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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闪开，闪开！”
宁静和详的小市町，被一阵激烈的马蹄声给撕成两半。
一匹高大的战马从町北方向，直朝人流涌动的町中心冲进来。
人群一阵恐慌骚动。男人女人尖叫着向两旁逃散的时候，一个小孩被推挤着跌倒在地。
那战马直奔小孩而去。也许拉扯一下缰绳可以绕过，践踏上去之前将马勒住也可以避免惨剧，可是马上的骑士，却好象没有看到地上小孩似的。
那骑士穿着贵族家纹的华美服饰，气质高贵而不可冒犯。意识到小孩已无可能幸免遇难，道路两旁的妇女纷纷以手蒙眼，不敢再看。
战马发出一阵嘶鸣。悲剧发生了吗？蒙住眼睛的妇女们略微分开自己的手指，她们从指缝中看到了一个奇异的情景。
战马就停在小孩的面前几尺。马上的骑士因为过于猛烈的刹车而被摔了出去，以难看的姿势趴在路上。此时，拽住马绳的是一位头带月牙头盔，英姿焕发的年轻武者。
“大熊朝秀殿下，武田领地上的每一个小孩，都是我们宝贵的财产。”那武者的凛凛风姿，如天神下凡般让人不敢直视。
马上的骑者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他直起腰时，周围的人都清楚地看到他的衣服后背，有一个圆中带有竹篮孔形的家纹图案。
那是越后大熊氏的‘丸之荒俊椅啤Ｄ壳埃胶蟮奈涫坑胝獗咝排ǖ奈涫渴堑卸怨叵担卸缘拇笮芗椅瞥鱿衷谖涮锪斓兀庹媸且患质隆�
被称为大熊朝秀的骑者，带着一脸羞恼的表情瞪住那拽着他战马缰绳，将他从马上摔下来的年轻武者。
“你，报上名来！”
“在下武田信繁，奉家兄之命在此迎接朝秀大人。”年轻武者停顿了一下，“不过，希望朝秀大人能象爱护自己的子民一样，爱护我们武田家的领民。”
信浓国，还有更南面的甲斐国，其统治者是源氏后裔的武田家族。武田家的现任家督名叫武田信玄，而武田信繁则是信玄的弟弟，官拜左马介，也是武田家二十四位名将的首座。
大熊朝秀当然不可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因此他羞恼的怒容，不得不暂时有所收敛。
“是马受惊了。”他妥协式地解释了一句。
武田信繁不屑地松开拽住缰绳的手。此时他并不正视大熊朝秀，反而侧过身子，向街边的某个角落张望过去。
那里站着三个服饰奇特的人，目光也正投射在武田信繁的身上。其中一个是相貌俊美的少年，另一个是绝世清丽的少女，再加上一个忍者装束的女孩。这个搭配组合足够奇特，足够惹人注目。但令武田信繁好奇的，却只是其中那个少年。
刚才自己冲出来阻止狂奔战马的时候，那少年好象也纵身向这边奔来。自己先一步抓住了马绳，他又象幻影一样退了回去。
也许只是错觉。但这个怪异少年，令人印象深刻。武田信繁望着他，竟然感到自己站在一面明亮的镜子面前，他见到了某种无法解释的悲哀宿命。
这个少年，他到底是谁？
第一百一十一章 肃肃其羽（三）
第一百一十一章肃肃其羽（三）
“那个人就是武田信繁呀！”
经过小诸之町往西去的光秀，第一次对东国武将的凛凛英姿发出感叹。
比起陶晴贤和尼子晴久两雄称霸的西国，日本东部的政治形势更加混乱，也是人材辈出之地。小诸之町，原是村上氏的领地。村上的领主村上义清，曾与武田信玄之父武田信虎并称东国双雄。然而如此勇猛善战的一位武士，最后仍敌不过武田信玄与山本勘助的智谋，兵败失去了所有领地，向北面投奔长尾景虎去了（长尾景虎，后改名上杉谦信）。
这是天文二十二年，也就是光秀来到战国时代这一年的八月份发生的事情。当时，越后的统治者长尾景虎尚默默无闻。然而天文二十二年和弘治元年（也就是严岛之战同一年）发生的二次‘川中岛会战’，却让这个低调的长尾领主大出了风头。拥有‘日本第一兵’的武田家族无法战胜长尾军，未能向越后国挺进一步。最后今川名门介入调解，武田信玄沮丧地向甲斐回返。
此外，除了上面介绍的村上、武田、长尾，东国还有在河越之战中一夜成名的北条氏康、文武全能的东国巨人今川义元等等乱世王者。与之比较，西上野的霸主长野业政虽然旗下有剑圣上泉秀纲为首的上野十六枪，却仍象明月底下的小萤火虫儿似的，其光亮微不足道。
