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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格沉吟道:“如果上帝是指宇宙间存在的某种超越一切的公正力量的话 ”
斐兹罗抬手制止他说下去,仿佛把一切都挑明会降低这个事实的神力,“所
以,各位,信仰吧,可以开始信仰了。”他说着,自己在胸前面了一个十字。
电视上正在播出天梯三号试运行的实况,在五年前同时开始建造的三部太空
电梯中,天梯一号和二号已经在年初投入正式运行,所以天梯三号的试运行没有
引起前面那么大的轰动。目前,所有的太空电梯都只铺设了一条初级导轨,与设
计中的四条导轨相比,运载能力小许多,但与化学火箭时代已不可同日而语,如
果不考虑天梯的建造费用,现在进入太空的成本已经大大低于民航飞机了。于是,
在地球的夜空中,移动的星星目益增多,那是人类在太空轨道上的大型建筑物。
天梯三号是唯一一部基点在海上的太空电梯,它的基点是在太平洋赤道上的
一座人工浮岛,浮岛可以借助自身的核动力在海上航行,因此可以报据需要沿着
赤道改变太空电梯的位置。浮岛是凡尔纳笔下机器岛的现实版,所以被命名为“凡
尔纳岛”。从现在的电视画面上根本看不到海,只有一座被钢铁城市围绕着的金
字塔形基座,基座的顶端就是即将升空的圆柱形运载舱。从这个距离是看不到向
太空延伸的导轨的,它只有六十厘米宽,但有时可以看到夕阳在导轨上反射的弧
光。
看电视的是三位老人:张援朝和他的两个老邻居杨晋文和苗福全,他们都巳
年过七十,虽说不上老态龙钟,也都是真正的老人了,回忆过去和展望未来对他
们而言都是一种负担,而对现实他们又无能为力,唯一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想地
在这非常岁月里安度晚年了。
这时,张援朝的儿子张卫明领着孙子张延走进家门,他拿出一个纸袋说:“爸,
我把你们的粮卡和第一批粮票领回来了。”张卫明说着,首先从纸袋中把一摞粮
票拿出来,递给父亲。
“哦,和那时的一样啊。”杨晋文在旁边看着说。
“回来了,又回来了。”张援朝接过粮票感慨地自语道。
“这是钱吗?”小延延看着那摞花花绿绿的小纸片说。
张援朝对孙子说:“不是钱,孩子,但以后买定量以外的粮食,像面包蛋糕
什么的,还有去饭店吃饭,都得拿它和钱一起花才行。”
“这个和那时可不一样了,”张卫明拿出一张IC 卡,“这是粮食定量卡。”
“定量都是多少啊?”
“我是21。5 公斤,也就是43 斤,晓虹和你们都是37 斤,延延21 斤。”
“和那时差不多。”老张说。
“一个月这么多应该够的。”杨晋文说。
张卫明摇摇头说,“杨老师啊,您可是那时过来的人,都忘了?现在倒是够,
可很快副食就少了,买菜买肉都要号票,这点粮食还真不够吃呢!”
“没那么严重,”苗福全摆摆手说,“这日子我们几十年前就过过,饿不着的,
别说了,看电视。”
“唉,可能马上要用工业券(1)了。”张援朝说着,把粮票和定量卡扔到桌子
上,转向电视。①国内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购买大件电器等商品所用的凭证。
屏幕上,那个圆柱形运载舱从基座升起,飞快加速,消失在黄昏的天空中,
由于看不到导轨,它好像是自己飞升而上的。运载舱的最高速度能达到每小时
500 公里,即使这样,到达太空电梯的同步轨道终点站也需68 小时。镜头转换
到安装在运载舱底部的摄像机撮下的画面,60 厘米宽的导轨占据了画面相当大
的一部分,由于表面光滑,几乎看不出运动,只有导轨上转瞬即逝的标度才显示
出摄像机上升的速度。导轨在向下延伸中很快变细消失,但在它所指的遥远下方,
“凡尔纳岛”呈现出完整的轮廓,仿佛是被吊在导轨下端的一个大盘子。
杨晋文想起了什么,“我给你们俩看一件稀罕东西。”他说着站起身,迈着已
经不太利落的步子走出去。可能是回了趟自家,他很快又回来了,把一片烟盒大
小的薄片放在桌子上。张援朝拿起来看了看,那东西呈灰色,半透明,分量很轻,
像手指甲盖。“这就是建造天梯的材料!”老杨说。
“好啊,你儿子竟然偷拿公家的战略物资。”苗福全指着薄片说。
“剩下的边角料而已,据他说,建造天梯时这东西成千上万吨地向太空发射,
在那里做成导轨后再从轨道上垂下来。。。马上,太空旅行就平民化了,我还托儿子
联系了一桩这方面的业务。”
“你想上太空?”老张吃惊地问。
“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听说上升时根本不超重,就像坐一趟长途卧铺车似
的。”苗福全不以为然地说,由于已多年不能经营煤矿,他早已成了破落户,别
墅四年前就卖了,这儿是唯一的住处;而杨晋文由于有一个在太空电梯工程中工
作的儿子,家里条件一跃成为他们三家中最好的,有时很让老苗妒忌。
“不是我上太空。”杨晋文说着抬头看看,看到卫明已经领着孩子到另一个
房间去了,才接着说,“是我的骨灰上太空,我说,你们老哥俩不忌讳说这个吧。”
“有啥忌讳的,不过你把骨灰整上去干什么?”张援朝问。
“你们知道,天梯的尽头有电磁发射器,到时候骨灰盒能发射到第三宇宙速
度,飞出太阳系,这叫宇宙葬,知道了吧。。。我死了后可不想待在外星人占领的地
球上,这也算是逃亡主义吧。”
“要是外星人被打败了呢?”
