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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苹突然止住悲声,眼神凄厉怨恨:“陛下道是好,臣妾却知道裕秋的福分算是到头了!”
吴芮大惊:“夫人如此诅咒女儿,是何道理?”毛苹夫人道:“今夜臣妾设坛拜月,本想祈祷她母子平安,却亲眼见到从月中扑下一个黑影,直扑到蛙神身上,蛙神当时气绝。”吴芮还是不太相信,见妻子悲伤惊惧的神情,又不似玩笑,只好宽慰道:“夫人不必惊慌,定是夫人日思夜想,才会导致噩梦连连,歇息得不安生,也容易产生幻觉,明日叫医官开些定神安眠的方子,好生歇养歇养。”毛苹双眼含泪求道:“好歹陛下与贤婿皆天纵神武,精气元神亦非凡人可比,如若能守护裕秋至平安生产,臣妾尚得安枕片刻。”吴芮笑道:“女子生产,竟要一国之君亲自守护,产下的子嗣定非凡品。”毛苹夫人见丈夫不以为然,着急得眼泪又流了下来,吴芮连忙接口道:“好好好,明日孤王亲自修书,请贤婿悉心照料宝贝女儿,这总可以吧?”
金秋十月,正是丰收季节,遭受雹灾的农民早被官府补给了适应夏季播种的种子,目下长势甚是喜人,衡山国阖境丰收在望。
十月中,传来沛公侵占三秦之地、项羽率军攻齐的消息。这个消息对于吴芮来说,到底是福是祸?到底是喜是忧?
吴芮将文武众官召到大殿商议,独独不见许易和霍连,连忙询问:“丞相与司隶校尉为何不至?”宫中黄门掌管百官名册,忙出列答道:“霍将军近日怪病缠身,已经派人前来告假,臣下已经禀过丞相。至于丞相缘何不至,臣下也不知详情。”吴郢在一旁禀道:“昨日断黑之际,儿臣在府中遇见丞相,神色似乎有些憔悴,想是生了急病。”
吴芮大惊道:“丞相昨日与孤王议事,神态似乎也有些疲惫,当时丞相只道是过于乏累,今日竟不能来朝,想是严重,郢儿快快带医官去丞相府上探问,倘若果然虚弱便不必前来,叫他好生修养。”
身为吴芮身边亲信,都知道许易的重要地位,何况吴郢在吴芮膝下长大,自然不敢怠慢,急匆匆寻来医官一道前去丞相府。吴芮素来倚重许易,此等大事却不见他在身边,心中有些失落,勉强说道:“太子将前方探子来报念予众卿,众卿心中有数,也好详细计议。”众臣听罢探报,殿上一片哗然。
众人议论了一回,光禄大夫曲鹰道:“臣以为,汉王的贤德一直被世人推崇,偏偏西楚霸王违拂民意,处处压制汉王,甚至不惜强逼义帝自食其言,将他驱入巴蜀之地,如今竟成两虎相争之势。”曲鹰素来老成持重、谨小慎微,乃是秦时衡山郡的郡守,吴芮王距衡山时,见曲鹰治下政绩颇丰,虽为一介文官,也曾大力招兵支持他的抗秦事业,又是衡山郡的旧臣,衡山郡虽只为衡山国治下众郡之一,却是最为富饶复杂之地,更是衡山国都城所在,故此任他为光禄大夫。
言官许易是当年投奔番阳的门客,擅长刀笔文章,此时他出班奏道:“臣下亦以为然,沛公当日乘关自守,拒绝霸王入关,早有王并天下的意图,霸王竟不予治罪,尚封关中巴蜀之地予他,已是仁至义尽,如今沛公竟然攻占三秦之地,其居心昭然若揭。”
都尉驺徭说道:“两位大人之言句句在理,却不免偏颇,末将以为沛公本该得封秦地,而霸王却将秦地三分秦将,排挤沛公至那般贫瘠的山地,如今沛公收回三秦也在情理之中。”吴芮见众官各执己见,便转头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吴阳冲口道:“西楚霸王勇猛无敌,又世代事楚,立楚后裔为王在先,之后攻伐秦庭战功最高,拥立怀王为义帝,行为小节虽有过失,却也不失为一代豪杰,岂是随便可以反对的?”吴芮皱了皱眉,但今日本是听取众家之言,也不好责怪,便问吴臣道:“太子,你以为如何?”
