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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她想说话,但他一开口,她又沉默下来。
“你的银色林肯牌汽车里有一台麦金托什牌电脑,地板上有好几种快餐袋,旁边的座位上有一盒戈德芙巧克力。你的钱夹里有几张能在全美各大商场使用的信用卡,一张再过六个月就失效的驾照,一张捐献卡,注明除眼睛外,你会将全身贡献于科学。”他认真地看着她:“为什么眼睛除外?”
不相信让位给窘迫:“那是起因于几年前我看过的一部恐怖片。你是怎么知道关于我的这一切?”
“萨米知道,而我向他买了情报。”
霍克耸耸肩,“那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你的失踪还没有被报告给警察局,我们肯定康斯坦丁的人清理了停车场的现场,那个和我搏斗的人是他们中的一员。”
她双眼圆睁,忆起了那时的恐怖:“他流了一地的血。”
“仅是他的鼻子出血,虽疼却不致命。”他伸手过头,伸了个懒腰,然后双手落下来,搁在沙发背上。“不管怎么样,他很可能告诉了他们你的出现,在那里能轻易找到你的车。
你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时,让一扇车门开着,对不对?“
她默默地点点头,他接着说下去:“康斯坦丁的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他们现在正在寻找我们两个人,安格尔,相信我,他们一定搜遍了每一处地方。”
他希望她问一些有关的细节,但她又一次让他吃惊了,“你极为注意的这个康斯坦丁是谁?为什么他要关心我是否和你在一起?我与他毫不相干。”
“但是他并不知道这点。”霍克身朝前倾,将手臂靠在大腿上,不理会她的前半个问题,只回答后面半句话:“康斯坦丁一定会得出和昨晚我得出的同样的结论,不同的只是,他肯定你是我这边的,而不是他那边的。”
“但是你攻击了我,”她坚持道:“你把那个人朝我扔来,把我撞倒在地。”
“他已经被打在鼻子上的那一拳揍晕过去了,那时,他已分不清他压在谁身上,而那个人又为什么会被压在他身下。”
安吉拉久久地看着他,思索着她已经接受的事实,霍克刚才告诉她的事,以及她打算相信多少。在他所说的话中,她找不出一句谎言——不是说她能准确地分辨出谎言,而是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些话中没有不真实之处。
更进一步,他的话令她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即:它解释了发生的一切,包括他用“可卡因”的死亡威胁来对她进行可怕的折磨。它解释了一切,但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这一切。
“昨天晚上,你想从我这儿得到情报,康斯坦丁又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她把空杯子放在一边,然后双手抱紧了腿。
“我”
“请再说一遍?”她感到心中一阵怒火沸腾,但努力保持一种安静,文明的风度。这是她在商场上常用的策略,尖叫无助于问题的解决。不幸的是,这一次的努力,让她的下巴隐隐生痛。
霍克露齿一笑,无声地告诉她,他注意到了她的克制。
虽然如此,当他再开口时,语气中没有一点幽默:“康斯坦丁找了我八个月,如果他认为我和你在一起——关于这点,自从你和我一起离开了停车场,他就已经很肯定了——他就能通过你来抓住我。”
“事实上我并非自愿跟你走。”
“就像以前我所说的,他并不知道这点。”他的目光中有一种同情的神色。
她感到自己的胃猛地往下一沉,于是用一只手按住小腹,以控制这种感觉。“如果康斯坦丁找到你,情况有多糟?”
“非常糟。”他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他的眼睛看起来暗淡而消沉,几乎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我从他那儿拿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什么?”
“他的儿子。”他又加了一句:“我杀了他。这样康斯坦丁就不断地追杀我,除非我死,或者我先杀了他,但这是另外一回事。”
“是的,”她轻声同意道,“我能想象得到。”她看着他,终于认识到,这一天里他不停地想要告诉她的事有多么重大。她陷入了麻烦之中,而且是很大的麻烦;足以毁灭她的生活,以至生命。
决非最后一次浮起一个念头,安吉拉真希望自己永远没有捡起那支该死的枪。
七、爱
“昨晚你对我说的另外两个谎言是什么?”
