吧。”
他把贝斯洛拉到了售货亭前,“份例。”尼德勒说。
‘名字?“一个胖得令人讨厌的服务员问。
“尼德勒,”吉姆纳人回答说,“和贝斯洛。”
服务员在屏幕上查了查,说:“我只找到了你,没有他。”他伸手取出一个包裹放在货架上。
尼德勒接过包得严严的包裹说:“他已经在册了,如果不相信我,你可以去问问牧师。”
服务员嘟哝了一句什么,把另一个包裹也放在货架上:“给,我相信你。”
贝斯洛接过包裹,尼德勒便将他拉走了。“里面是什么?”他间。
“一点咖啡,一小片豆腐,一个土豆,或者也许是凉薯,如果运气好的话,还会有一块面包。就这些了,不过我们还可以另外买一点。你看——这里是奶酪商店!”
尼德勒用胳膊肘在拥挤的人群中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通往奶酪商店的路。“今天卖什么?”他问。
他旁边的人回答说:“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是一个味。”
“白的和红的。”有人凑了过来,“他们又在敲竹杠了——三个先勒才能买一个。”
“也许会更糟呢,”尼德勒叹了一口气说,不过轮到他的时候,他却要半个先勒买一个。他把它们塞了满满一衣袋,又把贝斯洛推到正在用探测仪检查的摊主面前。
之后,他们又来到了大街上,贝斯洛的大脑如一片乱麻,眼前发生的事情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所看到的任何一处地方都是那么拥挤,人们又是那么行色匆匆。
“难道这里总是像现在这样吗?”他问。
“只有在工资之后才会这样。我们来晚了,不过也就是这个样子。货都在架上,人多挤挤倒也不错。”尼德勒说着,进了另一家同样是人头攒动的肉店。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两只虽然小,但还算丰满的如鸟一样的东西,他把一只递给贝斯洛,另一只装到了自己的衣袋里。
“这是什么?”贝斯洛打量着手中那赤裸的粉红色肉体。
“油鸡,这可是美味,没错的。”
“油鸡,”贝斯洛重复着,“我只记得有幼鸡。”
“好!你的记忆总算回来了!”尼德勒又推了贝斯洛一把,他们便继续在大街上赶路。“现在到烧烤店了,我想我们还得要点什么。据说这里的东西可都是为大官们准备的,我们进去看看吧。”
贝斯洛机械地迈着步子,恍然如在梦中,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惊奇。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可又有几分令人无法言说的熟悉。如果他以前曾经来过这里,看见过这里的一切,走过这条大街——那么为什么他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贝斯洛坐在尼德勒的陋室里,他的面前是一盆放满了黑色燃料球的炭火,两只被卸开了的油鸡在燃烧的炭火上发出惨噬的声响。这里的主人正在这咝咝的声响中,向贝斯洛描述着他的人生故事。
‘你要做好听一个老人唠叨的准备,“尼德勒说,”我也许不是哈格人,但我知道、看到的事情可是太多了。““你还不算老,尼德勒。”
“已经够老的了!不过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得到这种惩罚——或者说是让你脱胎换骨的——你还没有告诉过我,我并不关心那些。也许什么原因都没有。卑鄙是无处不在的。我这么说是因为他们太狡猾,总是去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他们监视着任何一个人,他们看不到的,还可以凭自己的想象去补充。反正都一样——他们都是些流氓。”
“流氓,”贝斯洛重复着,“可你不是。你不是流氓,尼德勒,你是我的好朋友。”刚刚喝下去的清甜液体并没有让他的头脑感到清爽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一片正在膨胀的云团一般,轻飘飘地失去了控制。他对主人微笑着:“你帮助过我。”
“我帮助过你,是的,可你知道为什么吗?”尽管在这肮脏。拥挤的房间里再没有别人,他还是将身子向前凑了凑。
贝斯洛的身子也向前倾了倾:“为什么呢?”
“因为我认识一个人。”
“哦!”贝斯洛点了点头,加重语气,“你认识一个人。”
“一个重要的人。他让我关照你,并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你。他说你就要来了,所以我一直都在注意你,一旦你出现,我将为你提供帮助。”
“谢谢你,尼德勒。”
“嘘!”尼德勒警觉起来,“他们什么都能听见,他们还能透过墙壁看见我们。”
他就曾经被一个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探测筒监视过。“不过我无所谓,我是被关照的对象,如果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