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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回答:“我送你回家。”
安安说:“我没有家。”
女人再次说:“上车吧。”
“法拉利”跑车把安安送进新宜酒店。在5楼的一间客房,陌生女人指着单人床:“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安安连谢都没谢一声,就直接上了盥洗间。在盥洗间,他故意把水龙头拧得大大的,好让自来水“哗哗”的声响冲散他的疑虑。他想,这个女人一定是一个趁机劫色的女人。可等他慢吞吞走出时,陌生女人早已离开了酒店。
在安安曾经涉入的另一间租住房,也就是杨柳村出租楼的10楼,一股淡薄的腥臭味还弥散在空气里,果果那一记耳光也把曲宁打到了云里雾里。曲宁望着散落一地的纸钞,不明白果果到底需要什么,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燎火烧。
果果问他:“我是不是坏女人?”
曲宁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果果偏着头,“哇噻?你丫也会说这句话?”
曲宁笑了。果果就上前抱住他,一点一点地吻他脸上的泪痕。天开始慢慢放亮,趁先旗和艾米还没起床,果果要带曲宁离开这里。她更改了艾米这部电脑的荧屏保护装置,明天一早,只要艾米打开电脑,就会看见一条飞来飞去的红色粗体大字:“我走了,我他妈的再也不会回了。”
她把一只手插放在他的裤袋里,另一只手拥着他的肩头,在解放大道上指指点点两旁还没有开门的卖场。她说:“武汉的街头真他妈的冷清啊。”
“这么早,北京的街头会很热闹吗?”曲宁脱口而出,“其实,热闹与不热闹只是自己一时的心境。”
“嗯,你这话不错。从中文系学生的口中说出,我真服了你耶。”果果揶揄道。
“你‘耶’什么呢?就你见识多广吗?”曲宁不服气。
果果上前,讨好地抱住了曲宁的颈脖。曲宁反身拦腰抱起果果,她在他的胸前旋转,“咯咯”地笑。“我真的服了你耶!你把我弄晕了。”
他把她放下来,突然心血来潮。“不如这样,我数左边的卖场,你数右边的卖场,在100个数目之内,我们看谁先找到一个金店?如果你输了,你就做我的爱人;如果我输了,我就做你的爱人!”
果果说:“去死吧,你丫。我不要做你的爱人,不过,如果你输了,我要你做我的情人。”
“好哦,咱们一言为定!谁反悔谁是小狗。”曲宁开始数了起来。
数到21的时候,他发现武汉广场的右侧有一家装饰一新的黄金钻石楼,上班早到的工人正在用清洁器清洗落地橱窗。一幅“美钻金饰,国庆献礼”的广告彩带,从玻璃橱窗上垂直下来,下面还有一行金黄色的小字:“开张志禧,全场7折”。曲宁笑了笑。离国庆节还半个多月,这个金店的老板就开始打出了节日牌。不过,这牌也打的正是时候,让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家金店。
曲宁把头偏向果果。“你是不是认输了呢?”
果果重新拿起他的手。“未必,我们进去看看再说。”
一楼是宽敞的营业大厅,整个大厅摆满了红木镶嵌的水晶橱柜,每个橱柜里,金丝红绒衬垫的纯银托盘,托放着不同款式的首饰,它们一款一件,既时尚又个性,在镭射灯的照耀下栩栩生辉。这些原本只是在国外珠宝期刊上见过的精美饰品,现在以实物的形式出现在眼前,吸引了他们好奇的目光。
有一款奥地利CN公司生产的钻戒引起了果果的注意。她对营业员说:“你把它拿出来让我瞧瞧?”
那个女营业员说:“这是一枚男戒。”
果果吼道:“我让你拿出来你就得拿出来!我买了还不成?”
曲宁看了看标价:6880元。
果果毫不含糊地把它套在曲宁左手的小指上,一件用铂金和黄金相间打造的男戒。上面有一粒米粒大小的玫瑰,花瓣是黑色钻石,花蕊是白色钻石,在18K铂金和黄金的搭配下,晶亮闪闪,像一滴天使的眼泪。
果果对曲宁说:“如果你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
“你为什么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曲宁有些紧张,“你是感激还是报复?是我在深夜帮助过你?还是我曾经用钱侮辱过你?”
“你怎么会这么想?”果果把他戴着那枚钻戒的左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她大声说,“是因为我们打赌,我输给了你!我输给你的,只是一枚戒指。其实,你也输了,你输给我的,是你这个人!”
