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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影在回来的途中,依稀听到一些孩子在唱从南唐传来的歌谣,又依稀听说魏将军因为这些歌谣做出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来。只因匆匆赶路,他并没有仔细注意这些。此时听到文帝又提起,依稀感到是什么不好的事。
只听永明王风淡云清地道:“陛下很意这些吗?”
“朕当然很在意!你卫国的摄政王,又是朕的……朕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文帝此时已是十五六的少年,声音不似永明王的清冷,却又带着一丝悦耳的颤音。但此时的语调已是明显地颤抖。
无影看到永明王低下头,道:“如果臣说是,陛下会怎么做?”
文帝一时无话,半响方道:“让朕看看。”
接下来,无影听到文帝一声惊呼,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恼怒:“那些畜生!他们竟真的对你施过烙刑!”当下又是一片沉寂,无影遥望过去,只见文帝抓着永明王的胳膊,双肩止不住地颤抖,“朕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踏平江南!”
永明王身上那个烙印无影是见过的。皓白的肌肤上赫然一个暗红黑色梨花状印记,没有梨花洁白到令人遐想的美丽,那是大江南北通用的令人耻辱的奴隶印记,虽然明令禁止,但一些富人或刑官往往将这个印记烙在家奴或囚犯的身上。不同于奴隶们的烙在脸上或胳臂上,永明王的烙印是在肩头的。他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烙印是在永明王发现他总不能摆脱自己曾经为奴的阴影时,那时的感受至今还浮现在心头,不同于自己被烙上那耻辱的印记时的悲痛与绝望,那是一种震惊与愤怒,一种深深不能克制的想要杀人的冲动,那是他第一次有了那么深刻的感情。他还记得永明王对他说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那个印只是烙在你的身上,而不是你的灵魂里。”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他抚着手臂上那个不敢示人的烙印,记起这句话,便似有一道暖流从心底流出,缓缓流遍全身。但如今文帝的失态又仿佛带回到那个日子,他望着永明王的肩头,心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
“啪”一枝玫瑰在他手中折断,长刺扎进手里,立时鲜血直流。
御书房中两人听到声响转过头来,文帝正在气头上无处可发,见无影尴尬地立在门外,不禁怒道:“你在那里做什么?!”
无影只得出来把来意说明了,也不敢抬头看永明王。
永明王倒是淡然,只是把衣衫扣子扣好,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他一口气把事禀报完,脸已涨得通红,几乎是逃出来的。不过一盏茶工夫,永明王也出来了,看到他还等在外面,便站下来等他。
无影在永明王身后默默跟了半响,忽然道:“殿下!”
“?”
“……究竟是谁干的?”
永明王听见问,身形滞了一下,转身看着他,皱起眉头道:“怎么?你还不能走出来吗?”
无影忽然觉得无地自容,仿佛做了一件极错的事。只是低下头,却说不出话来。
永明王把手臂扶上他的肩:“无影,以你现在,千军万马困不死你,能困死你的,是你的心!”
“走吧,幽国使者怕已在宁熙殿等候了。”
*
王妃听说幽国来了人,亲自下厨,指挥宫人收拾了一桌椅盛馔,看看天色到了午饭时间,便带了侍女来请,还未到偏殿议事处,便听到了永明王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已说过多次,不会与唐为敌的,我劝你们也不要犯险。”语调甚是不悦。
那幽国使者是谏官之子,又年轻气盛。当下按捺不住,道:“南唐险恶,想必殿下这些天来也领教了不少,纵然卫国竟不以为耻,我大幽又能怎能忍气吞声,任人凌辱。”原来是南唐见永明王不为所动,便派人去卫国的盟帮幽国激怒了幽君。
“为了一已莫须有的事,而将国家推到战火的边缘,我卫国不敢苟同。”
那使者听了冷笑道:“士可杀,不可辱!殿下若想做缩头乌龟留后人耻笑,我大幽便独自行动。只是幽卫关系,怕卫也不能独善其身吧?”他只怕落得燕国的下场,是一定要拉卫下水的。
永明王也冷冷的道:“若贵国一意孤行,以卵击石,也休怪我无情!你现在就可以将大宁公主带回!我卫国是断断容不得敌国的公主做王妃!”说罢,摔帘而出,却正对上门外的王妃。
即便是在苦寒的北卫,盛夏正午的阳光也是炙热难耐。大宁在太阳下站得久了,竟觉得一阵阵眩晕,只好拿手扶了一旁的廊柱,永明王那句话却在耳边嗡嗡作响。
永明王一出门见到了王妃,看她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知道刚才的话重了,偏又被她听了去。心下不忍,待要劝她几句,又不知该如何说。忽然见她双目微红,慢慢转过脸去,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好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那幽使在永明王身后,也见到了王妃,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只呐呐叫道:“公主!”
