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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早安!”
眯起眼,永明王看到铺满阳光的天井里,一个与自己一般大的男孩子披着阳光对自己微笑。他头发微卷,有些凌乱,却镶着硕大的宝珠,身上的箭袍,身后的披风无不是最上等的料子制成。看样子他不像是刚进来为质的某国皇室。
“听说昨晚这里发生了不寻常的事,你知道吗?”
永明王心头一痛。
“你是谁?为什么能进到这里来?”
那男孩笑了,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我当然能进这里来。不仅这里,天下所有的地方只要我愿意去,没人能阻挡。因为,我是大唐的太子!”
春日煦暖的阳光洒下来,晃得天井里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蓝紫色的男孩朦胧到不真实的感觉。
第二节 江南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一艘画舫从碧波上悠然划过,消失于蒙蒙烟雨中,只留下淡淡的波痕在河面上散了去。
暮春时节的风温暖柔和,河岸柔弱无骨的绿丝绦随风飞舞,又有柳絮若干在晴空中轻轻浮动。端午节眼看就要到了,各色彩线、荷包、祈福用的各类小玩意已随处可见。
魏灞加了几鞭,胯下的小黑驹便载着他飞也似的向那艘画舫追去。
弘盛愣了一下也催马追了上去:“看谁先追上!”
那一红一黑的小小身影在夕阳的余辉下镀上了一层金边,上下翻腾,甚是好看。永明王凌晔静静地看着,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浅笑。
自那日与弘盛太子在番院一见后,二人竟成为挚友。不久魏灞也加入进来,竟与弘盛太子在私下打得火热。同样孤寂的灵魂,高傲的太子在任何一方面都从不服输,魏灞也是小孩性情,打闹戏耍从来不知让太子。一来二去各有胜负,弘盛却觉得如此胜利才有情趣,竟比平日里父皇考核时胜过众侍卫得意百倍。对这一切,永明王却只是在旁淡淡观看,间或做一下公平的裁判。却不知从何时起,二人的比试却是看谁更能赢得凌晔的关注或是赞赏。
“你们卫国真的是只有冰雪吗?”趴在窗台上的好奇宝宝。
“也不尽然。那儿也有春天,但很短。也不像这里有这么多的花花草草。”
“多?切,”弘盛忽然从窗台上跳下,一把抓起凌晔的手腕,“你没去过江南吧?那才是……嗯,我也说不清楚,到了你就明白了。过两天我就要去永乐行宫了。你随我一块去,好不好,凌晔?”
江南么,的确是一个说不清的地方。江南有软侬苏白、有烟雨迷蒙、有四百八十寺、有七百二十楼、有青山、有带水、有一望无垠的水田鱼塘、有宁静无求的牛郎渔翁、有灯节、有龙船、有四季常青的树、有永远开不完的花、有吃不完的点心……江南是一个说不清楚的地方。凌晔捡起一片青翠欲滴却过早陨落的叶,淡淡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该属于孩子的惆怅:“江南么,是一个难忘的地方……却不是我的家。”
“凌晔,你看这个怎样?送你!”
华灯初上,青阳城中已是一片灯火。青阳地处要冲,又是行宫所在地,时人多奢华,自正月十五元宵节直至五月初五的端午,每到初一十五必有各色灯悬挂出来,争奇斗妍。
弘盛将一素白无骨鲤鱼灯递于凌晔,不等他答话,一旁的魏灞却抢先道:“这有什么好!颜色又不吉利,还不如这个。”他手里提的是一盏金灿灿的龙船灯。
弘盛拦下他的灯,“你懂什么?这盏鲤鱼灯还有一个很美的故事呢。”
凌晔一边小心护自己的灯不让来往的人群碰坏,一边笑眯眯看着这两人斗嘴。
远处有烟花燃放,人群开始涌向河边。弘盛拉一下两个同伴:“我们也去!”说罢三人也钻入人群,这可急坏了百姓打扮的众侍卫,少不得也跟着往人多的地方去钻。
人越聚越多,起初还拉在一起的小手终于还是被冲散了开来。凌晔最是单薄,挤不过众人,却是被推到了外层,甩进一个角落,脚下一个趔趄,眼见要摔到冰冷的地上,忽然一双大手伸过来稳稳接住了他。
“小哥儿,慢点儿!”
凌晔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一手拿着一串灯笼。凌晔心下一惊,那灯笼的造型正是北国祈求雪神用的玲珑,除却北卫在别处是没有的。
正疑惑间,却听到那老儿抚须颔首道:“不错,我找的正是你,北卫国的皇长子,永明王凌晔殿下!”
