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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禄方才放心了。
留下值头班的梁金明、叶虎,其他人各自回家歇息,等候醇郡王日后亲自产来提审。
第四十一章
七月十五中元节。
京师的百姓人家大多出城祭扫祖坟,有的则去赶庙会。
这天,庵观寺院设盂兰道场,据说纪念木莲救母。
庙前街头临时搭的台子上,演的大多是《金泉悟修》、《木莲救母》、《苔仙得道》之类佛教经文戏,无非神仙菩萨、妖魔鬼怪罢了。
人们或许看看,花几文。
或许不看,省几文。
看你愿不愿意凑热闹了。
倒是城中几处有水洼的地方,如地安门外西边的什刹前后海,崇文门内北边贡院旁的泡子河,有长至七、八丈的大法船,或以帛扎,或用纸糊,临河焚烧起来,场面颇为壮观,又不需花费,故此看的人很多。
伍云起料理了夫人的丧事,情绪不振,几日来一直住在醇王府中,和宫里调来的几名侍卫为王爷保驾。
这天,董大全来王府里找他,拉他出去散散心,云起摆摆手道:“人山人海的穷挤,没什么意思,还是在我这屋里喝酒的好!”
董大全不依他,非拉他出去不可,几个同僚也劝:“超翼,你连值了几夜了,出去散散心也好,别总窝在这儿喝闷酒。”
伍云起无奈,只得向那几个人拱手道谢,请他们替自己向醇郡王打个招呼,然后随董大全走出王府来。
出了王府,大全便催他上马,云起诧异道:“骑马作什么?又不远去,咱们就在西单牌楼这边转一转,烦了,上我家里仍旧喝酒去,有啥玩头儿?”
董大全苦笑道:“如今还有玩儿的心吗?多少事忙不过来。”
云起问:“什么事忙得你这样,不就是看守那个姓赵的吗?”
低声道:“师兄你不必紧张,我姐姐与这姓赵的过结很深,不会冒了风险来救他的。再说,那本《总观通书》已经回到清茶门手里,连王府这儿我都不很担心,你何必吓唬自己呢。”
董大全道:“如此说来,你可真是太小瞧你姐姐的气量了。”
悄声告诉他:“刘大哥进城来了。”
伍去起吓了一跳,急道:“他还来干什么?城里城外到处贴着告示通缉他,步军统领衙门和京师巡捕营有几个不认识他的,难道来找死吗?”
董大全皱着眉头道:“还记得三年前咱们在福兴居酒铺救的那个捻军探子吗?后来被他师傅挟了上房去的那个。”
“哪个小孩子?”伍云起愣了愣:“记得,怎么了?”
“刘大哥派他找到我家里来,约咱们今天到什刹海北岸的翠花楼饭庄去会面。”
“他们真要动狱不成?”
董大全点了点头,道:“不管怎么说,这姓赵的是清茶门的大师兄,他们必救无疑。原想劫了醇王爷的阿哥儿去与他交换,今已发现抱错了孩子,只得强行劫牢了。”
“胡闹!”伍云起有点儿急了:“那地牢除了咱们几个,王爷是瞒了邢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三法司不知道,连步军统领衙门和京师巡捕营,若不是荣仲华在那儿,也都无人知道,清茶门一来劫牢,王爷就得查内线漏风儿的人,你还打算不打算在京城里呆下去了?”
董大全沉思了一下,咬牙道:“既是刘大哥亲自来了,就凭‘仗义’二字,我了不能不帮他这个忙。我……豁出去了,大不了上山落草就是!”
伍云起沉吟不语。
“上马,上马。”董大全见他又犹豫不决,拍着他肩膀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见刘大哥,看情况再说。”
伍云起只得上马,两人不带随从,径往北城的什刹海而来。
从宣武门一直北行,过西单牌楼、西四牌楼,到护国寺大街往东拐,顺皇城根走,不到地安门便见着了什刹前海,他们又过一座李公石桥,来到北岸上,翠花楼就临池而处。
时当黄昏,轻风徐徐,荷莲婷婷,岸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地挤到岸边等着观赏烧法船,燃荷灯,十分热闹。
伍云起正在纳闷儿,刘兴业既然进城来会他们,为何不选择一个僻静处,偏倒选这繁华之地,岂不危险?忽一个衣衫褛的小伙子挤过来,嘴里嚷着:“荷叶灯,荷叶灯,今天点了明儿个扔。”
左手擎着两枝长颈荷叶,右手就拉了云起坐骑的缰绳往前走。
云起心道:“穷人自有穷人的生计,他笼着我马头走,大约是想过了这段拥挤的地方,讨几个钱吧。”
因不放在心上,随他拉去。
到了翠花楼前,董大全下了马,把缰绳往那小伙子怀中一扔,吩咐道:“看好,别把马丢了。”
遂往里走去。
伍云起翻身下马,奇怪地望望小伙子,又看看师兄的背影,便也把马交了他,紧走几步,赶上大全问:“师兄把马交了那小厮看管,不会丢了吧?”