睡吧,宝贝(5)
他们当着那个女营业员的面,疯狂地亲吻起来。后来,果果就带他去了天安酒店。她听安安说起过这是一家涉外酒店。他们在天安酒店松软的双人床上疯狂做爱,在盥洗间宽大的浴缸中疯狂做爱,在过道猩红色的地毯上疯狂做爱。每次做完爱后,曲宁就疯狂地喝着果果递上来的冰镇白开水。
“如果把整个浴缸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焰。整个浴缸的水全部倒得出吗?可以。所以,是的。我爱你……”1999年的岁末,曲宁还是大一新生时,一篇几乎是在BBS上随手涂鸦写下的文字,一夜之间被大大小小的中文网络几乎每个BBS转贴。校园中,无数纯情男女通过网络下载它,这就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女主角“轻舞飞扬”在离开人世前写下的这段最后诗句,成为了曲宁每每念及的心动。我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吗?我会死掉吗?
“等等,我得出去一会儿,就一小会儿。”突然,曲宁拥着果果说。他想给她一件礼物,哪怕是一小盒可可糖也好。
曲宁从马路对面的超市返回酒店时,看见门前的停车场上停了一辆乳白色的丰田轿车。这是父亲的专车,曲宁可以清楚地辨认出,车前白色底板上的一个红色代号和一串黑色数字。他掉头想跑,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跑了,你父亲派人在四处找你,你想跑也跑不掉,跟我回去吧。”
曲宁听清了,这是祝秘书的声音。这个该死的祝秘书!
回到家里,他见父母正襟危坐,便小心翼翼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他想回到自己的卧房。在刚迈向楼梯的第一步,身后传来了曲副司令的一声断喝:“站住!”
曲宁浑身一颤,定定地站在了哪里。
曲副司令单刀直入地说:“我刚刚出去开了几天会,你小子就反了?!”
曲宁想了想,觉得还是坦白为好。于是,他小声地说:“我认识了一个女孩,这几天,我和她在一起。”
曲宁的母亲愤怒地说:“什么女孩?街头的粉帮!你是大学生,是曲家的儿子,这种事你也做得出?”
曲宁没有吱声,他不想和母亲争辩,争辩根本没用。他的母亲是那种没有多少文化,仅靠一张女人的嘴来操练丈夫和儿子的家庭妇女,而他的父亲简直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军阀”。在别人的眼中,他的家庭背景,可以给他带来丰厚的物质条件和广阔的人生前景,而他觉得,这个家庭给他所带来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得连每天呼吸的空气都是板结的,硌牙的。
31年前,他的母亲是一位女民兵连长,一位30岁仍未嫁人的老处女。1972年,她带领一群女民兵住在曲宁奶奶家集训了2个月。集训快要结束时,曲宁的奶奶用一封电报把曲宁的父亲从浙江湖州召了回来。她指着女民兵连长说:“这是你的媳妇。”那时,曲宁的父亲只有28岁。他望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大2岁、已经是一脸沧桑的老处女,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周后就和她圆了房。假期满了,曲宁的父亲回了部队。从此,他像例行公事一样,每年回家一次。在一次又一次的来来去去当中,曲宁奶奶期待的一个愿望,却始终不肯出现,直到她抱憾离开人世。
1980年曲宁出生时,并没有给这对已经步入中年的夫妇带来婚姻的转机。曲宁的妈妈一遍又一遍的唠叨,被曲宁的父亲听腻了,他懒得去理会。于是,他把爱的全部希望,寄托在儿子曲宁的身上。在曲宁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按照他自己的思路,用一种近似残酷的办法去训练他的儿子,曲宁的妈妈为此和他发生过多次的争吵。
1983年,她吵闹的结果,是曲宁的父亲允许她随军照看年仅3岁的曲宁。但随军后,她很快发现自己在这个家庭中根本不能做主。后来,她索性什么也不管了,反正有曲团长和后来的曲参谋长和再后来的曲副司令兜着,曲副司令开会出差了,还有祝秘书兜着。这样一来,两人也就相安无事,度过了这么多年。
这会儿,曲副司令见曲宁半晌不说话,他的火气又一下子蹿了上来。“你们这帮大学生啊,我清楚!我们部队每年也从地方招收大学生,思想解放啊。但老子要告诉你,思想解放不等于性解放,更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