吴臣思索片刻,拱手答道:“儿臣以为,沛公不是那等谋逆不仁之人,汉王收复三秦,一时之间定然不会东进。至于西楚霸王攻齐,定能大获全胜。”吴芮听罢扫视殿下众卿,见众卿都沉默不语,便出言道:“众卿意见各不相同,孤王今日急召亦是想听取不同意见,毕竟今日衡山国的安定来之不易,乃是众卿舍家弃命争来的,怎好由孤王一人做主?”众官慌忙下跪齐声道:“陛下英明,我等只管听命。”吴芮笑道:“怎可如此说话?孤王亦是一介凡人,若不是众卿抬举,又如何坐在这大殿之上号召众人呢?故此,众卿皆是国之主人,或者决断在于孤王,却也先要众卿同意才是可行。”
吴芮这话说得不软不硬,殿下众臣皆是人中佼佼,自然心中有数:“陛下英明,我等必定誓死报效!”吴芮见自己要说的和要听的话都已经得到了,这才说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此事关系重大,众卿切切不可外传!”众臣伏地称诺,一齐拜别吴芮,各自回到衙门。
吴芮独自坐在大殿上,心中怅然若失,突然想起霍连的病情,忙遣贴身宫人前去探问。探问霍连的宫人刚走,吴郢带着医官回来复命。吴芮问道:“丞相可好?”吴郢摇了摇头:“不容乐观,还是请蔡大人叙说详细吧。”如今蔡郎中做了太医令,却依旧谨慎仁厚,先是叹息了一回,自责道:“微臣医道浅薄,竟然诊不出丞相的病,实在有违陛下重托。”吴芮的心蓦然一沉:“蔡翁切莫如此菲薄,想是丞相病势奇特凶猛?”
蔡郎中道:“丞相的脉象平稳如常,口舌发肤颜色一如常人,唯独指甲白中泛青,面色憔悴蜡黄,头颈四肢疲软乏力,厌食厌睡,情绪烦躁惊恐,如此症状微臣闻所未闻。”吴郢说道:“儿臣以为——不可能,绝无可能——”吴芮道:“什么?什么可能?此间并无外人,郢儿快讲!”吴郢这才轻声吐出两个字:“蝎毒。”吴芮的脸色大变,厉声呵斥道:“休得胡言!王宫上下非亲即故,如何来的那等毒物?”吴郢舔了舔嘴唇,黯然道:“父王素来治家甚严,想来也不可能出现那等诡异之事,可是——”蔡郎中插言道:“陛下息怒,公子所言不无根据。”
吴芮依旧沉浸在震惊和愤怒当中,面色几乎有些狰狞:“孤王身边竟会有如此妖异,倒要看看你等作何解释!”蔡郎中跟随吴芮从番阳到衡阳王宫,深知吴芮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便不慌不忙地说道:“所谓‘蝎毒’,远在西周便以有此一说,名为‘蛊毒’,乃是将数十甚至上百条毒虫放入陶器之内,平日不给饮食,任其自相残杀,最后留下一条,取之粪便藏于食物中,常能引发许多无名怪症。”蔡郎中说罢看了看吴芮依旧铁青的脸色,继续道:“微臣家族世代行医,便是微臣亦行医数十年余,不敢说如何精妙,却也见识过不少疑难杂症,今日丞相之症确实令人费解,倘若因微臣见识浅薄而耽搁,罪莫大焉。故此,微臣甘愿冒犯陛下虎威,亦要将心中怀疑说出来,方是真心为陛下效力的忠臣!”说罢双膝点地,长跪不起。
吴郢见父王动怒,而蔡郎中这番解释似乎更笃定了自己关于蛊毒的猜测,又想起许易为吴氏所做的一切,如今却面黄肌瘦、卧床不起的惨境,鼻子一酸,也在吴芮面前跪了下来:“父王,不管是何原因,总得去试上一试,丞相多年来呕心沥血,乃是国之干臣,无论如何也要奋力施救!”
吴芮的额角冒出汗来,蛊毒是上古时候便开始的一种极其残厉的巫术,究竟是如何传入王宫来的?又是何人与许易有这般深仇大恨,竟使出如此毒辣的手段?想到这里,吴芮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丞相如今是否清醒?”蔡郎中道:“清醒如同常人。”吴芮道:“郢儿赶快派人前去龙山找柘伯父,务必将他快速接来王宫;蔡翁不必自责,孤王断不是存心护短、亦深知人外有人之理,此事断断不可外传,止于你我三人。”吴郢立即应诺,顾不得向母亲禀报,走出大殿备马绝尘而去。
吴芮突然想起方才遣去探问霍连的事,忙吩咐道:“蔡郎中快去霍将军府,看他与丞相的症状是否相似。”蔡郎中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边起身边自言自语道:“倘若相似,则必是巫术无疑。”说罢顾不上礼节,转身退出大殿。大殿之上悄无声息,吴芮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手脚冰凉,全身却大汗淋漓。勉强坐了片刻,情绪稍微安定了一点,正好太子吴臣进来,连忙说道:“臣儿来得正好,随父王往丞相府走一趟。”吴臣见父亲神色异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