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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同了,至少在那个老人身上还有一点人性的东西,托勒觉得自己可以被他所激发。虽然托勒从来没有看见过吉姆瑞格,但从特伍德等人的口中,他得知他是一个卑劣的人,卑劣而危险。
托勒把目光投在这位新的大迪瑞身上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特伍德的判断是多么准确。
厚而鼓凸的额头,大而空的眼睛,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肥厚而肉感的唇似乎永远都在翘着向什么人发出嘲笑,随意而傲慢的姿态显示出他的权威;还有那软塌塌的被营养滋润的身体:所有这一切勾画出一个冷酷、残暴、纵情声色的暴君形象。
托勒认请了吉姆瑞格的真面目,但从被他认出来的危险中抽身了。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内心的颤栗而退却了。这种反应如此强烈,令他感到吃惊。托勒,一个宽容大度的人,一个习惯于他所发现的生活而且从不作出否定性评判的人,对正在嘲笑他的这个人感觉到了一种真正的、超乎一切之上的厌恶。除了厌恶之外还有另外一种东西,那就是可怜。
他把吉姆瑞格看成是一个心胸狭窄、装腔作势的可怜虫。他醉心于权术,沉湎于自己的妄自尊大中,而残暴也在与日俱增。托勒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可怜的、乖戾的动物,感到一阵晕眩与颤栗。一个如此贫乏的心灵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类,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了,剩下的便只有可怜。
他毫不怀疑,无论什么情况下,吉姆瑞格都会败得一塌糊涂。他这样想并非出于报复,他只是感到有点忧愁——就像是意识到一条疯狗将要被人赶到无路可逃时所产生的那种感觉。
对于托勒来说,这是一种新的想法,新的感觉。他似乎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透彻获悉了一切——一个浮到他意识表层的意象,就好像是他在以一种新的目光观察世界。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处置他。有人提建议吗?”吉姆瑞格嘀咕着。“我们可以放他走,我想。可那会给我们招致什么灾难吗?不,太危言耸听了。”他眉飞色舞地显耀着自己的嘲讽天才。“我知道,”他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可以说服他泄露多年来的秘密。”他凑近托勒的脸。“你想说什么,费瑞人?该怎样处置你呢?”
托勒一动也没有动。
‘你的沉默让我感到厌倦。说话,费瑞人。你以为我们应该怎样处置你?“托勒以镇静的目光回敬着大迪瑞的凝视。
“回答我!”吉姆瑞格尖叫起来,一根粗粗的脉搏在他的额头上鼓凸出来。
“你不会喜欢我说的话。”托勒说,其实,他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己要对他说些什么。
“看见了吧?我告诉你,马如可可,他会说话。不但能说,我还能听懂他的每一个字。”他的身子向前凑了凑,把手搭在托勒的肩膀上。“我不是你的敌人,费瑞人。我能帮助你。是的,我要帮助你。”
“那就放我走。”
“可是我要你在这里当我的客人,和我呆在一起。你会喜欢这里的,我会让你感到很舒服,我能够把你照料好。”
“就像你照顾塞瑞尼·罗翰那样吗?”
这话着实让大迪瑞吃了一惊。“你不要听我们中那些无所事事的人咬舌头。”
他瞟了纪律防线首脑一眼。“马如可可,把他带走。要说服他,等他心悦诚服了再带回来。”
说完,托勒便被人从房间里拖了出来,带离了盘根错节的塞热奥高级官邸的心脏……
帕雷塞伯特在甲板下面她的客舱门口迎接他们。黄昏的天空仍然残留着阳光。
贝斯洛想到礼貌问题,把身后的萨塔拉拉过来,让她走在前面,随后也跟了进去,把门关上。
“我很高兴您这么快就能召见我们,帕雷塞伯特。”萨塔拉说道,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呀呵,你还真行。”贝斯洛评价道,他走起路来就像是被人牵着线的木偶似的。
“坐到这边来。”帕雷塞伯特把他们带到椅子前。他们坐了下来,接着便是一阵难耐的沉默。是贝斯洛打破了这沉默:“你这间房子真的很不错,帕雷塞伯特,看起来很温馨。”
她优雅地笑了笑:“我在这里感到很舒服。你喜欢这次旅行吗?”