大宁转身不看他:“他说的没有错,我是大卫的王妃,再不是幽国的公主!”声音竟是凄苦无比。
第二节 晨沐
卫国连年丰收,中秋佳节普天同乐。文帝也宴请群臣,闹了一个通宵。虽然为了节俭,酒宴尽量简约,摄政王也没有到,第二日仍是罢了早朝。
倪云歧早上从文帝的广信宫例行奏过事后出来,远远就望见宁熙殿外两棵高大的桐树,晨光中几片黄叶打着旋悠悠飘下,不禁想起“一叶知秋”的诗句来。那里原是有几枝梅花的,如今却不知从哪里新移来了几株桂花,正散出沁人的香气。
宁熙殿朱门处站着一个人,倪云歧看着面熟,想了半天方才记起,是在外驻军的一个将领,官阶不高却是家中世代为将的。他手中拿着一个信笺,正在与一个内侍周旋。
“还请公公通报一声,的确是十万火急!”
那内侍操着一副尖厉的嗓子,不愠不火地道:“殿下正在沐浴,任何人不能打扰!”
倪云歧看他手中信笺上朱漆,分明是军中专用,料想是紧急军情,按照程序上报怕耽搁了,他才越级上奏,当下便走过去对那内侍道:“公公就进去通传一声吧!”
那内侍见是宰相,不敢造次,只是仍脸露难色。
倪云歧道:“摄政王以国事为重,你但传无妨。王爷若是发怒有我担着。”
内侍见他如此说,只好惴惴地进去通传了。
这将军姓裴名成,本是因新政一事与倪云歧等人疏远的,此时见他帮自己说话,也不好先违了礼教,忙抱拳道谢。
不一会儿那内侍跑了回来,额头渗出汗来,对二人道:“王爷有请将军。”
*
裴将军进到客厅,正碰上永明王握着头发从寝宫那边过来,穿着一件淡紫色薄罩纱的外套,头发还在滴着水,衣服却是粘了水紧贴着身体。卫国天气甚寒,此时已过了中秋,已是寒气逼人,普通人这样怕是早受不住了。裴将军心中感动,只怪自己唐突,永明王却是笑着迎上来,让他进客厅坐下,口中只是说怠慢。
裴成忙将漆有军中朱漆印章的信笺递上,永明王手中潮湿,早有一旁的内侍过来接着念起来,却是一件十万火急的事。原来那幽国国君终于被南唐一再冒犯所激怒,不顾北卫的警告而起兵了。
那内侍念着,知道是关系国家存亡的的事,不觉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裴成看着永明王,后者只是静静听完,不发一言,只是任由一旁的宫人拿过丝巾为他揩去头上的水珠。
裴成按捺不住,站起来上前道:“殿下前年曾下令不得言战事,违令者处以重罪。但臣今日有一言不吐不快。如蒙殿下恩典,臣虽死无憾!”说完看着永明王,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继续说下去:“多年来,我卫国受唐凌辱,前日污殿下为奴,今日又呼陛下为黄毛小儿。士可杀,不可辱!对陛下殿下不敬就是对卫国的侮辱,纵然您大度不计,可天下有志之臣又怎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大丈夫以死报国是天职,只有些许小人只顾妻子不惜卖国求荣。殿下纵然认为战火一起,生灵涂炭,可即是臣走在乡间小道,也能闻田间求战声不断!”他顿了一顿,见永明王仍是若有所思一言不发,情急之中跪到地上,道:“殿下,备战吧!卫国男儿愿以血汗捍卫尊严,备战吧!”
永明王摆摆手让他起来。
“殿下,现下形势严峻。纵然是我卫国仍苟且偷生,一旦幽亡,北卫怕也太平不了几日。南唐豺狼之心,灭掉幽燕无非是冲我大卫。如今幽卫唇齿关系,幽亡则卫寒。纵然幽君糊涂,可木已成舟,怕这是我们最后的时机。殿下,臣一介武夫,只知为国尽忠,若殿下能下令备战,臣万死不辞!”
“……”
“殿下,备战吧!”
永明王仍是不发一言,过了一会儿,端起已经半凉的香茗送至口边,啜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