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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来,她跑遍世界各国,认识了许多好朋友,不断累积的成就感让摄影不知不觉成为她的最爱,她生命的一部份。
原本个性内敛拘谨的她,竟因为这些友情、因为被充盈的生活,而跟着逐渐开朗起来。
与四年前失魂落魄来到这个小镇的她相比,现在的夏竹眉间眼底尽是自信与快乐,开朗挂在眉梢、唇角轻易可见。
任谁也不会忽略她四年来益加成熟美丽的改变,尤其是赛门。
或许,打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已经爱上了她,否则,他怎会冲动得将一个陌生的东方女子带回牧场,把一颗心悬在她身上足足四年?
夜色正美,淡淡月光撒在她白皙娇嫩的脸庞上,让赛门忍不住再次为这个美丽而动人的东方女子深深悸动。
停下脚步,身旁的夏竹也跟着停下,仰头望着他。
深深望进她清澈晶莹的眸底,他以近乎耳语的喑哑嗓音开口。
“我可以吻妳吗?”
不等她回答,他便已俯下头想捕捉她,夏竹却及时把头一偏,让吻落到颊上。
“抱歉!”失望的抽回身,他为自己的冲动与唐突感到抱歉。
“赛门,我们只会是朋友。”她轻声再次提醒他。
赛门眼底闪过惆怅,无奈的勾起笑。
“我知道,过去四年妳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我。”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开启她的心门。
他知道,一定曾有个男人伤她至深,让她只好把自己的心重重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我要妳知道,我爱妳绝不是因为这里穷乡僻壤、找不到让我动心的女人,而是因为--妳比任何人都特别。”
“谢谢你,但我没有谈恋爱、甚至结婚的打算。”夏竹歉然一笑。“我很感激你,但那不是爱情。”
因为有他,她才得以改变懦弱的自己,摆脱过去,以及那个不曾真正爱过她的男人。
“我了解。”赛门深深叹了一口气,即使早已知道是这种结果,他的心还是又一次受创。
“我们回去吧!”夏竹重新展开笑颜。
这样,总能向美蒂交代了吧?!
飞机平稳飞行在一万七千英呎的高空中。
窗外映着阒黑沉夜的舒适头等舱里,却弥漫着烦闷的气息。
几名乘客早已沉沉坠入梦乡,唯有一个挺拔身影依然端坐在手提电脑前,鼻梁上的银边眼镜反射着电脑微光。
男人约略三十出头,穿着一袭上好质料的手工西装,宛如上帝亲手雕刻出来的英俊脸孔却面无表情,唯有拢得死紧的眉头泄露情绪。
紧抿着好看的薄唇,男人目光紧盯着电脑萤幕,紧绷的脸部线条泄露他即将爆发的火爆情绪--
“Shit!”姜御风压抑怒骂一声。
电脑萤幕上的最新数据闪着斗大的红字,令人怵目惊心。
短短一个月,“恒风”的股价狂跌,损失近十亿,这个庞大数字让他冷静的情绪备受威胁。
他的事业王国,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绝不容许任何人摧毁它。
英国的子公司遭窃,高价的晶片全被搬空,损失数百万英镑,导致必须面对许多订单的赔偿。
现在商场、股市纷纷谣传着“恒风集团”营运出了问题,严重影响了投资人的信心,造成股票在短短两周内急遽下跌,今早甚至跌破六年以来的最低点,许多股东纷纷抛售,让对手企业虎视眈眈,暗中收购所有低价卖出的股份。
他毫不怀疑再这么下去,他很快就得沦为听人命令行事的挂名总裁,毕竟他目前手里拥有的股权连百分之四十五都不到。
“姜先生?”
