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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人,无痕抚额,却是那梅教的梅三娘。
想起那次在树林遇见的那条巨大无比的蛇,无痕周身一颤,顿住将要下楼梯的脚步,招手示意小二给自己送来热茶,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悠悠然静观其变。
萧铭坐在朔月的对面,对这种无比扰人且无甚意义的争吵他微微皱眉,而南宫啸静坐在二人中间的位置,除了与二人说些话之外,目光一直落在二楼那道青影上。
他这么明显的注视其他二人又岂会不知,朔月继续不动声色的饮酒,萧铭微微抬眸瞧了一眼,目光一顿,心下不知为何竟有些怅然。
那厢梅三娘说了句什么,子衿居然拔了佩剑准备打架了。
司空宣急得一头的汗,“子衿,子衿,你得冷静,冷静啊!”
“梅前辈,子衿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还望您不要与她计较。”
“司空小子,你说什么呢,谁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不要坏本姑娘的名声。你给我让开,今天我定要跟这老女人好好算下账。”
“老女人?”梅三娘一听心里那点玩闹的心思也没了,火气怒涨,瞬间就拔了身边不知谁的剑准备迎战。
“哼,小姑娘我劝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我只是说了你家公子两句,何时碍着你了?而且我哪儿说错了?你家公子难道不是断袖?”
“你才断袖!”子衿口不择言。
“我倒是想呢,那不是没这本事么。”梅三娘伸手捋了下胸前垂落的发丝,风情万种地撩到身后。她梅三娘什么人,江湖皆知,说话从不忌讳,子衿又岂是她的对手,当下气得脸通红,举剑就要砍下,却被司空宣手握剑柄挡下。
“子衿,那是前辈,你不能无礼。”
“司空宣你有没有脑子啊?你没听我刚才说这老女人上次要杀我啊,你还帮着她?难不成你也是她圈养的男宠?”子衿着实火了,说话完全不经大脑。
“子衿!”司空宣气得脸通红,吼了一声,“你怎可这般侮辱我?”
“我——”子衿心知自己失言,却碍于面子不想认错,只得继续转目瞪着梅三娘。
“瞪我做什么啊姑娘?情郎生气啦?那可不关我的事。”梅三娘嘻嘻地笑,“而且如今江湖上谁人不知你家公子与……”她瞄了朔月一眼,“呵呵,与朔月公子的事儿啊!”
“噗!”坐着的几人同时喷水。
司空宣整个人顿时一愣,看了看朔月,又看了看手中的剑,再看了看子衿,低喃:“你别乱说。”
“我哪敢呢。”梅三娘冲朔月眨了眨眼,狡黠地笑:“朔月公子你说呢?”
话题转到他这里,朔月自是无法再继续装没事人了。他轻“咳”了一声,萧铭刚刚似是被梅三娘的话给吓着了,这一下回过神来,只是面上神情奇妙的紧。
南宫啸将二人神色收进眼底,冲楼上正对这边观望的人露出个暧昧的笑容。
无痕端茶的手一顿,茶水溅了一滴出来落到桌上,他用指腹轻轻抹去,动作缓慢,心下已千回百转。
南宫家的独子,绝非善类。若是为他人所用,后患无穷;但若收为己用……他却也是万万容不下的。
那只有……他低头抿茶,掩去目中冷冽的杀意。
朔月放下筷子,接过小酒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这才抽出别在腰间的羽扇悠悠然摇了那么两下,站起身踱步到阵中。
“三娘,许久不见,更加美了。”
“哼!”梅三娘偏头冷哼,上次在武林大会上出的糗还没找他算呢,只是眼前这人哪怕是虚假的一夸,她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盟主过奖。”
“呵呵。”朔月不甚在意地笑,“梅教主何必谦虚,江湖谁人不知三娘之美呢,好比——”他用扇指了指外面的明月,“好比灼月之姿。”
所有人都抽了抽嘴角,表示沉默。
梅三娘似娇羞地捋捋发丝,眼角上挑盯着朔月,声音媚得将要滴出水,“灼月,朔月,那岂不是天生一对?”
咳,众人嘴角已僵硬,垂头。
“哈哈,三娘刚刚不是说朔月与无痕公子是那种关系么?”他摇着扇子,笑吟吟地问。
“难道——”梅三娘诧异地抬头,“你和无痕真是……你承认了?”
“我何时否认过?”他收起笑反问。
“啊——”小小的惊呼声自四下传来,认识他的齐齐擦汗,不认识的都露出一脸分外惋惜的表情。
不知那无痕是何种样貌,竟让这等男子走上龙阳的不归路?
