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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知道他们是为我肚里的孩子。
二太太说：不管怎么说总是好事，比你在外面流浪要强多了。
我说：我在外面很自由，心情很舒畅。
二太太说：我也想出去，可……噢，对了，这几天两个老鬼很难过，可以轻松几天的。 我说：老鬼也知道难过？我听小晴说又买了几个丫头。
二太太说：哼！想留个后嘛。
我说：这样作孽永远留不下个后的。
二太太说：听说把他那个宝贝大儿子往回接呀。
我说：就是那个烟鬼？
二太太说：听说人家在外面贩盐挺挣钱的，就是烟吸得多了一些。
我说：恐怕大少爷都娶亲了吧？
二太太说：听说没有，反正还没有孩子，所以老鬼很着急。
我说：两个老鬼不许我看大丫头，我让小晴给我抱过来，她说大太太看得太紧。
二太太说：别看大丫是个女子，但总是他庄园的苗苗，两个老鬼爱得很呢。
我说：可怜我们母女不能见面。
二太太说：等我瞅个机会吧，不一定会成的，大太太一步也不离开她。
我说：这就叫生离生别吧？
二太太说：别想那么多了，身体要紧。全庄园的人都盼着你生个儿子呢。
我没有言语。
二太太说：母凭子贵。你就好好盼着吧。
我说：我怎么可能会母凭子贵？我刚开始停经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二太太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咬着牙说：一想起那阴阳头我就恨得要死……
二太太说：头发长上来了？
我卸掉了包在头上的包巾。
二太太说：都长长了……你把它全剃了？
我说：我能把耻辱整天戴在头上？现在虽然头发是长上来了，但是心中的羞辱却是难以忘却的，我恨不得把这个庄园给烧了……
二太太说：唉……璐梅，你别想得太多了，你看这庄园里大大小小的女人谁不是满肚子的耻辱？……
我说：我也不愿意去想，可……我忽然停住不说了，想想二太太的悲惨经历我不忍心再说什么。
看着二太太伤心的样子，我说：算了吧，我们不说这些令人难过的事，我给你讲讲别的吧，你见过狼吗？
二太太摇摇头。
我说：你会爬树吗？
二太太又摇摇头。
我笑了：说我什么都经历过，爬树还爬得挺快。随后我跟她讲了我和方老头遇着狼的事。 二太太也笑了。
我说：你笑起来挺美。
二太太说：和你这个大美人比起来差远了。
我说：哪儿呀……方老头是个好人呢。
二太太说：你应该去看看人家。
我说：是啊，但是小晴说了，说是老爷吩咐的，不许我在园子里乱转悠，怕伤了胎气。 二太太说：干什么都搞得神神秘秘。
这时候小晴突然慌慌张张地跑来对我们说方老头死了。
第六十七章
金月和她的丈夫被齐府的大夫领着离开了病房，离开了我们的视野。
病房里一下子显出了死一般的寂静。
望着那空荡荡的床位，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的喉头被堵得死死的。
我喘不过气来。
男孩？金月和她的丈夫就只是为着一个男孩。而仅仅只是这一个想法就把她的家推向了深渊。
望着那张床，突然那小男孩的小脸就映在了我的眼前，金月用手帕做成的小白兔帽子在我面前又跳来跳去的了，这一切是这么固执地缠绕着我，我挥之不去。
我忘不了金月临走时的那个表情。她朝我似乎笑了，说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她的儿子终于好了……
我使劲摇摇我的头。那表情，那神态还在我的眼前晃着。
我又流泪了。
护士又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到金月的床前把床单和被褥全拿了出去。然后又换了一套新的。
那雪白的床单刷地那么一铺，又一个病人又会在这里开始他（她）的治病生涯了。
不知这里又会上演一出怎样的人间悲剧？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她的孩子走进了病房。从她的衣着看她并不是一个有钱人的妻子，甚至可以说有点寒酸。便是却洗得很干净。但是这身打扮并不能遮住她青春的美丽。我可以看出她浑身都透着一股让男人着迷的气息。她的表情是愁肠的，看样子她的儿子病得不轻，她这样的担忧更显出一种让人怜惜的柔情。
赛春一直看着她收拾东西，最后终于忍不住说：你的模样乖极了。
那女人说：你不是也很好看吗？