“太棒了,真的。我觉得简直就像是在梦中一样。美丽的梦!那些瞪羚似的东西,还有那些毛茸茸的狮熊,真像是在梦中一样。”贝斯洛意识到他把自己弄得像个傻瓜,可他又无法打住。他觉得自己的脸绷得紧紧的,手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声音也因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他强迫自己做了一个深呼吸。“是的,”他说道,“我猜你一定会说我非常喜欢这次旅游。”
萨塔拉为他解了围:“我们需要您的忠告,帕雷塞伯特。”
“我能怎么帮助你们呢,萨塔拉?”
萨塔拉转向贝斯洛,用眼神鼓励着他。
“我们在想……是这样的,萨塔拉和我想要知道,您是否能够告诉我们,是否……有些事情我们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否会赞成我们结婚。”
这一次,帕雷塞伯特没有笑。在正式做出回答前,她探究似的端详着他们。终于,她开始说话了,声音虽轻,但态度却很坚定。“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问题总有一天要提出来的。此刻在这里,我必须坦率地回答你们。”
“您请,帕雷塞伯特。”萨塔拉说。已经感到有些口干舌燥的贝斯洛也点了点头。
“你们可能觉得我的话很难接受。”她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游移。贝斯洛舔了舔嘴唇。“我们愿意听,帕雷塞伯特。”萨塔拉说完,转脸望着贝斯洛。
“好!是的。哦,呀呵,”他努力想要把话说清楚。
帕雷塞伯特将手指并拢,托到下巴处:“我觉得婚姻不会为你们两人带来幸福。”
贝斯洛看见萨塔拉的眼光黯淡下去,自己的心也在胸膛内上下撞击。“什么?”
吃惊从他的唇边滑了出来。
萨塔拉立即重新组织语言:“你能解释一下吗,帕雷塞伯特?那也许会让我们更明白一些。”
“我尊重你的意愿。”帕雷塞伯特的头点了点,转向贝斯洛,、直接面对着他,她说:“你在我们中间生活这么些日子,这个星球还没有走过一个太阳活动周。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一生的承诺可太仓促了。你们那里的人和我们这里的人是有一些区别的,贝斯洛——”
“我欣赏这些区别。”贝斯洛插话说。
‘也许有一天你会懂得真正欣赏我们的。你们的种族和我们的种族之间的距离,可不仅仅是路程上的亿万公里,还有心灵和观念之间的差距,它有它自己的方式,这种差距就像我们两个星球之间的距离一样深奥。“贝斯洛什么也没说,他已经没有任何语言来支撑这场毫无希望的辩论了,只好把无助的眼神投在他心爱的人身上。
“原谅我,帕雷塞伯特,你在说我们不应该结婚吗?”萨塔拉问道,她的声音很小,也很紧张。
‘你们来听我的劝告,其实,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长时间。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你们的婚姻只能是一场悲哀,也许是悲剧,错误。“帕雷塞伯特以怜爱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从打开的舷窗里传来了船逆流而上的击水声和发动机嗡嗡的轰鸣。
就在贝斯洛仍然试图想要弄明白他刚才所听到的一切时,萨塔拉已经站了起来:“谢谢您的忠告,帕雷塞伯特。我们一定要听从您的忠告。”
‘等一等!“贝斯洛也站了起来。”这就完了吗?这事我们能不能再谈一谈?我是真诚的,真的。“萨塔拉看起来很严肃,她从来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和帕雷塞伯特说话:“贝斯洛!请你,不要——”
帕雷塞伯特用自信接受了他的爆发:“说吧,旅行者贝斯洛。”
贝斯洛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开始陈述起来:“那就是……我的意思是……
这是您最后的忠告,最后要说的话吗?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对此已经无能为力了吗?对我来说,似乎还应该有一个机会。”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的话,你会做些什么呢?”帕雷塞伯特问道。她那紫罗兰色的眼睛在光线已经黯淡下来的客舱里,显得格外锐利。
“让你改变主意。”
“你怎样才能做到呢?”
“哦,这个,我不知道。我该从何着手呢?”贝斯洛猛烈地点着头,两只耳朵上下摇摆。“你告诉我,我会照着去做的——我们都会的。无论是什么!只要你说出来。”
帕雷塞伯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们两个人面前。“对于你们来说,这将是一次最艰难的考验。你们愿意吗?”两个人静静地点着头,相互传递着为对方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