“朔月公子,你怎可这样说?”子衿愤愤然道。
“我说什么了?”朔月疑惑。
“你说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与你——”
“哦,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么?”
“啊——”又是一阵低呼。
这时,二楼悠悠然而下一道青衣,天人之貌,绝世之姿,翩然似瑶池仙子。
“无痕公子!”司空宣第一个大呼出来。
“见过诸位。”无痕弯唇浅笑,众生倾倒。
只一人掩面而叹:“又来祸人了!”
客栈里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朔月无痕”的真貌,心中刚刚的惋惜顿然消失,难为这两人会断袖,放眼天下,能配上这二人的女子怕是已经绝迹。
“痕,你来了。”朔月飞身而起落在他身前,伸手撩起他的一束发。
“放下!”无痕低声警告。
“怎能,多好玩?”朔月又靠近几分,贴着他的耳际,轻声低语。
无痕怒目而视,朔月笑着回眸,在旁人的眼里已然是一对久别的情侣一个半嗔半怒,一个宠溺呵哄。
只小酒和子衿瞧见二人飘动的衣摆,默默运气功来。
【芙蓉出水】
闹腾了一阵子,赶路了赶了许多天的众人都有些累了,无痕转悠着玉笛领着子衿上楼。
“诶,我说——”梅三娘拦住他们,挑着眸子将这主仆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冲一边司空宣露出个同情的表情,“虽说无痕公子你,恩,是个断袖。但人家这姑娘好歹是个黄花闺女,而且现在还是司空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儿,怎的还能与你同房?”
无痕淡笑,“劳梅教主忧心,我早已为子衿安排好了房间。”
梅三娘耸耸肩迈着莲花步移开,勾着刚刚被自己遗忘的副教主的手臂,笑盈盈地唤来小二:“给我一间上房。”
梅教副教主的衣袖擦过无痕的衣袖,他顿时感觉一道极不舒服的目光刺来,略微侧目。
那是个长得极阴柔的男子,皮肤白的几乎透明,眉长入鬓,凤眼狭长,红唇娇艳欲滴。
若是着女装,该是何等的勾魂摄魄?
只是方才那人看向他的目光……竟然带了恨意?无痕敢肯定自己从未见着此人。他微微蹙眉,目光幽深起来。
“这位客官——”小二赔着笑脸走来,“可否和您商量件事?”
“您请说。”
他用的是“您”,小二几欲涕零,身为活在社会下层的苦力,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如此敬重客气,而且还是面前这位谪仙般的公子。
“公,公子,方才那几位客官要住宿。”他指了指朔月几人,“可我们的客房统共只剩了两间。”
无痕一下子明白过来,小二这是问自己要定下的那间房,他回身扫过几人,安抚道:“小二哥无需担心,如此,我与我家丫鬟将就一晚便是。”
“那,会不会不方便?”小二有些担忧。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无妨。”他摇摇玉笛,道。
“谁说无妨?”眨眼间一袭华衣到了跟前,注视他的目光爱恨交加,凄楚无比。只听那比深秋的风还凉的声音飘过来:“我们既已断袖,就该住在一起。此番我们又分开如此的久,你竟对我无一分留念么?”
无痕默然,子衿抚额,小酒颤抖,其余众人均是一副被雷劈到的模样。
得逞的某人在大家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将子衿推给了司空宣,拖着无痕直奔楼上客房去了。
于是当夜,子衿单独住了间房,小酒和司空宣,南宫啸和萧铭各自凑成了对儿。
“你够了没?”一进屋无痕就甩开了揪着他衣袖的那只手,很嫌恶地掸了掸,径自往椅子上一坐,拿起茶壶倒了杯凉茶一口饮下,心中怒火才稍稍被压下。
“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断袖,断袖这事能随便说的么?”
无痕将杯子朝桌上狠狠一放,怒道。
“莫气莫气。”朔月笑嘻嘻道,走到墙边将耳朵贴上,轻声说:“若我没猜错,我们隔壁住的该是小酒和司空宣,萧铭和南宫啸。”
“如何?”
朔月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走过去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低语:“你我既已合作,我合该为你着想。”
“若我没猜错,过不久就会有客人来访。”
夜很深,月亮掩进云层,树枝摇曳,尘沙四起。打更的小哥掩住脸匆匆往家赶。“砰”地一声,紧闭地窗户被大风吹开,床上安睡的人“哎”了一声翻了个身,抬腿压在里侧的人身上。
“砰砰”地声音扰人酣梦,里侧的人推推外侧的,“去关窗户。”
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