“几乎不可能,不过要真是那样我也没有什么损失,漫游宇宙嘛!”
张援朝连连摇头:“你这都是知识分子的怪念头,没什么意思。落叶归根,
我还是埋在地球的黄土里吧。”
“你就不怕三体人挖了你的坟?”
听到这话,一直没吱声的苗福全似乎兴奋起来,他示意另外两人靠近些,好
像怕智子听到似的压低声音说:“你们别说,我还真想到了这点:我在山西有好
几处挖空了的矿。。。”
“你想葬在那儿?”
“不不,那都是小窑矿,能有多深?但有几处与国有大矿挖通了,沿着他们
的废巷道一直可以下到地下四百多米,够深了吧?然后把井壁炸塌,我就不信三
体人能挖到那儿。”
“嗨,地球人都能挖到那儿,三体人就不能,沿着墓碑向下挖不就行了。”
苗福全看着张援朝哑然失笑:“你,老张,傻了不是?”看着老张茫然的样
儿,他指指杨晋文,后者对他们的谈话已经没有兴趣,在继续看电视转播,“让
有学问的告诉你。”
杨晋文对着电视嘿嘿一笑说:“老张你要墓碑干吗?墓碑是给人看的,那时
已经没有人了。”
张援朝呆呆地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长叹一声:“是啊是啊,没有人了,什
么都是空的了。”
在去一号核聚变实验基地的路上,章北海的车一直行驶在厚厚的雪中,但在
接近基地时地上的雪全化了,路变得十分泥泞,本来寒冷的空气变得温暖而潮湿,
有一种春天的气息。章北海看到,在路边的山坡上,一丛丛桃花在这严冬季节不
合时令地开放了。他驱车向前方山谷里的那幢白色建筑驶去,基地主体位于地下,
这幢建筑物只是入口。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路边山坡中有一个人在摘桃花,细看
发现此人正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把车停下来。
“丁博士!”他对那人喊道。当丁仪章着一大把桃花走到车前时,他笑着问,
“这花是送给谁的?”
“这是核聚变的热量催开的花,当然是送给我自己的。”在鲜艳花朵的衬托
下,丁仪显得满面春风,显然还沉浸在刚刚实现的技术突破带来的兴奋中。
“这么多的热量就这么扩散,太浪费了。”章北海走下车,摘下墨镜,打量
着这片小小的春天,在这里呼吸时没有白汽,他的脚底甚至都能感受到地面的温
热。
“没有钱也没有时间建一个发电厂,不过也没什么,从今以后,能源在地球
上不是什么需要节约的东西了。”
章北海指着丁仪手中的花束说:“丁博士,我真希望有些事情能让你分分心,
使这个突破晚些实现。”
“没有我突破得更快,基地有上千名研究人员,我只是指出了正确的方向。
我早就感觉到托卡马克方式是一条死路,方向对了,突破肯定会产生。至于我,
是搞理论的,不懂实验又瞎指挥,可能还拖延了研究进度。”
“你们能不能推迟一下成果发布的时间,这话我是认真的,也是非正式转达
了太空军司令部的意思。”
“怎么可能昵?对三个研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