东国，就是这样一片奇妙的土地。表面看来，这里比战乱的西国地区要平静。然而目前的平静局势，绝不可能维持太久。今天所看到的武田信繁与大熊朝秀的会晤，也许就说明战争正在暗中酝酿。这样想着的光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
他要到西上野去！
关于是否要去上野，光秀本是十分踌躇的。没有成为周防国主就不要来见阿国，上泉秀纲说过的话他并没有忘记。现在的他非但没有当上周防国主，连明智城也丢掉了。落魄到这种田地，阿国还会想见他吗？
一边这样这样疑惑、胡思乱想，一边翻过了信浓的群山，西上野的箕轮城越来越近了。
“要掉头还来得及。”这句讽刺的话出自于阿梢之口。
光秀觉得这是一句鼓励的话。老实的说，现在他要是掉头，该向哪里去自己也失去了方向。
“唯有前进一途！”这个口号适用于战争，没想到更适用于流浪。
“前进，我们兵发箕轮城！”哪有兵？
“哇！”阿梢呕吐。
一只漂亮的蝴蝶歪歪扭扭的震动着翅膀，飞进了幽深孤静的庭院。这里是箕轮城上泉秀纲的府宅，在走廊尽头，蝴蝶停在一位孤静柔美的少女肩头。
少女原来象白玉雕成似的一动不动，现在脸上去绽开着难见的令人心眩神迷的笑容。
“光秀来了。”她轻启贝齿，将脸上笑意衬托得更加妩媚动人。
上泉秀纲就站在少女背后，不解地瞪着她。
“别胡说。那小子也许埋在明智山的瓦砾里，早就变成一堆炭灰了。”
“是真的，我能感觉得到。光秀来了，蝴蝶带来了他的味道。”
上泉秀纲动容地站了起来。‘别做梦了’，他本想这么吆喝。
“我出城去看看好了。”溜出嘴来，却成了这句话。
上泉秀纲其实有些感慨。他不会忘记，在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有人说过内容几乎同样的话。
那个人是阿国的母亲。
阿国的母亲名叫阿旭，是出云大社中一名身份卑微的巫女。上泉秀纲年轻的时候喜欢游历诸国，他的收获不仅是剑术方面的奥秘，更有一生中最大瑰宝――阿旭。
现在想想，人的命运是奇妙而曲折的旅程。当时，若不是阿旭对他的百般追求不理不睬，只说一句：“若你能在剑术的道路上大放异彩，成为被世人承认的剑之达人，那么我再考虑和你在一起！”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上泉剑圣了。
那一年，上泉秀纲生气发狠地离开了出云。三年后，幕府承认了他达人的剑术，并赐给他‘剑圣’的称号。上泉秀纲这才重新踏上西国之路。
在出云大社外面，阿旭已在路口守候他的来临。后来才知道，她在那里等自己已经等了足足三天。
“在三天以前，我就闻到了你的味道呢。”
上泉秀纲吃惊极了。因为他正是三天前到达的，并且在社外的町市中踌躇着徘徊了三天。
现在想来，阿旭一早开始便是爱自己的。只是觉得妨碍了他的剑术修行，才对他故作不理不睬。她对自己的爱，比自己对她的爱更伟大和坚强十倍。
“阿旭，我们结婚吧！”他下定决心，要越过身份的障碍，将这个可爱的巫女娶进家门。
“这可很不容易呢。”阿旭幽幽地说道。
她说得不错，不容易的程度甚至超过自己想像数倍。上泉是西上野的名门，父母和亲戚都不会容忍他娶一个巫女来做正妻，他们要上泉秀纲先娶一位妻子，然后将阿旭纳为小妾。可是这一点，偏偏又是上泉秀纲绝对不能接受的。
与家人的争论，消耗掉了其后宝贵的几年时间。直到西国传来恶讯，阿旭得了重病，于当年抛下年幼的阿国和无情无义的他撒手人寰。这时候他才突然发觉，这世上没有比自己更愚蠢的人了。
不能成为天下的剑圣又怎样？家人不能接纳阿旭又怎样？因为世间虚伪的名声和儒家虚伪的孝礼，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瑰宝，还有快乐。
不，还好不是永远。这一切的不幸，在阿国答应跟他回家的时候就此中止。
那个明智光秀，现在还想来和自己争夺快乐吗？
上泉家的居馆在箕轮城下。
上泉家族效力于长野家，而箕轮城正是长野业政的居城。箕轮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