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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知府府邸后,南宫啸立马提审了那相士,却见那人虽衣衫破损,头发散乱,但满是污垢的脸上,那双眼睛却透着精光。
一旁早有官差一脚提在那相士的腿弯处,那人确依然笔直地站着,面上的神情颇为不屑。
官差举起板子欲打,穆少英却忽然皱着眉挥了下手,冷声道:“你道我朝必有大患,我很想知道,你说的这患究竟有多大?”
“哼。”相士不屑地瞟了瞟他,“兄弟相残,战火北起,江山易主。”
他说前两句话的时候众人虽觉惊讶,但都还能保持镇定,待到最后四个字落下,一片哗然。
周知府双腿颤抖地竟要坐不住,穆少英南宫啸二人也变了脸色。约莫半盏茶后,穆少英缓缓开口:“你所言太过狂妄大胆,就不怕掉脑袋么?”
“这是天象,我只不过是传达天旨。待新君他日一统这江山万里,我区区无名之辈掉个脑袋又有何关系?”
“来人——”南宫啸沉着声道:“将这狂妄污蔑圣听之徒拖出去砍了。”
“南宫大人——”穆少英惊呼,觉得此事甚是蹊跷,正要阻止,却听南宫啸道:“穆大人,如今正是修坝治水的关键时候,若被这人乱了民心,这后果岂是你我能担待的了的?”说罢给押着人的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拖着人下去了。
南宫啸又叮嘱道,此事在场所有人不得外传,否则下场就只一个字:“死”。
穆少英沉默许久,方轻声说道:“如此,便是什么也查不到了。”这人并不似莽撞之徒,能说出这胆大望天的言论只怕是受人指使的,这该是一个阴谋,杀了他,便是断了所有线索。
南宫啸缓了缓脸色,嘲弄地勾了勾唇角:“如今你我都诸事缠身,还管这等事作甚?”
江山易主?呵,看来觊觎这江山的人甚多啊。他就是要杀了这人予以警告:你要江山,随你,只是别挡了我南宫啸的路。
一周后,两人上表朝廷:为防水患,此次堤坝宽、高都需加厚五米,且周围百姓需得迁移到其他安全之地,万两白银需拨出千两出来安置百姓。
明帝在奏折上只批了一个字:“允”。
圣听下达,两人便开始安排临江的百姓迁移,软言安抚,威严相慑,洛州城内所有侍卫官差须得帮助百姓安排居住、吃食问题,但有对百姓辱骂殴打的现象,重责不贷。
三日后,沿江百户家庭安排妥当,两人又在洛州成内张贴告示:因修坝一事招壮丁,五日可得白银五两,三餐自有官府安排。
洛州临东,百姓多靠种植庄稼买卖营生,五两银子够寻常百姓家数月的开销。一时,整个洛州城的壮丁都报了名,每日听后官府的安排搬运沙袋石灰,虽然累,却还是很开心的。
这一日,天气还算不错,穆少英便让落英带自己去江边看看。堤坝已修了一半,而时下已是五月中旬。
“落英。”穆少英问道:“你说这样下去,六月大雨之前能来得及么?”
落英瞧了片刻,实话道:“够呛。”
穆少英点头,正对着阳光微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我有些担心。”
不管他最终的目的是何,总归是不愿无辜的人受累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物,“你去一趟忻州,找些人过来。”
“公子?”落英低呼:“这样不值。”若是一不小心暴露了,不仅以后万事皆难,而且弄不好会功亏一篑。
“值不值,我心里有数,你回去后便出发吧。”已然是不容反驳的语气,落英只得沉默地接过那一枚只拇指大的墨色令牌,这是沁音阁“阁主”独有的标志。
洛州离忻州并不远,加上落英快马加鞭,五日后便返回了。第六日开始,陆陆续续开始又有人加入到修坝中来,如此,修坝一事比之前又快上了许多。又过十日,另一半堤坝便已完成了大半。
南宫啸站在远处一块大石上看了许久,唇角徐徐弯起,落在不远处坐于轮椅上人的目光更加悠远深邃。
穆少英?无痕?凤女?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洪难如虎】
六月上旬,有人夜观星象,大雨将至。
堤坝赶在这之前竣工,竣工的当日,朝廷监差和洛州知府商议,在洛州的永安街上开十里流水宴席,请所有为堤坝努力过的洛州人民和热心人士吃饭。
宴席从正午一直开到夜里,人们把酒言欢,席间笑声不断。穆少英、南宫啸并洛州知府坐在主席上看着这场景,面上也都是欢喜之色。
宴至戌时,许多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歪倒在桌边,忽一人摸着脸道:“下雨了?”
