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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以及几台像是便携式X 光机和心脏起搏器的医疗仪器。所有这些东西都像
是刚刚打开包装,并随时准备装箱带走的样子。泰勒还看到挂在岩壁上的两支自
动步枪,但它们和后面岩石的颜色相近,不容易看出来。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从他
身边无表情地走过,他们没穿白衣,但肯定是医生和护士。
病床在山洞的尽头,那里是一片白色:后面的帷帐、床上的老人盖着的床单、
老人的长胡须、他头上的围巾,甚至他的脸庞,都是白色的,那里的灯光像烛光,
把一部分白色隐藏起来,另一部分镀上弱弱的金辉,竟使得这景象看上去像一幅
描绘圣人的古典油画。
泰勒暗自啐了一口,妈的该死,你怎么能这样想!
他向病床走去,努力克服胯骨和大腿内侧的疼痛,使步伐有尊严地稳健。他
在病床前站住了,站在这个这些年来他和他的政府都朝思暮想要找到的人面前,
有点不敢相信现实。他看着老人苍白的脸,这果然像媒体上说的,是世界上最和
善的脸。
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很荣幸见到您。”泰勒微微鞠躬说。
“我也很荣幸。”老人礼貌地说,没有动,他的声音细若游丝,但却像蛛丝
一样柔韧,难以被拉断。老人指指脚边的床沿,泰勒小心地在那里坐下,他不知
道这是不是一种亲近的表示,因为床边也确实没有椅子,老人说:“路上受累了,
第一次骑骡子吧?”
“哦,不,以前游览科罗拉多大峡谷时骑过一次。”泰勒说,但那次腿可没
磨得这么痛,“您的身体还好吗?”
老人缓缓地摇摇头,“你想必也能看出来,我活不了多久了。”他那双深邃的
眼睛突然透出一丝顽皮的光芒,“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看到我病死的
人之一,真的很对不起。”
后面这句话中的讥讽意味刺痛了泰勒,但说的也确实是事实。泰勒以前最恐
惧的事情就是这人病死或老死。国防部长曾经不止一次地祈祷,在这人自然死亡
之前,让美国的巡航导弹或特种部队的子弹落到他头上,哪怕是提前一分钟也好
啊!自然死亡将是这个老人最终的胜利,也是反恐战争惨重的失败,现在这个人
正在接近这个辉煌。其实以前机会也是有的,有一次,一架“食肉动物”无人机
在阿富汗北部山区一所偏僻的清真寺院落里拍到了他的图像,操纵飞机直接撞上
去就能创造历史,更何况当时无人机上还带着一枚“地狱火”导弹,可是那名年
轻的值班军官在确认了目标的身份后,不敢擅自决定,只好向上请示,再回头看
时目标已经消失了。当时被从床上叫起来的泰勒怒火万丈,咆哮着把家里珍贵的
中国瓷器摔得粉碎。。。
泰勒想转移这尴尬的话题,就把随身带着的手提箱放到床沿上:“我给您带
了一份小礼物,”他打开手提箱,拿出一套精装的书籍,“这是最新阿拉伯文版的。”
老人用瘦如干柴的手吃力地抽出最下面的那一本:“哦,我只看过前三部曲,
后面的当时也托人买了,可没有时间看,后来就弄丢了。。。真的很好,哦,谢谢,
我很喜欢。”
“有这么一种传说,据说您是以这套小说为自己的组织命名的?”
老人把书轻轻地放下,微微一笑:“传说就让它永远是传说吧,你们有财富
和技术,我们只有传说了。”
泰勒拿起老人刚放下的那本书,像牧师拿《圣经》似的对着他:“我这次来,
是想让您成为谢顿(1)。”
①美国科幻作家区萨克·阿西莫夫名作《基地》中的主人公。
那种顽皮戏谑的光芒又在老人眼中出现:“哦?我该怎么做?”
“让您的组织保存下来。”
“保存到什么时候?’
“保存四个世纪,保存到末日之战。”
“您认为这可能么?”
“如果它不断发展自己,是可能的,让它的精神和灵魂渗透到太空军中,您
的组织最后也将成为太空军的一部分。”
“是什么让您这么看重它?”老人话中的讽刺色彩越来越重了。
“因为它是人类少有的能用生命作为武器打击敌人的武装力量。您知道,人
类的基础科学已经被智子锁死,相应的,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的进步也是有限的,
末日之战中,太空战机还得由人来操纵,球状闪电武器需要抵近攻击,这只有拥
有那种敢死精神的军队才能做到!”