一阵温柔的迷惑漫过霍克全身,他的目光越过咖啡杯子边缘看着安吉拉。他刚刚承认杀了一个人,而她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想转移这个话题,可他还以为她会对此表现出强烈的反感。他竭力控制自己不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说:“你是指除关于可卡因以外的吗?”
“是的。”
“我告诉你在我们第一次停下来的房子里,有一些人,他们一看见你就会杀死你。”他把杯子放在桌上,“那里面只有一个人,付钱给她的目的,就是让她闭上眼睛和嘴巴。”
“两个了。”她抓住他目光,“最后一个是什么?”
霍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希望自己没有告诉过她有三个谎言。他知道,他可以简单地拒绝回答,但这会让她怀疑起他对她说的一切。
他开始说:“你曾问过我是否有别的名字。”
“对你的名字,你也撒了谎?”
“是的。”他露出一副严厉的表情,希望她不要逼他说出来。
“我想,我们现在正在讨论非常重要的事,”她加了一句:“那么,你叫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你不打算告诉我?”
“不”
她的眼里浮起一抹受伤的神色,“如果我下定决心,我一定能让你告诉我。在我做饭时,我看见厨房里有一罐面粉。”
霍克只能瞪着她,嘴闭得紧紧的,以阴沉的表情来代替别的反应。从他用假可卡因(面粉)来威胁她,还不到二十四小时,难道她就能对此开起玩笑来?显然,安吉拉很聪明地运用了幽默。
“怎么啦?霍克,”她问道,展开一个微笑,“开个玩笑也犯规吗?”
她的微笑让他感到一阵愉快,自从他的恶梦开始以来,他就再没有尝过愉快的滋味,这给了他希望。或者至少是一个近似于希望的感觉,这是他近几个月来一直没有的感觉。
“对不起,安格尔,”他报之以微笑:“你太让我吃惊了,下次我会表现得好一些。”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收拾起他的碟子,把它们拿到厨房去。
“霍克?”
他转过来看着她,她的表情中再没有一丝幽默,消失得干干净净,使人难以相信她刚才还在笑。“什么?”
“你会告诉我关于你杀死的那个人的事吗?”
“我总会告诉你的,”他说道,“但是现在太晚了,像刚才我说的,我需要睡觉,明天我还有些事得做。”
“我们还要在这儿再待一天吗?”
“是的,”他加了一句,“如果你告诉我,你原打算去什么地方待两周的话,对我会很有帮助。”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有人到警察局去报告你失踪,特别是你没有按原计划的那样出现时。”他知道她不会告诉他,但即使是撒个谎,也能给他一点线索。
“去问萨米,”她厉声说道,“他似乎是无所不知的。”她站起来,把杯子放在水槽里,轻轻地。他注意到,她没有把它向他扔来。他又一次承认,她的确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
她顿了一下,看着他,“你真的应该处理一下那些创伤”
“我会处理的,我包里有一些抗生素。”
“你当然有,”她带着一点烦恼说:“我本该知道,一个随身带着凡士林和催吐剂旅行的人,不会不带抗感染油膏。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剃刀?“
“我有的,”他说道,没有上她的当,“我本该用我自己的,而不是用萨米提供的那一只,我当时没有在意。”
霍克相信自己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意,但她很快转过头去,并转身离开。他让她先进了卧室,先去浴室方便,然后一直等到他听见她爬上床,钻进被子里,才跟进去。他进去时,她已经关了灯。他在黑暗中轻轻移动着,确定了他的运动包放的位置,以及没有被她找到的枪还放在那儿。他脱下衬衫和短袜,拉起毯子,把他疲乏的身子放倒在被面上。
他并不喜欢这样睡,特别是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但他只能这样,让他们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在睡眠中得到她并非是不可想象的事,只是他怀疑,她是否会喜欢这样。
他在枕头上转动着头,惊讶地发现,她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正看着他。“怎么啦,安格尔?睡不着?”
她闭上眼睛,没有回答,留下他独自思索许多事,并等待她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