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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国舅伤势如何了?”
“他府上那个姓马的师爷,把他弄到巡检司衙门里去了,方才我一时也不及细看,这会儿不定怎么样了。”
“怕是又有老兄的麻烦来了。”
“唉!”王参将又深叹口气,问:“龙兄不是在左督台帐下当差吗,有何公事进京来?”
“就是指的这个。”龙振标说。
指着已走进城门的那帮商人低声道:“那些人是打玉门关外来的探子,进京来打探朝廷动静,我从西安一直跟他们过来的。”
“啊?”王参将大惊:“有这等事?怎么还不下手拿了他们,要是混进京城去如何了得!”
“全仰仗王兄了。”
“好!”王参将很痛快,仿佛忘记了他方才与邢越拚斗损了兵刃的当众献丑,说道:“跑到太岁头上动土,当真狗胆不小,这怎能放他们进京城去。走,抓这帮细作去。”
龙振标微微一笑,冲董大全等使个眼色,随王参将往城门而来。
“关城门。”王参将催马上前,喝斥守兵:“谁叫你们放闲杂人等进城?”
小校答:“禀大人,那些商人说是有上好金疮妙药医治国舅爷,故尔放行。”
王参将喝令:“关了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守军本已惊恐,见王参将带本城兵马回来了,方才放心,这时王参将一吆喝,又紧张起来,急忙将城门关了一扇,闲杂人等都挡住,只放本城官兵和龙振标、董大全几人进去。
刚刚平静下来的小小拱极城,又要沸腾了。
第六章
马师爷和“黄面三郎”宁德轩、“铁臂和尚”齐盛隆守在昏迷不醒的桂祥身边,焦虑不安。
苏氏未能截回来,桂祥反倒身受重伤,看看命在旦夕,就要不行了,马师爷可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正在这时,一个家丁来禀报:“外面有几个商人,从乌里雅苏台来京师做药材生意的,身上带有上好的金疮止血镇痛妙药,听说国舅爷受伤,特地前来献药。”
马师爷听了大喜,急忙说道:“快叫他们进来。”
那家丁答应一声,急匆匆地出去叫人。
一直坐在一旁,未敢言声儿的孙巡检,站起来献媚地说道:“这下可好了,国舅爷有救了。”
马师爷瞪他一眼,怒冲冲地说道:“你少废话,听参吧。”
孙巡检涨红了脸,吓得直哆嗦,结结巴巴地解释:“禀大人,守城之责……归……归王参将,下官……”
“出去。”马师爷嫌他罗哩罗嗦地念叨,在这儿碍事,不耐烦地挥手令他退出。
孙巡检一哆嗦,连忙起身,一边作揖,一边退出去了。
家丁果然带着一个汉人和两个回人进来,都是羊毛大氅,商人打扮。
马师爷迎出来,拱手道:“有劳诸位大爷。我家主人身受重创,特需止血之药,因事出突然,在下并未随身携带,正好几位送药上门,真是感谢不尽……”
“好说,好说。”那个叫何抚南的汉子点头哈腰,道:“敝人能为国舅爷效犬马之劳,实属三生有幸。”
“那好,就请赐药。”马师爷急急地说。
何抚南从腰间解下一个小葫芦来,拔出塞子,倒一些黄色粉未在纸上,说道:“就请大人将此粉未敷于伤口之上,即可止血镇痛,还有里面的这些小粒儿,是内服的。”
说着捡了一颗填入口中,咽了下去。
马师爷忙接过那葫芦来,转身往里走,一面吩咐家丁:“赵成,伺候客商老爷们,看座看茶。”
赵成应着,伸手请何抚南等进屋里坐。
何抚南命那些跟帮的:“你们在前院里等着。”然后和艾西克、哈德曼两人随后进房里,在太师椅上坐下来。
马师爷顾不得与他们客套,命黄面三郎和铁臂和尚将临时乱缠在桂祥身上的那些浸透血的布条儿撕开,往剑伤上敷药,又命赵成:“快点找黄酒来,要烫一下。”
孙巡检虽然害怕,终忘不了讨好国舅,早已令人将黄酒温了送来,等在廊下,见马师爷咋呼着要黄酒,忙进屋奉上。
马师爷接了,看那送酒的小僮一眼,说声:“去,叫你主子备辆轿车,里面要铺得舒适些。”
小僮叩头,起来飞也似地跑出传话去了。
何抚南放下茶碗,走到马师爷跟前,看着他给桂祥敷药,轻声问道:“可有刺中要害地方吗?”
马师爷道:“左胸这一剑较重,离心只差一寸许,再往里些就悬了。”
何抚南咂嘴,骂道:“这帮作孽的教匪,倘若朝廷再不严加剿杀,怎么得了啊!”
