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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伊琳娜警觉地说。“听。”
走廊里啪喀啪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我们完了,”托勒说,“我们被包围了。”
“也许我们在广场四周还能找到出去的路。”
“不被外面这些穿黑衣服的家伙们发现?”
他们身后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我们得有所行动,”伊琳娜说。
“你还有多少药丸?”
“你说的是那些麻醉丸?”
“是的,还有多少?”
伊琳娜在口袋里摸了摸:“不多了,还有两三把。”
“这就够了。给我一把,剩下的归你。”
“你要干什么?”
“看看我能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再次吓倒那些笨蛋。”
托勒以手示意伊琳娜回到走廊里。“把它们撒开你就回到这里来。”她又一次点了点头,匆匆地进了走廊。
托勒潜回到走廊的入口,把药一粒粒均匀地撒在入口处,然后小心地绕开他精心设置的陷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外面的广场上。
托勒沿着街区的一边往前走。令他感到惊奇的是,无论尼克拉斯人还是那些纪律防线们都没有看见他。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他看见了靠墙放着的一堆金属杆,便把脚踏在金属杆上用力踩了上去。金属杆散了一地,托勒也滚了下来。
托勒跳了起来,但眼前的一切仍然令他感到诧异。尼克拉斯的头目转过脸去,纪律防线也背对着他。托勒装做迟疑不决的样子,随后便跑进走廊里不见了。他在走廊里拐了一个大弯,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伊琳娜撞个满怀。“把这个戴上,”她说着,把一具面罩塞在他的手里。
把面罩戴上之后,托勒觉得他的胃缩成了一个硬块——就像是吞吃了一枚铁铸的果子一样。他盼着他的计划赶紧得以实施,否则,他们就得被围困在这里。
有几声尖利的咳嗽传来,接着是喘息声和一两声呻吟。后来,一切就都沉人到寂静之中。
“发挥作用了!”托勒喊着,被笼罩在面罩里的声音有些含糊。
他们跑回到广场的入口处,发现那儿有几个胡乱躺着的人。“哦,呵,”托勒叫起来,“跑了一个。”
伊琳娜一边捡拾着没有被踩坏的丸药一边辨认着地上的人。“五个尼克拉斯人,两个纪律防线。”
“另一个纪律防线一定就在外面的什么地方。”托勒向广场上瞟了一眼,“可我到处都找不见他。”
“也许他搬救兵去了。”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了。”托勒不说话了,他在考虑着该做出怎样的选择。终于,他耸了耸肩,说道:“总之,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了。”
他们从尼克拉斯人的身上捡了两件武器,便离开了走廊。不大工夫,他们已经来到了广场的另一侧。仍然没有发现漏掉了的那个纪律防线的任何踪迹,于是,他们进了一片拥挤的哈格街区,在那里寻找着往河边去的路。
塞克拉兹街区是一个古老的街区,几个世纪之前,这里得到扩建的许可,于是,楼群之间再插进楼群,直到现在这种乱糟糟的样子。不过,倒是与托勒曾经在古老的布达佩斯参观时所看见的古吉普赛部落有几分相似。
他们在狭窄而弯曲的街道和布满了住房、商业点和售货亭的路上寻找着去往河边的路。托勒觉得他的力气快要用完了,头轻飘飘的,有些昏昏欲睡。
伊琳娜在一处黄色球形灯下停住脚,她转向他,将手指尖放在他喉咙的一边。
‘你的脉搏跳得很快。’“她关切地打量着他的眼睛。”托勒,你感觉好吗?““我有点累。”他承认了。
“给——”医生把手伸进她的衣袋,从里面摸出了一块浅浅的、冰球状的饼干。
“把它吃了,它会给你力量的。”
托勒把饼干送到嘴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饼干脆脆的,吃起来有香草的味道。“这是什么?”
“兴奋品。”
托勒慢慢地嚼起来,希望有湿冷的感觉出现。伊琳娜看了他一会儿,说道:
“河边就要到了,塞克拉兹人很有条理,不像吉姆纳人或者罗曼人——我以前经常到这里来做健康检查。”
“怎样呢!”