凌晔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向周围望去,四周人来人往,熟识的人早不知挤到何方,再没有人向他们多看一眼。
“不要怕!”那老者自怀中摸出一物什,打开,却是一个五彩荷包,凌晔眼中一亮,不自觉地摸向颈间,“不错,这荷包与你那荷包原是一对,便是荷包中的护身符也是一双。魏侯与我是莫逆之交,我正是受他之托来收你为徒。你,还不相信吗?”
“收我为徒?”
“不错。”老者颇为自负地捋捋银须,“文治武功琴棋书画当今天下老儿自认绝不称第二。你若跟我学,不出十年,武功独步天下,文韬赛过诸葛。到时,你就会成为卫国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了。”
孩子眨眨眼,“我不要做什么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现在很好,我只希望和我的朋友们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那老儿愣了愣:“你真不想跟我学治术?”
“不想。”
那老儿摇摇头,“真是小孩儿性情。亏你母亲和魏侯对你如此期望。”
听到母亲和魏侯的名字,凌晔的心仿佛针扎了一下,却突然听得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他抬起头,一抹蓝紫色的身影向这边奔来。
老儿迅速取出荷包塞给他:“这是你母亲和魏侯的信,十个时辰后会自己焚毁。你自己小心,别让他人看见了。若你改变主意,可到京城外吴祖山上找我。”说罢,闪进人群不见了。
“喂,怎么了?”弘盛一拍还在发呆的凌晔,“啊,你的荷包吗?”
“嗯……你被挤出来了吗?”
“是啊。”
“真没用。”
“你还不是一样!”
两人寻着了侍卫又找了魏灞半天,仍不见踪影。月上中天,不得已弘盛留下几个侍卫,自己和凌晔先回了行宫。
未及寝宫,却见行宫的总管太监早迎在门口,见弘盛过来慌忙接住:“殿下,陛下传旨的公公已恭候多时了。”
出人意料的,接旨的不是弘盛太子,而是“卫国凌晔”,要他速回京城。凌晔接过那厚厚的黄绫缎,抬起头,却触上弘盛太子眼中那一丝慌乱。
第三节 廷试
巍峨雄伟的气势、金碧辉煌的殿堂,只有肃穆与恭顺、统治与臣服。
这是凌晔第二次踏进朝堂了,一次是在将自己作为祭品上贡的册封大典上,一次是在皇帝盛怒之下的召见中。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自己不再是主角。
定帝端坐在龙椅上,刚毅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廷下大臣分班肃立,挨个儿向上奏事。朝堂上的气氛肃穆而诡异,那一刻凌晔只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带他进来的内侍把他带到殿下一块空地就止步了,低声道:“陛下吩咐了,大人来到后就在这里跪着思过。”
慌乱中凌晔记不起自己“过”在何处,只觉手里冷汗涔涔,只得跪在了朝堂下。
今天廷议的时间似乎特别长,大臣们一个接一个上奏着自己听不懂的事情,一种彻底被遗弃的感觉从心底溢上来,冲得鼻子发酸。内心小小的骄傲却不允许他在这里掉下眼泪。
直到日上三竿,朝臣们才一齐跪安。永明王正跪在他们退朝的必经之处,文武百官有意无意的目光像箭失一样刺在他心上,他只得把头低下,心中那般骄傲之气却再也按不住,促使他猛地直起身子,抬起涨得通红的脸迎上文武百官各色的目光,直直看向宝座上那个刀削似的轮廓。
宝座上那人却静静地坐了半晌,直到文武百官走得看不见了,才挥挥手命内侍将奏折统统收好,却独留下一个锦缎的小册子在手中把玩。
凌晔看到那小册子心下一惊,那是他再眼熟不过的,平日里他与太子二人即兴得来的诗词歌赋均写在上面,不过是一时兴起,又如何落到皇帝手中?此时他尚年幼,尚未知道世上还有“文字狱”这种东西,但也猜想自己的“罪过”八成跟这东西有关了。
又沉吟一会儿,皇帝才挥挥手对内侍道:“你们也下去。”
听着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永明王紧张地几乎眩晕,直至那金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一个威严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你就是卫国的人质?”
凌晔觉得喉头干涩,只说得一个“是”。
“这些天来跟太子在一起的人是你?”
“是。”
皇帝斜斜看他一眼,踱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