甜美有礼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一抬头,是笑容可掬的空姐。
“什么事?”双眉拢起更深的折痕。
“姜先生,您需要些杂志吗?”空姐手里展开数本杂志,绝大多数都是商业杂志,显然这些善于察言观色的空中小姐,也懂得揣摩客人的喜好。
姜御风从一上机就始终冷着脸埋首电脑前,机上所有乘客都早已沉沉睡去,却还不见他面露疲惫。为了让客人宾至如归,一路舒适、不无聊,空姐也只好卖力的使出浑身解数。
极度不耐的冷眸往空姐身上一扫,害无辜的空姐一双纤纤玉手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活像七十岁连路都走不稳的老太婆。
久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冗长沉默中,空姐几乎以为他会毫不客气的把她轰出去,但他却冷冷点了个头。
清一色的商业杂志中,甚至还有一本是以他为封面,但他却视而不见,随手抽起唯一的一本非商业杂志,正要翻开--
“还有事吗?”冷眸一抬,再次扫向一旁的空姐。
“没、没事。”空姐从容优雅的笑容尽失,慌张摇头,赶紧退出舱外带上门。
姜御风两道眉依然拧得死紧,显然情绪已糟糕到极点。
随意翻着杂志,想转移那股焦躁与怒气,突然间,一幅孩子侧脸凝思的相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只是一个寻常落后国家的贫困儿童,但清澈的眸、认真专注的神情是那样吸引人,看来摄影者非常成功地抓住孩子的神韵。
下一页,是一张孩子躺在草地上,跟一只大狗纠缠玩耍的照片,孩子脸上的笑容让人心悸,快乐的情绪彷佛已经透过薄薄的纸散发出来。
心情恶劣的他,竟奇妙地被拉回一点好情绪,带着好奇一页页往下翻。
被称做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他很少去关心工作以外的事情,但这些摄影作品却让他有种被震慑的感觉。
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摄影赋予感情,让欣赏的人甚至感受得到喜怒哀乐?
他的凌厉冷眸往摄影者的名字一扫,无来由的心紧抽了一下,平静的心湖倏然掀起轩然大波。
夏竹?
这名字像根刺狠狠扎进心底,一种揪扯的痛楚往四肢百骸蔓延。
这是多年来他不曾遗忘的名字,像是一种烙印,又像是一个伤疤,始终留在他身上的某一处。
简历上说摄影者现居美国阿拉巴马州,是国际知名摄影师--这怎么可能会是那样沉静温婉的夏竹?
他至今仍记得她脱俗美丽的脸庞、沉静的微笑,就像夏天清新凉意沁入胸臆的绿竹一样,始终都安安静静,不过分招摇、抢锋头。
多久了?
她已经离开了四年又三十五天,脑海里准确自动浮现答案。
但该是那样遥远又模糊的记忆,却始终鲜明的烙在他心版上。是的,过去四年多来,他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她。
焦躁得几乎想自公事包里掏出烟来,却随即记起这是在飞机上。
把目光调回杂志上,盯着一张张照片,他的记忆飘回好久、好久以前--
※※※
永远也忘不了看到夏竹的第一眼。
那个初夏的午后,骤落的一场雨带来凉意。
拿到博士学位回国,刚创立一间科技公司的他,一走出公司就看到她站在他车边的骑楼下。
穿着一袭清新脱俗的粉红色碎花洋装,外头搭了件象牙色小外套,一头微湿长卷发略微凌乱地披散肩头,美丽的脸蛋上满是不知所措。
女孩的模样肯定不优雅,但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令他光注视着她,就感到如此的心旷神怡。
她站在那里,好像站在天使光圈里,整个人都在发亮。
有一剎那,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忙到弄错了季节,也许现在真的是春天,而不是令人烦闷气躁的夏天。
他不是没看过女人,事实上,从四岁上幼稚园开始,就有数不清的小女生跟在他后头跑,从小学、高中、大学一路到拿博士学位,他受女人青睐的程度足以缔造金式世界纪录,只可惜,他不是个肤浅、眼光短浅之辈。
他对女人的讨好不感兴趣,他有理想、有抱负,血液里流动着旺盛的斗志与企图心,他的世界跟计画里完全没有女人的存在。
走到女孩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女孩很娇小,勉强只到他的胸口,但吃力仰起绯红脸蛋望着他,带着羞涩、不知所措的表情却挑动他心底那根微妙的神经。
“需要帮忙吗?”他的嗓音低沉醇厚,让女孩脸上的红晕加深。
“我--我没有带伞,又叫不到计程车。”女孩咬着红唇,目光甚至不敢迎视他。
从这么近的距离,姜御风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水仙花香。
猛然一怔,他对向来严肃的自己竟然懂得分辨花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