“明明就是你把酒倒脸上了,哪来的雨啊,呃——”
水滴一滴接一滴的落下,这下很多人都嚷起来了,“真下雨了。”
夏日,大雨降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穆少英命官差侍卫收拾东西并安排人们避雨。
“这雨还真是说下就下。”南宫啸接过下属递来的伞,见穆少英因行动不便仍端坐在位子上,落英也不在身边,身上衣服已经湿了大半,玩味地一笑,凑近几分,将伞罩在他的头顶。
头顶的雨水忽然停了,穆少英侧头瞧见南宫啸带笑的唇角,垂了眸,道了声“多谢”。
夏日是多雨的季节,更别说向来雨水润足的盛朝了。这场大雨一连下了有半月未停,本来打算近日返京的几人只得又在知府家中耽搁数日。
这一日,两人坐在知府客厅,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院里的树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哗哗作响,叶子落了一地。
穆少英微皱着眉,这样耽搁下去是有害无益,心中从昨天开始就堆积的一丝不安逐渐扩大,他直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落英从外面进来,裤腿卷起还是湿了,他擦了一把脸,抱怨道:“这鬼天气,再这样下下去,外面的水又来不及下,只怕明日就该涨到膝盖了。”
穆少英探头往外瞧了一眼,虽不至于他说的那般夸张,但水已经快到门槛,眉头皱得更深,问旁边人:“南宫大人,你以为呢”
南宫啸也凛眉思索着,听到他问,一摊手,半带嘲弄地说道:“名动京城的新科状元都没法子,更枉论我这武林草莽了。”
落英听着这话极不舒服,正待反驳,穆少英做了个不许多言的手势。
刚要说什么,一官差打扮的人匆匆跑进来,“噗通”一声跪下,衣服上的水滴滴地落下,没一会儿就在他周围划了个圈。
“大人,不好了,洪水发了,堤坝……东边那块塌了。”
穆少英握着轮椅的双手一紧一撑,落英大惊之下急忙按住他,他这才意识到险些铸成大错。
南宫啸一下子坐起,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那人只得颤巍巍地又说了一遍,“小人奉命在江堤那边守着。本来堤坝修完本该没有问题,但小人一个兄弟见东边那块堤坝泥土稀松,没多久就出现了一个半大的孔,于是小人们就想办法堵,可是洪水来的太快,我们来不及,来不及……”他擦着眼睛,带着哭腔:“小人那些兄弟就命小人先来禀报大人,他们站成一排挡着……挡着洪水,小人远远瞧了一眼……我那些兄弟……那些兄弟……”
后面已然不言而喻,不只是闻讯急急赶来的知府,还是穆少英主仆,亦或南宫啸,都默然地垂下头。
穆少英垂眸掩去眼中的湿意,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然看惯世间诸事,面对敌人也足够心狠,对陌生人的生死更无甚多感触。然而这一次……他看着面前的官差,一身湿透的官差服,灰色的,显得有几分老成,然而,他的面庞怎么瞧着都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他的那些兄弟,大多也都是这个年纪。那些孩子,就这样……就这样用自己年轻的身体守着他们的家乡。
穆少英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很可笑,他根本不如这些孩子。此刻的他忽然心生一念:与其毁掉这个江山,不如,寻一明君,守着这万里江山。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声名赫赫的大将军,为守江山数年不归家门,杀敌无数,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他忠贞爱国的象征。而自己的娘亲,听说那些年,始终站在父亲身边,陪着他上阵杀敌。
他曾听说,自己本该有个姐姐或哥哥的,然而就是在一场战争中……没了。
他忽然想起一人,那人的身份……若是他为帝王,这天下该是会太平的。
清眸浑浊晦暗,他自嘲地勾起唇角:没想到执着多年的念想,今日却被这些儿郎……动摇了。
忽听一个声音道:“我去江堤看看,穆大人你留在这。”
穆少英猛然清醒,果断道:“不行,我也去。”
南宫啸不言语,只是看了眼他的双腿。
穆少英摆手,“南宫大人只管顾好自己就罢,我不会连累你的。”
南宫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风很大,轿子根本行不了,落英背着穆少英,那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