董大全微微一笑,说:“三年前你救他一命,三年后他竟会盗你马?”
伍云起恍然大悟,原来这小伙子便是那年福兴居酒铺后院中镖的孩子,如今长高了,脸也陌生,因此不能认出。
回头再看时,那小伙子牵定了马在那里,四处张望,完全是一副苦力挣钱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随大全上了二楼,到雅座间就坐。
楼上都是雅座间,以画屏分成一间一间的,欢声笑语,人声嘈杂,尽是些富绅韵士,猜枚划拳,饮酒作乐。
一个小二迎上问云起他们定没定席,叫不叫局,董大全不理,四处寻人,忽一个房子里出来个人,四十一、二岁模样,富绅打扮,上来拉住大全的手道:“海明贤弟,久违了。”
董大全、伍云起知道就是这儿,虽不认得此人,便也装腔作势,寒暄一番,仿佛故友重逢一般,然后随他进内。
里边,酒席旁站着三个人,一男二女,皆是豪门贵绅打扮。
伍云起认出了刘兴业和姐姐吴素梅,另一个小姐他眼生,想一下,也记起来了,原来是姐姐的那个女亲兵银雁,三年不见,又改了装束,越发俊俏了。
于是大家以礼相见,仍是十分客套的样子,然后入座。
小二上酒上菜,退出去后,大家顿时收敛笑容,露出了激动神情。
吴素梅握住云起的手,半晌才眼中转着泪珠道:“福生,这三年可苦了你了。”
伍云起默默地低下了头。
自从三年前响水河边一别,伍云起这是第二次见到姐姐。
上次在桂祥府中,无暇说话,也不便说话,现在他们可以促膝畅谈了,他却满腹的苦处说不出,只是低头叹息不已。
“超翼。”刘兴业见他们姐弟俩重逢无限伤感,为了打破沉寂,指那陌生人介绍道:“你们不认识他吧?姓马名涛,字万山,也是你们的一个师兄。”
伍云起、董大全听他如此说,互视一眼,想起那小伙子在外边看马,方才明白这位便是那年携了孩子跃上房去的大侠,不由肃然起敬。
又听刘兴业称这人也是董海川的徒弟,连道不敢领谢,刹时不愉的情绪便冲淡了。
大家客气一回,又重新坐了。
刘兴业便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超翼,赵大师兄现在如何了?”
伍去起看董大全一眼,道:“醇郡王提审过他几次,用了大刑,问你们清茶门老营扎在何处,也问你们教中接头切口,他却半字不吐露……,是条汉子。不过,打得不成样子了,又被砍去了左手,武功怕是废了。”
吴素梅等听了,皆露出愤怒之色。
刘兴业又问:“和赵师兄一起被捕的那几个弟兄关押在何处?”
董大全道:“仍押在步军统领衙门。只姓赵的朋友关在柏林寺。”
吴素梅等听了,交换下眼色。
刘兴业道:“海明,你哪天当班?”
“明天便是我轮值。”董大全道。
“那么。”刘兴业看着吴素梅,请示道:“今夜就动手?”
董大全说:“何必着急?明日我当班,还有一个姓叶的同僚,岂不更好对付?”
“不。”刘兴业摆手道:“正是因为你明日轮值,才抢在今夜动手,免得你担责任。”
“这是哪里话?”董大全急道:“刘大哥,信不过师弟我吗?”
吴素梅笑道:“董师弟,我们若是信不过你,便不会约你同弟弟一起来此相会了,更不肯将劫牢的时辰告之于你。”
“那为什么……”
“你不必出头露面。”刘兴业的口气严厉起来,完全是大师兄的口吻:“你必须留在城中,和超翼稳稳站住脚。今后自有大事用你们处。”
马涛亦在一旁劝道:“董师弟,咱们人手足够,对付那两个带班的侍卫,几十个兵勇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我相信。”董大全点头:“只是,若我不在的话,打开地牢就难些了。里边机关很多,弄不好,伤了赵师兄,人还救不出来。”
吴素梅皱眉道:“无非钥匙之类,你提个醒,由谁掌着,或是藏于何处,我们便省事多了。”