“你看,水面上有船。”
“要是能坐上去,我倒不会介意。”
他们向前走,托勒觉得体力恢复了一些。看来兴奋品发挥作用了,只是不知道药力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他们越深地进入拥挤的街区,脚下的路也就变得越发婉蜒曲折。他们觉得就好像在两面都是峭壁的河床上行走一般。他们走在如尖塔一般林立着的杂乱住房中间。
每当遇到选择方向的时候,伊琳娜都毫不迟疑地选择离河边更近的那条路。
沿着小路婉蜒穿行着,托勒想起了在地球上到那些被炸毁了的城市观光的情景:这里的一切就像是在几个世纪的中东大灾难中伊朗一叙利亚一黎巴嫩的街区那样。
但这里的街道是空的,在地球上的任何一座城市,无论是怎样的荒凉,至少还挤满了生命——当然是乞丐和拾荒者,大街上通常会有孤儿变成的扒手,即使什么都没有的话,至少还会有成群的狗和凶猛的动物。可是,在塞克拉兹,至少在黎明到来之前,人们是要把自己紧紧地密封在房间中的。
“这里是空的,”他们在一个荒凉的十字路口停下来辨别方向的时候,托勒说。
“我从来没有见过封闭得如此严密的城市。”
伊琳娜把手指伸到自己的唇边,向四周观望。
托勒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突然又停了下来。
“我们的行踪暴露了。”托勒说。
“是漏掉了的那个纪律防线,”伊琳娜回答说。“不过河道就在下面。”她指着一条拱形通道说。这条通道的上面生长着悬垂下来的藤蔓,在一盏球形孤灯的照耀下,一切都呈现着橘黄色。石头铺就的路面通向下面遥远的黑暗之中。
他们走上了拱形路,但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托勒停下来侧耳细听,杂乱的脚步声也停下来。托勒冲下拱形路,迈到路的一侧,伊琳娜则走到另一侧,他们等待着。
托勒并不愿意伏击纪律防线——他不知道自己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能否直接与一个人交手,而且他现在离最好的状态还相差甚远。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藏身于藤蔓之间,把纪律防线远远地甩开,然后找到一条船。
很长时间过去了。托勒决定冒险瞥一眼四周,看看他们的跟踪者现在怎么样了。
他又听见了轻柔但匆急的脚步声,脚步声这回离他更近了,他惊呆了。
纪律防线也走上了拱形路,但他又有些迟疑。他不时地停下来,疑惑地打量着四周。托勒注意到这个纪律防线比自己要矮很多,体重也比自己轻得多。尽管他的身上穿着有银色条纹的塞克拉兹长袍。
这个不是纪律防线,托勒决定冒一次险。
那个人离他只有一步半的距离了,尽管已经意识到他身上那些令人吃惊的因素,但托勒还是差一点将他放过去。
托勒从他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藤蔓发出嘶啦啦的响声。与此同时,塞克拉兹人也转过身来,看见了他,向下跑去。托勒紧追着他,他手提衣角,坚持着。他猛地抓住那个人,想把他拖过来,却将他绊倒了。他摔倒在地上,在路面上蠕动着,哭泣着。他用手把自己的头盖住,想以此保护自己。
伊琳娜跑过来,看了一眼蜷缩在托勒脚下的这个人,说:“起来!”她的声音本身就具有权威性,那人像被人打了一拳地抽动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把手放了下来,恐惧地向上打量着这两个站在他身边的人。伊琳娜的眼睛一亮,认出了他。
托勒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问:“你认识这个小丑?”
伊琳娜弯下腰,把那个男人扶了起来。信赖的表情赶走了那张脸上的恐惧表情。
“我认识他,”伊琳娜说。“他就是尼克拉斯的下迪瑞费提格。”
第十五章
“我是费提格,”那个人回答说,“但已经不是下迪瑞了。”
“我想你已经这么四处游荡了很长时间,”托勒说。“那么,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呢?”
“我一直都在躲藏着——到现在已经很多天了——为了找到老区。”他摊开两手。“但是,我找不到它。塞克拉兹没有入口——也许曾经有过,但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我决定等在这里,寻找进入哈格的狄哈根人,然后再跟踪他们。”
“你以为我们是狄哈根人吗?”
“不,”费提格摇了摇头,唇边荡起一丝笑容。“我知道你们不是狄哈根人,可是我发现纪律防线追踪你们的时候,我就想这事肯定与吉姆瑞格有关。我就决定跟踪你们。”
“你会跟着我们离开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