“那您这次来,除了这几本书,还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泰勒兴奋地从床上站了起来:“那要看你们需要什么了,只要能使您的组织
存在下去,我能提供你们需要的一切。”
老人挥手示意泰勒再坐下:“我很同情您,这么多年了,您竟然不知道我们
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您可以说说。”
“武器?金钱?不不,那东西比这些都珍贵,组织之所以存在并不是因为有
谢顿那样宏伟的目标,你没办法让一个理智正常的人相信那个并为之献身,组织
的存在就是因为有了那东西,它是组织的空气和血液,没有它,组织将立刻消亡。”
“那是什么?”
“仇恨。”
泰勒沉默了。
“一方面,由于有了共同的敌人,我们对西方的仇恨消退了;另一方面,三
体人要消灭的全人类也包括我们曾经仇恨过的西方,对于我们来说,同归于尽是
一种快意,所以我们也不仇恨三体人。”老人摊开双手,“你看,仇恨,这比黄金
和钻石都宝贵的财富,这世界上最犀利的武器,现在没有了,您也给不了我们,
所以,组织和我一样。也活不了多久了。”
泰勒仍然说不出话来。
“至于谢顿,他的计划应该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泰勒长叹一声,坐回床沿上:“这么说,您看过后面的部分?”
老人惊奇地一扬眉毛:“没有,我真的没有看过,只是这么想。怎么,书中
的谢顿计划也失败了吗,要是那样,作者是个了不起的人,我原以为他会写一个
大团圆的结局呢,愿真主保佑他。”
“阿西莫夫死了好多年了。”
“愿他上天堂。哪一个都行。。。唉,睿智的人都死得早。”
在回程中,泰勒大部分时间没有被蒙上眼睛,使他有机会欣赏阿富汗贫瘠但
险峻的群山,给他牵骡的年轻人甚至信任地把自己的自动步枪挂在鞍上,就靠在
泰勒的手边。
“你用这支枪杀过人吗?”泰勒问。
那年轻人听不懂,旁边一名也骑骡但没带武器的年长者替他回答:“没有,
好长时间没打仗了。”
那年轻人仍抬头疑问地看着泰勒,他没有蓄须,一脸稚气,目光像西亚的蓝
天一样清澈。
“蚂妈,我将变成萤火虫。”
罗辑和庄颜是在夜里十点钟走进卢浮宫大门的,坎特建议他们在晚上参观,
这样在安全保卫方面好安排一些。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玻璃金字塔,U 形的官殿屏蔽了夜巴黎的喧嚣,金字
塔静静地立在如水的月光下,像是银子做的。
“罗老师,你有没有觉得它是从天外飞来的?”庄颜指着金字塔问。
“谁都有这种感觉,而且你看,它只有三个面。”罗辑说完最后那句就后悔
了,他不愿在现在谈那个话题。
“把它放在这儿,开始怎么看怎么别扭,可看多了,它倒成了这里不可缺少
的一部分。”
这就是两个差异巨大的世界的融合,罗辑想,但没有说出来。
这时,金字塔里的灯全亮了,它由月光下的银色变得金碧辉煌,与此同时,
周围水池中的喷泉也启动了,高高的水柱在灯光和月光中升起,庄颜惊恐地看了
罗辑一眼,对卢浮宫因他们的到来而苏醒感到很不安。就在一片水声中,他们走
进了金字塔下面的大厅,然后进入了宫殿。
他们首先走进的是卢浮宫最大的展厅,有二百米长,这里光线柔和,脚步声
在空旷中回荡。罗辑很快发现只有他的脚步声,庄颜在轻轻地走路,猫一样无声,
如同一个初人童话中神奇宫殿的孩子,怕吵醒这里沉睡的什么东西。罗辑放慢脚
步,与庄颜拉开了一段距离,他对这里的艺术品没有兴趣,只是欣赏着艺术世界
中的她。那些古典油画上体形丰美的希腊众神、天使和圣母,从四面八方与他一
同看着这位美丽的东方少女,她就像庭院中那座晶莹的金字塔,很快融为这艺术
圣境中的一部分,没有她,这里肯定少了什么。罗辑陶醉在这如梦如幻的意境中,
任时间静静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庄颜才想起罗辑的存在,回头对他笑了一下,罗辑的心随之
一动,他感到这笑容仿佛是从画中的奥林匹斯山投向尘世的一束光芒。
“听说,如果专业地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