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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郡王拖着披风,几个侍卫和二十几个兵丁簇佣着,由在前院值班的那个侍卫引着往后院而来。
刚一进后院,便有人失声叫道:“坏了!”
这一声叫,众人迅速散开了,转住后院。
醇郡王望着地上的尸首,扭头看那吓得不知所措的侍卫,一变脸厉声喝道:“绑了!”
即刻便有两个侍卫上前抓住这个值班的,反拧住胳膊。
荣禄一挥手,四名侍卫随着他旋风般地冲进地牢去,不一会儿复又出来,惊慌地禀道:“王爷,人没了!”
“超翼,带人给我追!”醇郡王急了,大喝一声。
在一旁立着的伍云起拨剑出鞘,一翻身便窜上房去,没待他立稳脚,便见屋脊后站起一个人,一脚将他踹了下来,院中大哗,人们乱喊:“房上有人!”
“抓住他!”几个亲兵拨出剑来护住醇郡王,其他七名侍卫随着荣禄纷纷跃上房来。
此时,双方遭遇,清茶门的人既已知赵广生被人救走,又知伍云起安然无恙,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下,一齐挥剑抵住,边打边撤。
荣禄不敢放松,今天不抓住个人来问明白,他是脱不了干系的,王爷一定饶不了他,所以一个劲地只是拼命叫喊:“抓活的,抓活的!”
领侍卫府的侍卫,有八旗子弟挂了虚名的,废物一般无用,但也有武功高强的,由科举正途或是捐纳入仕,极厉害,醇郡王选择保镖,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个个不弱,皆能飞檐走壁,精拳熟器。
当下,两边就在房顶上闪展腾挪,厮杀起来。
吴素梅、马涛、吴福庆各有一个对手,拆招格斗。
刘兴业和邢越,每人摊上两个。
他们都是京师巡捕营里出来的,与领侍卫府的侍卫们本来相识,朝廷悬赏缉拿他们,侍卫们没有不贪恋重赏的,但又深知此二人武艺高强,因此两人对付一个。
荣禄亲率兵勇与清茶门弟兄们厮杀,不惜代价,要抓住一个活的,以为自己开脱。
其实,刘兴业、邢越一露面,醇郡王就知道是清花门教劫走赵广生,处分荣禄也不会很重的。
虽然吴素梅、刘兴业等此刻尚不知赵广生确系何人所救,但心中也已有些数了。
刘兴业力战双敌,并不吃紧,他左掌右剑,掌中出剑,剑中加掌,逼得两个大内高手近不得身。
忽地抽个空子,来抓前面那侍卫的刀背,这人也挺厉害,见刘兴业要叼他兵刃,故意慢了慢,眼见刘兴业二指已夹住,往后一抽,刷地一声,又抽出一层来,反手就砍,刘兴业疏忽亏招,急用刀套一格,“咔”地一声断了,连闪几下,方才躲过,又忙以剑化开后边的攻击,稳住了脚。
向来“二人夺”器械,以拐杖、短剑为多,做成腰刀的极少,刘兴业暗道:“这家伙滑头,别是有三层吧,我得试他一试。”
说时迟,那时快,回手一剑逼退那个侍卫,返手就伸手来抓这腰刀,一抓就有,果然又是带有锋刃的刀套,那侍卫以为二次得手,往上一挂,直抢刘兴业的小腹,要豁他个大开膛,刘兴业撤步闪开,一扬手,只听“啊”地一声惨叫,套刀已飞插侍卫胸口,倒栽葱般摔下房去,登时毙命。
这侍卫也算是个耍小聪明的,偏碰上了刘兴业这个久经杀场的老油子,“聪明反被聪明误”,死在自己的奇门兵器上了。
剩下的那个,自知不敌,虚晃一剑,返身就逃,刘兴业打了个飞镖,被他躲过了,也就不去追赶们,回手来帮邢越。
两个侍卫,一个使双刀,一个使单剑,缠住邢越撕杀,要取他首级领赏,却不料武器皆被伤了。
邢越那把剑太厉害,削人兵器如同剁泥,便宜占大了。
此刻,两个侍卫正手忙脚乱地招架,刘兴业却又冲了过来,心慌意乱这际,早有一个挨了邢越一剑,滚下房去。
另一个见机不妙要逃,被刘兴业抓小鸡子似地一把拽住,就手一掌拍在头顶上,那亮蓝的顶戴顿时红了,扑倒在房瓦上。
吴素梅战对手不下,福庆更在下风,被对手逼得连连后退,刘兴业正要上前帮忙,忽马涛一剑击落了对手的武器,举剑要砍,刘兴业急上前一剑格住,趁马涛稍愣之际,飞起一脚将那人踢下房去。
原来那人是王大友。
他真不枉有伍云起这同年和好友,被刘兴业一脚踢下,拾得条性命,否则脑袋早已搬家了。
伍云起、王大友这两个武会试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今日算倒了楣,先后一人挨了刘兴业一脚,不过算起来的,倒也还值得很。
与吴素梅、天福庆交手的两名侍卫,见同伴们死得死、逃得逃,大势已去,没有不惜命的,就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连滚带爬地逃掉了。
福庆不甘心,还要追杀,刘兴业拦住他,道:“城里惊动,再不走就麻烦。”
吴素梅挥手道:“撤!”