“哼!”马师爷恨恨地一咬牙。
“骨头有伤吗?”何抚南又问。
“左腿跌断了,方才我已给他接上;右手指头折了三根,也已对上。”
“唉。”何抚南装模作样儿,不住地皱眉叹息,咒骂清茶门,一面又帮马师爷用黄酒和着药丸给桂祥灌下。
马师爷看一眼铁臂和尚,知他的一只耳朵被邢越削掉,便将葫芦递给他。
铁臂和尚感激地接过来,解开胡乱缠在头上的布条,黄面三郎赶紧帮他敷药。
“大人。”何抚南又作出十分关切的样子,说:“国舅爷伤得这么重,怎能禁得起轿车颠簸,还要连夜送进京城里去吗?”
马师爷沉吟道:“说得是。照理应该静躺调养最好,只是此地……”
“方才混乱之时。”何抚南说:“敝人正在城门外倚月楼酒楼上,看得清清楚楚。这帮乌合之众,不过是为抢劫那……那辆轿车,现在既然已经得手,势必远走西山隐匿,躲避官府剿杀。谅他们不敢回来,谋害国舅爷。”
“这话有理。”马师爷点头。
“禀大人。”那先前送药的小僮复又进来,报:“我家孙老爷说,轿车已经预备妥当,只等大人随时遣用。”
“好。”马师爷挥手:“你家孙大人办事利落,过去告诉他,不会与他为难的。轿车伺候着,随时预备遣用。”
“是。”小僮打个千儿,退出去回禀孙巡检。
忽然,前院大乱起来,只听刀剑相击,呐喊声急。
马师爷一惊,急问:“怎么回来,莫非清茶门的人真的杀个回马枪……”
那衙门里小僮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不好了,王大人杀进来了。绑了商人老爷的跟从们,要杀进内院来呢。”
“哪个王大人?”马师爷急问。
“回大人,就是镇守本城的绿营参将王大人。”
马师爷听了大怒:“混帐。这个该死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不成心跟国舅爷过不去吗?走,瞧瞧去。”
说着,带“黄面三郎”宁德轩、“铁臂和尚”齐盛隆和几个家丁气冲冲地往前院而来。
何抚南朝那两个回人使个眼色,亦一同跟马师爷快步往前院来察看动静。
马师爷来到前院儿,见何抚南的二十几个随从有一半已被拿住捆了起来,另一半人尚在使刀挥杖抵抗,却被逼在角落里,王参将的兵勇们挤满了大门、两厢。
马师爷登时便怒火冲天,抢上前去,不由分说,呼地一掌直朝王参将推出,王参将尚未开口,忽遭袭击,一犹豫间肩头被马师爷扫了一下,往后一踉跄,几乎摔倒。
马师爷又飞脚直朝王参将下路踢来,冷不丁董大全从旁边忽然出掌,来切他这飞脚。
马师爷急忙收回,左掌顺势切向董大全,对方却并不躲避,迎上来就硬生生地拿他手腕,险些扣住脉门。
马师爷登时倒抽一口冷气,一撤步,顺手拨出腰刀来,朝董大全连劈带砍,一路攻去。
董大全左闪右躲,化得十分干净利落,展开赤手夺白刃之技来抢他腰刀,反逼得马师爷退了数步。
董大全一双手时尔出拳,瞬间变掌,刹时戟指。挡、推、抓、拿、戳、砍,斗他这单刀,占尽了上风。
同时,龙振标、黄开智两武官直冲后面的何抚南而去。
何抚南一变方才的卑顺谦卑之态,顿时满脸杀气腾腾,一边拆招,一边恶狠狠地低声骂道:“你们这俩小子,倒底是朝廷的狗,专跟过来的,老子恨不得路上就收拾了你们!”
柳良图一见这场面就眼红了,朝赵志申喊一声:“赵兄,拿这两个回子。”说着朝两个回人奔去,出手就打。
两个回人双手抱在胸前,冷笑着连动也不动地方,见两个武举人过来,哈德曼一抬腿化开柳良图的攻击,跟着另一只脚就带起来,“啪”地一声,正踢在柳良图屁股上。
“哎哟。”柳良图摔出去,连忙爬起来,一摸屁股,火辣辣的,有些麻木了:“好家伙,回回挺厉害。”
说着话,又是一窜,双拳齐出直冲哈德曼脸上打来,哈德曼闪身躲过,两脚连珠炮似地朝柳良图踢来。
柳良图双拳难挡,又挨了两脚,急拨剑在手,左削右砍,守住门户,却被人家逼得步步后退,看看到了厢房门口,再无退处,稍一分心,被哈德曼一脚踢在小肚子上,顿时疼得哇哇大叫。
正在危急,忽听空中“嗖嗖嗖”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