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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不要那么胆小,如果他不要那么顽固,如果他肯听她的话去复健,他就来得及救她了。
如果不是他一直不肯去面对现实,她也不会受伤!
他应该要保护她的,他却只顾着自己的伤、自己的痛,忘了一直以来,都有人想杀她……
手术中的灯熄了。
他想站起来,却忘了自己的双腿无力,站是站起来了,仍踉跄了一下,就在他要跌倒时,一只健壮的手臂扶住了他。
他抬头,看见亚当。
他双瞳一黯,喉咙紧缩着,直到这时才发现小弟一直陪在他身边,白云也在。
事实上,连老巫婆和唐琳都不知在何时赶到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亚当却开了口。
「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握紧了小弟的手,亚当将他扶回轮椅上坐下,在手术室的门开时,推着他上前。
医生和护士一起走了出来。
他的家人们,站在他的身后。
「她还好吗?」
「巴特先生,尊夫人的左胸中弹,所幸子弹并未残留在她体内,但因为失血过多,所以陷入昏迷,我们已经尽力抢救,她的状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是……」
「但是什么?」他握紧了椅把,恨不得能立刻进去看她。
「但是她中间一度休克,脑部有短暂缺氧,可能会造成脑部损伤,所以得先转入加护病房观察。」
「脑部损伤,什么意思?」
「脑部损伤是指大脑皮质因缺氧而受损,情况如果好一点,她只会有短暂的记忆丧失,情况若严重一点,病人……就有可能会无法清醒,不过实际上还是要看病人本身的状况,我们必须再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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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送入了加护病房。
一天只能探病三次,一次只许进入两个人,最多半个小时。
他不想离开她,所以就算不能进入病房,也宁愿待在病房外头等着。
无论谁来劝,他都不肯去休息,只是隔着玻璃窗,看着躺在病房里,身上插满管子的她。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脑部缺氧、记忆丧失、无法清醒……
虽然没有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他却知道,她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蓝斯,你必须去睡一下。」白云柔声劝着,「再这样下去,你自己会先垮掉的。」
「妳知道……」他的手覆在玻璃上,注视着躺在病房里那张床上的妻子,喃喃道:「她笑起来的时候,右颊上会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就在这里。她总是喜欢和我争辩,生气的时候,老爱连名带姓的叫我。大部分的人,都会以为她很理智,其实她脾气很差,根本就是个小暴力分子……」
白云听着他诉说对她的了解,不禁喉头一哽。
蓝斯一扯嘴角,「她拿下了七项极为赚钱的专利,却根本不会理财,她把一半的钱,匿名捐给了慈善机构,另外一半,全部都再投资回研究上。」
「妳知道去年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吗?」
「为什么?」白云轻声开口。
「因为我把她当成一个可以赢过妳的展示品,我该死的伤了她的心,她却回来了……她说她爱我……」
他闭上了眼,痛苦的哑声说:「我告诉她,我不需要同情……」
看着这骄傲的男人,白云只觉得心疼不已。
泪水滑下了他的脸庞,他的额头贴在玻璃上,无声哭了出来。
他的泪,让她为之动容,不禁也跟着泪湿眼眶,无法再开口劝他离开,白云只能伸出手,轻轻覆住他颤抖的肩头。
天啊,她真的希望莫莲能够醒来,否则她真的不晓得,蓝斯能不能撑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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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了。
她仍躺在加护病房里。
看着莫莲苍白无血色的脸,蓝斯握着她的手,抚着她细致的掌心。