大家一齐向荣禄和众兵勇们扑去,赶杀散了,招呼清茶门众弟兄扩撤离。
他们在北边城墙上有接应,今夜必须出走城外。
当醇郡王由伍云起保着来到镶黄旗衙门,集结起一群拖拖拉拉的旗兵队伍,和巡城兵丁一并开了安定门追出来时,清茶门人马早已消失在城外的荒野和乱坟中了。
醇郡王气急败坏,而又无可奈何,人、书全没了,他白忙活了一个多月,差一点连阿哥儿都搭进去。
第四十三章
暮秋时节,又是一个凄冷的黄昏。
伍云起在倚月楼酒楼上,手扶朱栏,默默地望着远去的滚滚桑干河水,和那仿佛罩了层轻纱的燕山丛岭,心中无限惆怅。
不知为什么,他这时候忽然想起了不久前读到的一首词,触动心菲,不由低声吟诵出来: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
螟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玉梯空贮立,宿鸟归飞急。
何处是归程?
长亭连短亭。
吟罢,不觉潸然泪下。
“超翼兄。”立于他身后良久的翰林院编修吴大澂,这时忍不住抚着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想家了吗?”
“家?”伍云起回过头来望他一眼,不知对以何言,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自从清茶门劫牢以后,伍云起便觉得自己在京中再也没有任何呆下去的意思。
不贤妻室遭戕戳,茫茫宦海苦无边,他才来京师三年,便对一切都心灰意冷,他宁愿回孟家山庄去做草民,将后半生消磨在研讨武艺之中,也不愿再在官场上滞留一日,受醇郡王的摆布和桂祥、荣禄这般小人们的闲气!
可是,醇郡王不肯放他。
千阻万劝,不准他归隐泉林。
而他此回却是执意要走,连连称疾,将一道道辞呈递到醇郡王的书案上。
醇郡王无奈,便将他召到自己的书斋九思堂中,伤心地道:“超翼呵,我知你现时心中愁苦,不愿再在京中做事……,只可惜你这块好材呵……,唉,也罢!你不要再提辞官这事吧,既然你在京中不快,就到外边去走走,过二、三年,心情好转了再回我身边来。”
伍云起闻言刚要表示辞谢,醇郡王拦住他道:“你听我说完好不好?”苦笑道:“你我的情谊总还不至因那桂祥而一刀两断吧?”
伍云起只得坐下。
“我这么想。”醇郡王看着他道:“你武艺超卓,并且中得戊辰科状元,功名成就,但比起朝中的许多官吏来,毕竟资历还浅。若是放到外省去,马上冲杀几年,虽然苦些,却有军功在身,日后我便可大加提拨你了。人生在世图个什么?忠君报国,荣宗耀祖!超翼,不要为些微小事耽误了前程,那不是男子汉丈夫的气概!你还是好好干吧,不要存了出世的想头,我保你日后有头品顶戴就是,绝不食言!”
醇郡王的这番话,慷慨激昂,确实打动了伍云起,他又稍稍恢复了些仕途之念。
于是,醇郡王修了封荐书给陕甘总督左宗棠。
说起来,这位封疆大吏也算是云起的姐姐吴素梅的冤家对头。
咸丰末年,他任浙江巡抚,率所部“楚军”与太来军屡战于江南,是个残忍而狡猾的刽子手。
如今在剿杀了张宗禹所率的西路捻军之后,他又回头去扑杀西北各地的回民起义军,在清朝大官僚中,有“能吏”之名。
伍云起此番要去的,便是他军中。
吴大澂见伍云起心情惆怅,以为他仍在为夫人之事感到羞怒和伤心,便安慰他道:“大丈夫家事为小,国事为大,过去的事就算了,不要总去想它,还是前程功名重要啊!”
伍云起默默地点头道:“清卿兄,弟并非不识大体之人,你别劝了,我心中明白。”
吴大澂点头叹息,不便再说什么。
董大全走来找他们,见二人伏拦眺望远山,默不作声,便也立住,望着远处的山水沉思不语。
近来,他的心情也不好,师弟新遭挫折,这悲愤的情绪也在他身上表露出来,其实,对仕途功名,他比云起要淡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