赛春说：这个病房里到底是怎么了，成了美女窝了？
那女人朝四周看看，看见桂珠、二太太、我和小点儿时，她似乎想笑一下但没笑出来，因为我们都沉浸在金月的痛苦之中。
她又低着头收拾东西。孩子开始哭了，她解开了衣服给孩子喂奶。
哇……你的皮肤这么白嫩？你的乳房这么漂亮？真是迷死人了……赛春叫了起来。
那女人没言语，把她的乳头塞进孩子的嘴里，孩子不哭了。
你多大了？赛春立即凑到那女人的身边问。
比你大吧？那女人说。
你看起来很有教养，读过书吗？赛春问。
那人摇摇头。
这时候护士走了进来，给孩子打完针说让她把药给孩子喂了。
二太太急忙帮她弄了碗热水，她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二太太说：不怪赛春说你，真是让人心疼的人呢。
那女人低着头说：叫我玉玲吧。
二太太说：孩子他爸咋没来，医院是很累人的，你一个人要管孩子还要上下跑吃不消的。 玉玲说：我能行的。
赛春说：你男人一定很好看吧？
玉玲说：不好看你咋问这话？
赛春说：好奇嘛，想知道你这样一个女人究竟嫁了什么样的男人？
桂珠说：赛春，歇着吧，你老关心这样的问题。
赛春说：你当然不关心了，齐老爷养着你，你还有一个招人迷的大夫陪着，啥事情不让你占着？
我看见桂珠明显地生气了，但嘴唇上下翻了翻却终于没说话。
我说：你就不能让人省省心？
赛春看了我一眼没言语，一转身走到她的床边，从她的体态语气上分析她对我是老大的不高兴。
玉玲说：别为我伤了大家的和气。
二太太说：玉玲，看好你的孩子吧，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的。
第六十八章
庄园。
我和二太太不顾一切地朝后院奔去。
小晴说：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吧，老爷吩咐过了，怕动了你的胎气，他要是怪罪下来我可受不起。
我说：他们用鞭子抽我的时候就不怕动了我的胎气？你闪开，要杀要剐让他冲着我来。
我推开小晴继续往前走。
一个老妈子挡在前面说：少奶奶你不能去的。
我说：你让开，这事跟你没关系。
老妈子还是不让。
二太太一把推开她说：小心神仙治你。
那老妈子也是很信神仙的，被二太太一推便立即软了下来。
快走到后院的那道门时两个男佣人恭恭敬敬地手一伸说：二位奶奶，你们去不得。
我们没理他们继续朝前走。谁料他们两个立即朝门前并排一站。
我们进不去了。
我怒不可遏，一个耳光打过去其中一个便闪开了，另外一个也只好闪在了一边。
我和二太太奔进了马车房。
车房里乱极了，在一堆干草上面睡着已经僵硬的方老头。他的手还是那么绑着，和马车上一模一样，几天来好像动都不曾动过。
方老头就那么蜷缩着躺在干草堆上，他的样子可怜极了。
我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着他哭了。
不知什么时候小晴站在了我和二太太身后，她说：算了吧，少奶奶，如果让老爷太太知道了所有的下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我原本告诉你也是出于好心，没想到你这么伤心，你还是节哀吧，不要让我们为难。
我已经哭傻了，我不想理小晴。
二太太说：方老头是怎么死的？
小晴说：饿死的。
为什么没人给他送东西吃？
大太太不让。
为什么？
他把少奶奶带出去，这原本就是杀头示众的罪名。只是大太太嫌少奶奶快要生了，怕动了你的胎气，所以才不让人给他吃饭，饿着他，她说她算是仁慈的了。
那么说我还要感谢她了？我停止了哭泣质问小晴。
少奶奶，赶紧回去吧，别难为我们了，我们要跟着你受罪的。小晴祈求似的说。
那我们先回去吧。二太太说，我们也可怜可怜他们下人吧。
我从心理上也觉得应该回去，但是在感情上确实割舍不下方老头。我禁不住又跑过去抱着他的遗体大哭起来。
可怜的人，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怎么可能会被活活饿死？
可怜的人，你终生受尽折磨，没想到死也是这么痛苦？
慈祥的人，你待我像父亲一样，而我却没能给你带来半点快乐，你把你后半生的爱心都给予了我，而我却把你推向了深渊。
闭上眼睛吧，父亲一样的老人，原谅我吧，父亲一样的老人，是我把你最后的那一份幸福都给剥夺了，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