「其实第一次见到妳时,我一直觉得妳很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妳提起,我才想起以前那位华裔司机不服输的小女孩。妳知道吗?妳父亲一直为妳感到骄傲,有一次妳赢了学校的科展,他特别和查德借了一套西装,要去学校看妳,查德问他说,为什么不用买的?他的薪水,应该足够买一套称头的西装,你父亲却回答,他要把钱留下来,做妳将来念书上大学的基金。妳应该看看他当时骄傲的表情,仿佛妳刚刚拿下的不是学校的科展,而是诺贝尔奖。当时的我,好羡慕妳有一个会以妳为荣的父亲……」
医疗机器的声音,规律的轻响着。
他将她的手拿起,抚着自己受伤的左脸。
「妳说,去年妳会走,是因为害怕受伤,因为我只把妳当成一个合作的契约,所以妳不敢承认妳爱我……的确,那时,我还不知道妳对我有多重要。那时,我一直以为我会觉得愤怒只是因为计画失败的挫折。然后,妳的律师送来支票和离婚证书,我当时只想把那些东西塞到她的喉咙里。她走了之后,我拿起笔,却无法签完自己的名字。」
他凝望着床上的妻子,哑声开口,「我没有办法签完它,妳是我的,属于我的,这一生中,妳是我所拥有过最美好的事物,我没有办法放弃妳,可是,等我领悟我爱上妳,想回去找妳时,那场该死的车祸却让我……」
他语音为之一顿,深吸了口气才又缓缓道:「就只是一场该死的车祸,却把我的一切都夺走了,我的脸、我的腿、我的工作,还有……妳。妳说妳不在乎,我却不能不介意,妳曾问我,我在怕什么,我不敢回答,因为我也害怕,怕妳只是被我的家人找来,怕妳只是同情,怕等我能站能走了之后,妳会离开我。毕竟,我本来就不值得妳爱我,更何况……是变得如此残缺的现在……」
蓝斯嘎哑地低声承认,「所以我逃避着,我不想复健,因为我怎么的想把妳留在身边。妳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个胆小鬼,妳无法想象我有多么害怕失去妳……」
紧握着她的手,他语音粗嘎地哽咽请求,「拜托妳,醒一醒……」
床上的人,依然和过去五天来一样,没有反应。
三十分钟的探病时间到了,他可以听到护士走到门外的脚步声。
「该死的……妳说妳不会走的……」
她依然静静的躺着,仿如睡着了一般。
「抱歉,公爵大人,时间到了。」护士的提醒,在身后轻声响起。
他逼自己将她的手放回床上,泪水却再次滑落。
滚烫的泪,滴落她的掌心。
她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他却晓得那只是反射性的动作,这五天之中,他看过太多次了。
他闭上眼,却压不住胸口那无止境的痛。
一只柔软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脸,他的心更痛。
天啊,他真希望这是真的……
但他却晓得,这不过是他的幻觉。
他不敢睁开眼,因为知道那会在一瞬间消失,他只是微侧着脸,就着她温暖的手,滚烫的热泪却再次成串的滑落。
「别……别哭……」
她沙哑虚弱的声音响起,他却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
「噢,我的天——」身后的护士蓦然惊呼出声,然后冲了出去。「医生、医生——」
护士的惊叫,让他猛然睁开了眼。
床上的人,双眼不再紧闭,乌黑的双眸,满是温柔,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我爱你……」
他屏住了呼吸,没有办法开口,害怕这一切依然是一场梦。
「你……一辈子……」
他紧紧盯着她,眨都不敢眨一下。
「都别想……摆脱我……」她虚弱却坚定的说。
他害怕的抬起手,颤抖地覆住了她在他脸上的手,她仍看着他,小手温暖而真实。
他握紧了她的手,沙哑的颤声开口,「我爱妳……」
她苍白的嘴角漾出了一朵微笑。
他则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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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莫莲转出了加护病房。
他安排她住进了舒适的VIP特等病房。
虽然没再陷入昏迷,她依然非常疲倦,常常醒过来没多久,又累得睡着,但每次她醒来,蓝斯一直都在。
他始终陪在她身边,守着她。
他的黑眼圈深得吓人,两颊有些凹陷消瘦,整个人瘦了一圈,仿佛受尽了折磨,好似刚从生死边缘走过一圈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她从没想过他会为她哭泣,她从没想过他会爱她,但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她的确听到了他的声音。
每次她听到他的声音往回走,身体就好痛,痛得她无法忍受,但离开他,她的心却更痛,所以她逼自己朝他的方向走去,中途有几次,她痛得好想放弃,可是他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